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头说他叫洛曦，洛是皇家的姓，老头不会是皇家子弟吧。”

　　“不知道，但皇家子弟不会自己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吧？”

　　“说不定他是一个落魄的皇家子弟。”

　　“我知道了，老头那么爱大娘，他一定是因为不顾众人反对和大娘在一起所以被赶了出宫。”

　　“行了行了，你都给老头编了一个故事了，快走吧，我们还没搞清楚老头的真实身份，不要在这里乱猜了。对了，我们在这里不会死的吧？”

　　“你真的想去吃霸王餐吗？”

　　“不不不，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从悬崖跳下去却不会死的感觉。”

　　“我们是不会死，但我可以把你留在记忆里，让你可以每天跳悬崖。”

　　“你忍心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智勇双全的花美男吗？”

　　“我非常忍心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影响社会和谐的自恋狂。”

　　这段记忆开始的地方是一个集市，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要找那个叫慕慕的姑娘确实不容易，于是我们便进入一家酒楼，来到二层想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好好观察观察街上的动静，没想到，竟在这里有意外的收获。

　　临街靠窗子的位子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子，他们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间都透露出极好的教养，这两人非富即贵。如果老头真的是王室中人，这两人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我便拉着小柒在那剩下的两个位子坐下。

　　果然，我对面的男子说：“浚弟特意请我喝酒，来，我敬你一杯。”

　　他旁边的男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曦兄离开帝都多年，今日终于回来，我们两兄弟是该好好聚一聚。”

　　那曦兄道：“明天我就要受封，到时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真心要来祝贺，但肯定会有很多人缠着我，我们两人能不能说上话都说不定。今天我们两兄弟先自己好好聚一聚，不醉不归。”

　　但他们还没喝醉，楼下的街上就有了动静。我连忙往楼下看，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姑娘在酒楼门口和别人争吵着。她就是慕慕吧，果然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听不清在吵什么，我拉着还在研究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被人看到这个问题的小柒就要往楼下跑。一转头，才发现那位曦兄也在看着窗外，收回视线对浚弟说：“帝都的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浚弟笑笑说：“你刚回来，不要被姑娘们吓跑了才好。”

　　来到楼下，争吵已经结束了，慕慕在不远处拿着她刚买的糖人东张西望地走着，心情似乎没有因为刚才的争吵受到影响。

　　“所以在楼上的那个就是洛曦，刚才是他第一次见到慕慕。”

　　“不一定，老头说，他第一眼见到慕慕就决定娶她为妻。看他刚才的反应，好像对慕慕没有多大的好感。”

　　“他们俩不会从小有婚约吧？然后再遇到时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是两人还是被逼在一起，最后两人日久生情爱的死去活来。这样的剧情不是应该在书上才有的吗？”

　　“我们进那酒楼前你才说洛曦因为不顾众人反对和慕慕在一起被赶出宫，现在又说他们从小有婚约，我早叫你不要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书，脑子里老是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那些书都是你帮我带回玉城雪岭的。”

　　“所以我现在很后悔。”

　　“你后悔个鬼啊，从我那里骗走那么多钱你还后悔。”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我们去哪？”

　　“那红衣姑娘早就走了，我们跟着洛曦，应该不久之后就可以再见到慕慕了。”

　　昨天在酒楼时洛曦说明天会有很多人缠着他们，第二天那些人果然来了，因为今天是洛曦被封为乐王爷的日子。朝廷政事我们从来不管，更何况是洛曦年轻时那个年代的朝廷政事，所以今天我和小柒的任务就是闲逛偷吃等慕慕。

　　一天下来，闲逛偷吃我们都做到了，但就是没有见到慕慕的身影，所以洛曦和慕慕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件事成了接下来我们要弄清楚的首要问题。

　　接下来几天乐王府的客人依然络绎不绝，我们闲着没事去偷听大概理清楚了皇室的人物关系。

　　洛曦和他母亲秦夫人正在正厅招呼客人，我和小柒偷偷进了洛曦的书房画起了鱼骨图：“现在珑兮帝国的王是洛旻，那大皇子就是洛琰，他的妹妹洛灵将来是苏婳的情敌。”

　　小柒又补上了几笔：“洛曦是洛旻的侄子，所以他的父亲是洛霆，但是洛霆已经死了，现在他们家剩下他自己和他母亲秦夫人，还有那个洛曦十岁的儿子洛子凡。”

　　我补充道：“洛曦从前有个妻子，九年前因一场意外去世，留下洛子凡一个儿子。”

　　小柒想了想说：“那场看起来的意外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的杀害我们暂且不讨论，但是看样子洛曦是不喜欢他那位亡妻的，大概是受父母之命娶的她，而且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应该是没什么感情的。另外，我比较想知道慕慕会不会介意洛曦有个儿子。”

　　我就这个问题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只要他爱的是我，当个后妈又有什么关系？”

　　小柒不屑地说：“你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当然觉得没关系。”

