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我要是早知道杨颜打的小算盘,一定会选择在她家门口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我被这她拉上贼船,跟张冶在一个屋,如坐针毡三个小时,最终在放学时等来了她的“秘密”。
孙尧拎着一袋子夜宵站在补习老师楼下。我才想起来,原来孙尧家就在这附近。太贼了吧杨颜!
张冶比我俩还快,一个健步冲过去揪住孙尧的屁股口袋,完全不顾忌走在后面的我和杨颜。场面相当……猥琐。
“网吧走起!”张冶拉着他往车后座上按。
“咳咳。”孙尧讨好地看着杨颜,一脸嫌弃地推开张冶,“兄弟不好意思,今天不是来找你打游戏的。”
要我说张冶可真没眼力见,杨颜在这儿呢,借孙尧十个胆子他敢去网吧吗?
都以为别人跟他一样没心没肺呢。
张冶回头望了望杨颜,嘿嘿地干笑两声。
我贴在杨颜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重色轻友”。
原来是为了晚上和孙尧幽会才把我拉来的!
所以说,交友很重要。眼睛可得擦亮了,不然就得像我,搭上一个寒假补习这该死的数学。
全场四个人就孙尧一个在傻乐,难怪,一想到可以做一个寒假的护花使者了,他恐怕做梦都能笑醒。
我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要是杨颜回去少根头发我都跟你没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孙尧把一袋子养胃的夜宵举我面前,“要来点不?”
“得了吧,我可不像某人一样没眼力见。”余光瞥到张冶在瞪我。我推开孙尧赶紧溜了。
“林姝!”杨颜在后面喊我,我回过头。
“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比了个OK的手势。
“要不要我兄弟送你啊,张冶,愣着干啥。”孙尧朝张冶坏笑。
“不要!”我和张冶异口同声。
这人有什么资格说“不要”啊,要拒绝也是本姑娘我不甩他好不好。我转头就走。
071
好像很久都一个人走夜路,还有点期待呢。虽然路两边都是路灯,但冬天的夜,难免觉得有些冷清。我打开书包,准备找耳机听歌,却死活都找不到。拼命回想最后一次是在哪儿用的,终于想起来刚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向杨颜推荐歌的时候有用。
糟糕。应该是落在老师家了。
我看向街道,前面路还长着呢。一个人走路不听点音乐,总觉得特别不自在。好像全部的神经都用来感知周围动静了,这条路显得愈发诡异。回去取吧。
我一回头,眼前晃着耳机。张冶坐在车上,脚踮着地。
居然这个姿势还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长这么高干嘛,还不是傻大个!
“白痴。不要了啊?”张冶把耳机塞我怀里。
“喔……怎么在你那?”我接过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耳机线。
“自己东西都收拾不好。”我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我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又凶又刻薄的张冶陌生呢?化成灰我也认得。所以我也决定恢复本色。
“呀!”我朝他吼一声,毫无防备的,张冶被吓了一跳。
“我就是忘了,你还嘚瑟了是吧。”我凶神恶煞地还击。
“我当然嘚瑟了,没有我,你现在还能听歌吗?”
“有了你,现在我不也听不了歌。”我故意挑他话里的茬。
其实不是故意要怼他。只是,自从圣诞节过后,我俩还没正儿八经说过话,还真有点不知所措。脑子不受控制似的,只能用最本能方式跟他跟他对话。
“行,我现在就走。你慢慢听。”张冶恨恨地说,作势要蹬脚踏。
“哼,小气鬼。”见他真生气了,我有点犯怂。
张冶的脚顿住了,竟然从车上跳下来,“你故意用激将法留我的是吧?”
