一

　　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深处，两名突击队员身披白色斗篷，紧贴绝壁缓慢蠕动，脚下是万丈的深渊。

　　阿列克谢小心翼翼地挪蹭脚步，跟随在上校的身后。“这种鬼天气去偷袭敌人的卫星接收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暴风雪还在肆虐，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上校艰难地攀上一处断崖，他将绳子拴在一块石头上，随后将阿列克谢拽了上来。

　　“应该就是这儿了。”罗曼诺夫掏出卫星定位仪，瞥一眼上面的坐标。

　　阿列克谢感觉到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他站起身来，用手抚摸绝壁，光滑而冰冷，这是一座万年冰川。他的视线顺着冰川延伸，尽头是一个模糊的黑点。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似乎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呢。”上校掏出一根烟卷，点燃之后，抽了两口说道：“你不来一根么？”

　　阿列克谢礼貌地拒绝了。

　　上校蹲坐在悬崖边吞云吐雾，阿列克谢开始做攀登前的准备，他翻找出冰镐、雪鞋，却没有找到安全绳。他咋了咋舌头，冲罗曼诺夫喊道：“上校同志，咱们没有安全绳么？”

　　“没有，所以你小心一点。”上校按灭烟头，将它弹入深渊。

　　阿列克谢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准备好了吗？小伙子？”上校套上雪鞋，拎着冰镐，敲了敲冰面。

　　“嗯。”阿列克谢点一点头。

　　“出发。”上校挥舞手里的冰镐，缓慢地攀爬，像一只笨重的壁虎。阿列克谢紧随其后，他感觉到冷气正顺着衣领灌入体内，牙齿止不住地颤抖，肩上的背包也变得格外沉重。

　　五百米过后，阿列克谢浑身大汗淋漓，他挥舞冰镐的力度逐渐减弱，冰镐甚至差一点脱手。上校费尽全身气力，爬上一个凸起的平台，他冲阿列克谢不停地手。

　　后者在心里埋怨了一句，加快攀爬的速度。他的身体蜷缩，左手将冰镐钉入冰面，右手试图攀住凸起的边缘。上校见状，向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突然冰镐松动，阿列克谢尖叫一声，身体急速坠落。悬崖边，回荡着上校痛苦的呼喊：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架直升机的机舱内，上校罗曼诺夫正在闭目养神，另外两名突击队员正襟危坐，沉默不语。阿列克谢感觉到他们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名字，他冲罗曼诺夫上校问询道：“这是在哪儿？”

　　“盖拉迪亚山的上空。”上校的回答简洁干脆。

　　“咱们要执行什么任务？”他将目光投向两名伙伴，他们静默得像块石头。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摧毁敌人的卫星接收站。”上校睁开眼睛，不耐烦地说道。

　　这时突然舱门打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上校率先跳出机舱，沿着滑索滑降到地面。二十秒后后他站在山坡上冲阿列克谢喊道：“快一点，你这个笨蛋！”

　　阿列克谢站在直升机舱门的边缘，咬紧牙拽住了滑索。

　　他跟随罗曼诺夫上校来到了悬崖边，相似的场景使得他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害怕了吗？”上校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阿列克谢拼命地摇头：“这一定是幻觉。”路越来越陡峭，变得只有一掌的宽度，阿列克谢身体紧贴着石壁，谨慎地挪蹭。

　　半个小时过后，阿列克谢站在一座冰川的前面，他喘着粗气，瞪圆眼珠。“怎么会是这样？”他用手摸了摸冰面，坚硬而光滑。一个黑点在暴风雪中若影若现。

　　“似乎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呢。”上校望着冰川叹了一口气，掏出烟卷点燃吸了两口，然后问道：“你不来一根么？”

　　阿列克谢礼貌地拒绝了。

　　“这是在做梦么？”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发现两颊的肌肉生疼。他开始翻找背包，发现里面没有安全绳，心即刻凉了半截。