　　我自动忽略了小柒的嘲笑，放下笔继续分析：“秦夫人是没有官职的，因为当年洛旻和洛霆争王位时洛霆输了，洛旻因为争王位时洛霆差点杀了他的妻子而公报私仇把洛霆贬为平民，后来洛霆死了。”

　　小柒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所以说女人不好惹，因为你不知道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会为她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我踢了小柒一脚：“你能不能正经点，说点有用的话？”

　　小柒往旁边跳了一步又接着分析：“洛旻应该对他的这个侄子是有愧疚的，所以才会把他找回来封了个乐王爷。虽然一听就是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但不管怎么说，名字也是重回了王室族谱。”

　　我坐了下来：“这样挺好的，不用干活还不愁吃不愁穿。”

　　小柒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好吃懒做的吗？是男人就该有抱负，我觉得洛曦一定有偷偷做一些自我保护工作。”

　　我有点怀疑地打量了小柒一下：“所以你的抱负是什么？”

　　小柒一脸骄傲：“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但是说到抱负，说出来我怕吓到你。听好了，我要写出一本惊世骇俗的书。”

　　我忍不住嘲笑他：“你这个抱负真的很厉害，加油。”

　　小柒有些不满：“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让全天下的人上到七十岁下到三岁，全都认识我，就算不认识也至少听说过我。”

　　我和小柒正吵得兴致勃勃，洛曦和秦夫人走进来，我们赶紧把东西复原给主人让位。

　　秦夫人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这么多年没见，慕慕应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

　　洛曦拿起笔准备在纸上写什么：“我们是后天去拜访裴先生一家吗？”

　　秦夫人道：“对对对，后天终于不用见那些虚伪的老头了，这几天对着那些人假笑，累死我了。儿子，你先修书一封告知裴先生我们回来了，后天我们就去见你媳妇儿。”

　　洛曦道：“不知道先生他们还记不记得我们。”

　　秦夫人道：“儿子，别灰心，虽然你娶过妻还有一个儿子，但是你可以再勾引慕慕一次，我相信她一定会看上你的。你先写着，我出去看看要带些什么礼物过去。”

　　秦夫人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洛曦有点无奈地继续写信，我们目送着秦夫人离开，这夫人好像挺有趣的。

　　第二天，洛曦奉母命去买礼物，却在路上再一次遇到那天在酒楼下和别人吵架的红衣姑娘，两人因为一幅字画引发了一场有些激烈的对话，我和小柒则坐在旁边看戏。

　　洛曦彬彬有礼：“姑娘，这是我先看上的，不知姑娘能不能忍痛割爱把它让给在下？”

　　那姑娘有些霸道：“不行，这是我几个月前就叫老板给我留着的，要说先看上也是我先看上。”

　　洛曦继续给那姑娘讲理：“可是姑娘几个月前并没有给钱买下来也没有给定金，按理说这不算是姑娘的。”

　　姑娘煞有介事：“一看你那水土不服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懂这里的规矩，我们这里的君子都是不会夺人所爱的。”

　　洛曦配合着那姑娘：“姑娘怎么知道我水土不服？难道姑娘懂医术？”

　　姑娘有些得意：“不，我是算命的。”

　　洛曦开始耍流氓：“那不知姑娘可否算算，姑娘什么时候会嫁给在下？”

　　姑娘有些招架不住：“下辈子。”

　　洛曦乘胜追击：“姑娘可听说过天机不可泄露？姑娘把天机泄露了，上天或许会惩罚姑娘这辈子就嫁给在下？”

　　姑娘成功地生气了：“流氓，你再说，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洛曦继续厚着脸皮：“在下已经见识了姑娘的厉害。”

　　这场对话以红衣姑娘气鼓鼓地走掉告终，这世道果然脸皮够厚才是强者。可是，如果那红衣姑娘不是慕慕，洛曦该怎么收场？

　　终于到了洛曦和秦夫人去裴家的日子，秦夫人心情极好地走在前面，一路叮嘱着洛曦等一下见到慕慕时要记得要热情一点，要展现自己的魅力，但洛曦似乎并没有在认真听他母亲说话，而是不时叮嘱后面拿着一大堆精心挑选的礼物的几个小厮小心一点。

　　一群人来到目的地，这是一间很有书香气息的房子，房子的主人早就在屋里等候，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我们终于弄清楚了几人的关系：秦夫人和裴夫人是好姐妹，裴先生则是洛曦小时候的夫子。主人和客人纷纷落座，只是不见秦夫人最想见的慕慕。

　　“母亲，我回来啦。”众人正相谈甚欢，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姑娘大喊着从外面进来，看着屋子里的客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好她那位一直笑得像花儿一样的母亲为她解了围：“你这疯丫头一天到晚到处跑，早告诉你今天家里来客人还一大早就没了影，快来见过秦夫人和你曦哥哥，你小时候秦夫人对你可好了。”