这家伙可越来越自恋了啊。不过……今天要我一个人走回去,还真有点怂。
“我听说你特别乐意来补课?”我语气稍稍软了下来。
张冶轻轻地笑了一声,“因为你啊。”
“我?”这家伙在说什么呀,怪羞人的……竟有点脸红。
“对啊,想近距离观察白痴怎么学数学。”
“你!”我伸手要打他。
可他却没像往常那样躲开,或是挨打后再还手。
他抓住我在半空中的胳膊。
我挣脱。
他用力。
死死盯着我。
“呀!疼!”我被盯得慌了,佯装胳膊疼。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便打我。”张冶又加大点力气,才缓缓放开。
“神经病!”我急急走开。
“杨颜,我认真跟你说件事。”张冶追上来。
“又怎么。”
“你这么凶,要嫁不出去了。”
一股火蹭得一下窜上来。
“首先,我只有对你才这么凶,因为你太欠了;其次,我嫁不嫁得出去不劳你费心。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能不能娶得到媳妇儿吧。八婆。”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我不用担心啊。”张冶悠悠地抛出这句。
“怎么,自我放弃了啊。还挺有自知之明。”
“赵胜男可是给我算过命的,我桃花旺着呢。”张冶一脸骄傲。
“呵呵,她也就骗骗你这种傻子吧。”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她还教了我怎么看爱情线呢,你要不要试一下,我免费帮你看,就当回馈我们这些年交情了。”
“我俩这些年有交情吗?负值吧?”
“怎么这么磨叽。”张冶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拿我手掌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哎,林姝,我真看懂了诶。”
“什么?”我不情愿地问他,心里竟有一丝紧张,不会被他看出我喜欢路鸣了吧?想到这,我不禁想挣脱被他捏着的手。
张冶使了点力气,没让我得逞,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手心,看得我头皮发麻。
“好了没,你别装模作样的啊。”我已经快站不住了。
“林姝,这条感情线上显示,你以后的男朋友……是我。”
张冶抬起头只是我,目光深沉。昏黄的路灯下,整个人坚定又温柔,就连平时直直站着的短发,也显得异常柔和,那一瞬间,我竟然把那句话当了真。
该死,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直通心脏。灼热感从手心传来,一路爬上脖子,在脸上漫开。
“你做梦!”我赶忙挣脱,给了他一脚。
若不是用这种暴力的动作,怎么掩饰我异常的脸红心跳。
“哈哈哈,逗你的!”张冶气定神闲地拍了拍腿上的灰,“美得你,喜欢哥哥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会轮到你。”
莫名的羞耻感袭上心头。
是,喜欢你的确实多,我同桌就是其中一个。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你侬我侬,你现在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又算什么?
因为我把你的玩笑当真的模样很好笑是吗?
“对啊,那麻烦你不要跟我开这种高级玩笑,我攀不起。”
说完我扭头就走。
“哎,林姝,我就随便说说。”
说说说个鬼啊,我不奉陪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个人的话究竟能信几分?
我越走越气,凭什么我要自己一个人在这受委屈,任他逍遥快活。
想到这,我转过头,很好,他还在原地。我走到他面前。
“三年级,我想瞒着爸妈成绩,你当好玩,戳破我苦心保守的秘密,我躲在屋里不敢见人。五年级,我学车,你说“我扶着你。”然后松手,看我摔倒在地。六年级,你说要送我毕业礼物,可最后却只有一句“没了”。圣诞节也是,现在也是,从来都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我好欺负是吗?为什么你对别人就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可偏偏就针对我一个?我怎么着你了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好玩吗?有意思吗?”
一口气骂完这些,我终于把心里的憋屈都喊出来了。
张冶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车把手。
我突然感到挫败。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呢?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真与假?我俩原本就是以戏弄对方为乐的啊。
谁又把谁当过真。
谁当真谁就输了,不是吗?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半晌,他慢慢地说出这句。
“我好欺负?”
他看向远方,没有回答。
我也不想再歇斯底里下去,转身走了。
他最终也没有追上来。
可我究竟是希望他追上来认错,还是留在原地别管我?
我不知道。好像怎样做都是错。
玩笑累玩笑,错误积错误,我们已经在这条歧路上走太远了。需要多少宽容和勇气,才能化解心里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