　　“准备好了吗？小伙子。”上校穿上好雪鞋，手拎冰镐。

　　“上校同志”，阿列克谢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居然没有带安全绳？”“这里用不上，你自己小心一点。”上校说完将手中的冰镐砸向冰面，身体像变色龙一样扭曲。

　　“跟紧我。”上校回头冲阿列克谢叮嘱道。

　　一个小时过后，阿列克谢累得精疲力竭，上校蹲坐在绝壁的一处凸起上。阿列克谢加快攀登的速度，左手的冰镐奋力敲入冰面，右手试图攀住那个凸起的边缘。

　　突然，他在脑海中浮现出恐怖的一幕。

　　“救命啊！”阿列克谢开始大声地呼救，上校见状立刻伸出胳膊，将他拽了了上来。

　　阿列克谢长喘一口气，侧身瞥了一眼脚下的深渊。

　　道路逐渐变得平坦，他们摸索到达山顶，卫星接收站的巨大天线清晰可见。

　　“看一看有几名敌人巡逻？”罗曼诺夫将红外线望远镜交付到阿列克谢手中，自己从背包中拿出一柄折叠狙击步枪，装上消音筒。

　　“三名士兵配两条狼狗，应该是一个巡逻小队。”阿列克谢放下望远镜。

　　罗曼诺夫接过望远镜，大致瞅了一眼，就交还到阿列克谢的手中：“报告敌人的方位。”上校冲阿列克谢晃了一下手指。

　　“七点钟方向。”阿列克谢小声地说道。

　　一颗子弹飞出，敌人悄然倒地。

　　“四点钟方向，两个人和两条狗。”阿列克谢迅速转换位置。

　　枪管轻微地抖了一下，两条狗和一名巡逻员躺倒地，剩下的那一位刚想呼喊，就捂着嘴巴，垂下了脑袋。

　　上校冲阿列克谢摆一摆手。

　　他们迅速爬上山坡，卫星接收站的天线正在不停地旋转。“马上你就要成为废铁了。”阿列克谢在心中暗想。

　　上校撬开铁门，发现一条甬道直通地下。他拍了拍阿列克谢的肩膀：“机房应该就在下面，你去安防炸药。”上校说完，将几个捆绑定时器的塑性炸弹扔到阿列克谢的怀中。

　　甬道内漆黑一片，阿列克谢的手电筒只能照见一小片的光亮。他凭借直觉，踹开了一扇铁门，屋子里面没有任何人。耳边隐约传来嗡嗡的声音，阿列克谢感觉机房就在附近。

　　他在一个书柜后发现了一道隐蔽的暗门，推开之后六台大型计算机不停地闪烁红光。“就这儿了。”阿列克谢调整好定时器，将炸药塞到屋子的各个角落。

　　他看了一眼手表，忙不迭地赶往出口。

　　甬道忽然变得像迷宫一样复杂，四处都是岔口，阿列克谢一边奔跑一边向上校求救：“罗曼诺夫！罗曼诺夫上校！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阿列克谢蹲在甬道内喘气，嗓音带着哭腔。

　　“笨蛋！你仔细地想一想，距离炸弹爆炸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了!”上校站在基座旁，焦虑地来回踱步，嘴里嘟嘟囔囔：“真是一个笨蛋！”他盯着手表的数字，心如火燎。

　　“你还没有找到出口么？”上校骤紧眉头，问道。

　　“上校，替我向我的母亲问好。”通讯突然挂断，罗曼诺夫的脸变得煞白。山体发生一阵剧烈的晃动，沉重的天线栽倒在地上，上校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冲着坍塌的洞口不停地呼喊：“阿列克谢！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罗曼诺夫上校正在闭目养神，两名突击队员面色冷峻地盯着自己。

　　“我这是在哪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发现脑袋居然完好无损。

　　“盖拉迪亚山的上空。”上校连眼皮都没有抬。

　　“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阿列克谢瞪大眼睛，盯着上校，仿佛从未相识过：“这次的任务还是去炸毁卫星接收站么？”