　　女孩好听话地去向秦夫人行礼，眼神却透露出对两位客人的陌生：“秦夫人好，我叫裴倾慕。”

　　秦夫人毫不介意地向慕慕介绍自己的儿子：“裴家有女初长成，慕慕越大越漂亮了。这是你曦哥哥，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曦哥哥玩了。”

　　慕慕的表情透漏着些尴尬：“我不记得了。”

　　秦夫人又提醒道：“那时候你父亲是洛曦的夫子，我们第一天带洛曦来你们家的时候，是你带洛曦去参观你们家的，还记得吗？”

　　慕慕只能笑笑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秦夫人连忙解围：“那时候你还太小了，都不记得了。没关系，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们可以天天出去玩，培养培养感情。”

　　作为秦夫人的好姐妹，裴夫人非常有默契地趁热打铁：“对对对，乐王爷也离开很多年了，慕慕，你带乐王爷到我们家参观参观，去看看我们新建的花园。”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无语，洛曦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却在最后一刻解救了同样处于尴尬中的慕慕：“那你们先聊着，我和慕慕出去走一走。”

　　他们正要出去，秦夫人似乎想起什么，又问了句：“慕慕，如果你未来的夫婿有个儿子，但是他没有妻子，你会介意吗？”

　　慕慕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只要他爱我，我也爱他，我就不会嫌弃他的儿子。况且，我听说生孩子很辛苦的，如果不用生就有一个儿子，不是很好吗？”

　　秦夫人很开心：“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出去吧，好好玩儿，不用急着回来。”

　　洛曦和慕慕出去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听三位故人叙旧顺便畅想两位主角的未来，还不如出去晒晒太阳，看看洛曦和慕慕的情感发展。

　　慕慕带着洛曦在她家里迅速地走了一圈，然后来到她母亲重点指出的花园对洛曦说：“这就是我们家的花园，那是菊花，那是桂花，那是兰花，那是竹子，中间有个小池塘种着莲花，还有这里是梅花，看完了吗？看完我们就回去吧。”

　　洛曦跟着慕慕的手收回目光：“慕慕，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慕慕问道：“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你以前跟喜欢跟着我，还说要嫁给我的，你就这样对你未来的夫婿吗？”

　　“什么要嫁给你？我不记得的都不算数。你不能一直都生活在回忆里，我们都长大了，要往前看。”

　　“那行，我们不说以前。我们说现在，其实我回来的第一天就见过你了，那时你在酒楼门口跟别人吵架，我就在楼上喝酒，但那时候我没有认出你。”

　　慕慕没有说话，洛曦又说道：“昨天我在字画店看中了那幅字画，我认为这会是裴先生非常喜欢的礼物。后来你很兴奋地跑进来要买那幅字画，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知道你也想送那幅字画给你父亲，便想着逗一逗你。我又一次见到一个霸道的你，你真的和小时候很不一样，但你最后气鼓鼓地走掉的样子很可爱。”

　　“那你知道了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我刁蛮任性，你不会喜欢我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你？”

　　“好吧，我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但我知道我不会嫁给你。”

　　“慕慕，话不能说得太满，你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嫁给我？”

　　“我就是知道。”

　　“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缺点吧，我好回去改正，不然我以后追不到女孩子。”

　　“……”

　　“我是没有缺点吗？”

　　“你不会煮绿豆汤。”

　　“只有这一个吗？那就简单了，我今天回去就学，只要你想喝，我天天煮给你喝。”

　　慕慕再一次气鼓鼓地走了，在洛曦面前，伶牙俐齿的慕慕似乎一次都没有赢过。所以，在秦夫人和裴夫人的热心帮助下，在洛子凡的鬼马精灵攻击波下，洛曦的追妻之路尤其顺利，慕慕最终把自己输给了洛曦。

　　新婚之夜，慕慕告诉洛曦：“你回来后第一次到我们家的那天晚上，我母亲问我觉得你怎么样？我告诉她，你又高又帅又有钱，但就是有点太老了。”

　　洛曦从背后抱着慕慕，假装不开心：“我老吗？我哪里老？你嫌弃我？”

　　慕慕笑得像偷腥的小猫：“你就是老了，你都可以当我叔叔了。曦叔叔，以后你要好好爱我。”

　　洛曦把慕慕抱到床上：“好，现在我就好好爱你。”

　　然后，帷幕一放，床上便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小柒怀着害羞的心情拉着我从没关上的窗户爬出房间，又怀着好奇的心情趴在窗户听房间里的动静，然后又怀着兴奋的心情问我：“我们两个这样偷听真的好吗？”

　　“我们只是在学习。”

　　“对对对，我们在学习。经常做这样的事的人就是不一样，你都习以为常了是吧？”

　　“我哪有经常做这样的事，之前那两次我都没做成好吗？”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们要认真学习。”

　　但是，我们怀着面红耳赤的心情在窗外守了大半夜，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青蛙叫唤的声音之外，并没有听到其他符合我们心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