　　上校张开双目，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是一次绝密行动，注意保密。”

　　阿列克谢抿紧嘴唇。

　　他们紧握滑索空降到了地面，阿列克谢跟随上校越过峭壁，来到了那座冰川前面。

　　“马上就要开始了。”阿列克谢轻蔑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上校正准备往出掏烟卷，白了他一眼。

　　“没什么，罗曼诺夫同志。”阿列克谢收敛起笑容。

　　“似乎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呢。”上校点燃烟卷，抽了两口说道：“你不来一根么？”

　　阿列克谢冷漠地摇了摇头。

　　整个流程轻车熟路，阿列克谢在冰川的凸起处开始呼救，爬上山坡之后，帮助上校清理掉巡逻的队伍。任务进展得很顺利，上校忍不住夸奖道：“小伙子很有潜力。”

　　阿列克谢咧嘴苦笑了一声。

　　撬开了卫星接收站基座的一扇铁门，里面是一条漆黑的甬道，阿列克谢心头一紧。

　　“怎么了？阿列克谢同志？”上校察觉出同伴的异样。

　　“我保证完成任务。”阿列克谢冲上校做出一个胜利的V字，然后钻入甬道。他沿着甬道做出一连串的标记，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清晰的地图。罗曼诺夫上校在基座旁踱步，不时地询问一两句。

　　“不知道这个笨蛋能不能找到机房？”上校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二十分钟过后，阿列克谢发出了成功的信号。他沿着那些标记一路狂奔，在爬出甬道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地面开始晃动。阿列克谢擦拭着头上的汗珠，坐在废墟上喘气：“我终于成功了。”

　　上校拍打着衣服上的土灰，瞪了他一眼。

　　“任务已经完成，请求撤退！”上校开始呼叫直升机。

　　“203已经收到，我们在山崖的对面等你。”微型对讲机内传来一句模糊的话。

　　上校带领阿列克谢偷袭了一处补给点，击毙两名敌人之后，他们骑着雪地摩托开始飞奔。身后追随着十几辆摩托，马达声震耳欲聋。子弹密集，如同冰雹擦过头皮。

　　“跟我抄近道！”上校扭转车把，冲阿列克谢吼道。上校的摩托车越过一道小山沟，径直闯入一片松树林。阿列克谢绷紧神经，稍不留神就会撞在树上，车毁人亡。松林的尽头是一道悬崖，一架黑鹰直升机停在对面的空地上。上校加足马力，毫不迟疑驾驶雪地摩托飞了出去。摩托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一头扎入雪堆。罗曼诺夫挣扎着站起身来，冲阿列克谢挥舞双手。

　　阿列克谢开始犹豫，恐惧使得他逡巡不前，雪地摩托在悬崖边开始打转，越来越多的敌人追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上校扯嗓子冲阿列克谢呼喊。

　　阿列克谢打伤两名追兵，咬紧牙关，从悬崖边飞了出去。摩托车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即将到达对岸的瞬间，坠入深渊。

　　“阿列克谢——”上校跪倒在山崖边，绝望地呼喊。

　　阿列克谢从迷蒙中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直升机的机舱中，罗曼诺夫上校面无表情，双目微阖，两名突击队员，用冰冷的目光望着自己。

　　“这，这是在哪儿？”他神经质地问了一句。

　　“盖拉迪亚山的上空。”上校面色坦然地说。

　　“我要立刻返航！”阿列克谢冲向驾驶室，用手枪指着驾驶员的脑袋说道。

　　“中尉阿列克谢耶夫！你在干什么！”上校瞪大眼睛，厉声斥责道。

　　“我要立刻返航！快点。”

　　“你这个混蛋！”

　　“不要啊——”

　　高空中的直升机内传来几声枪响，随后机身开始摇摆，它穿过云层，坠毁在一处山崖上。

　　电脑屏幕逐渐黯淡了下来，小胖长叹一口气，苦笑着说：“还是没能过关啊。”

　　“我跟你说过，这个游戏的难度是蛮大的。”主席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