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本意

　　孙先生教授完兵法便让学生们去操场准备习武，学生们结伴从书房向操场走去，这一路上他们也让寇准更多地了解了周宅。

　　“咱们属于民间势力，你知道吗？”张正悄悄地跟寇准说。

　　寇准点了点头，说：“柴大哥对我有恩，我在原来的书院待不下去了，便来了这里。”

　　张正说：“这里的大部分人原来都过得比较惨，有的快饿死了，有的被官员或其他势力迫害，有的被仇家、债主追杀，而柴大哥本来就有些势力，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他解救回来的，然后在周宅里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寇准听后皱了皱眉，马上又问：“那他们都做些什么？”张正告诉他，那些不能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就驻守周宅，在这里做一些活。而有的在红阁，有的在溢香楼，还有的在丰源茶庄，还有些人可能在其他地方，总之都是柴大哥的势力。

　　“那要我们做些什么呢？”寇准又问。

　　“这里的人没人知道，但是我能猜到几分。”张正突然疑神疑鬼起来，这让寇准对这个小胖子又重新审视了一番。他接着说：“我们中能文者参加文科举，能武者参加武科举，录入者便可去做官。”

　　他是想让我们当他安插在朝廷之内的细作！寇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到了。突然，纠结着的他感到一丝柔美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是欣悦，她盯着寇准看了两眼，发现寇准注意到了这目光，索性报以微笑。寇准望着她，回报以浅笑，心里却想着：“真是庸人自扰。自己到底能不能中举还成问题，即使中举后当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又能帮到柴大哥什么呢，顶多就是对他的民间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先在这个周宅立足下来才行啊。”

　　“怎么样，漂亮吧？”张正看着寇准，幽幽地说：“她姓柴。”

　　寇准听后彻底木讷了。张正接着说：“是妹妹，但似乎不是亲的。”回想起刚才欣悦那暖暖的笑容，寇准打了个冷战。

　　“咱们这有三个女生，欣悦、柳竹、晓熙。三个都挺好看的，干嘛老盯着欣悦呢。”张正朝寇准眨着眼睛说道。他们走到了一个武场，武场中央有一个小擂台，边上则是兵器架，上面有形形色色的兵器，远处有几个稻草人，还有几个木质人偶，似乎是练习拳法时用的。最远处还有射箭的地方，那里树立着几个靶子，估计外人从这个小巷子外经过，怎样也不会想到里面会有这么正规的武场吧。

　　这时候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只见他着一身黑衣，留一脸大胡子，脑袋上倒是没几根头发，黝黑的脸上也不知是皱纹还是刀疤，横七竖八地挂在脸上，一看就是饱经沧桑的人。寇准心想如果这人行走在大街上，任谁看了也会吓一跳，要是让衙门的人逮去，案底肯定能搜出几大箱呢。

　　学生们都毕恭毕敬，鞠躬道：“周师傅。”寇准便也附和着。周师傅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寇准，用浑厚的声音说：“有新面孔么，报上名来！”

　　寇准早就明白了习武之人和读书之人不太一样，今日终于见到了这正宗的习武之人，着实不适应，结结巴巴地说：“在……在下寇准，以后承蒙周师傅关照了。”

　　“哈哈哈哈，让我关照你，那你以后有罪受了。”周师傅听罢哈哈一笑，边说边挽起了袖子，学生们也都哈哈笑着。

　　寇准尴尬地赔着笑，他又不自觉地望了一眼欣悦，只见她也在用温暖的笑容笑着。跟欣悦在一起是便是柳竹和晓熙，这两人论相貌比欣悦逊色几分，虽然五官端正，明眸皓齿，可柳竹偏矮，晓熙肤色偏黑，也怪寇准女孩子见得不多，一眼便相中了欣悦，可他也明白欣悦姓柴，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不说笑了，还是继续练习之前的拳法招式。”说完，周师傅望了一眼寇准，叹了口气继续说，“你这也太文弱了，你会扎马步吗？”

　　寇准无奈地摇了摇头，同学们脸上再次浮现了笑容，刚才兵法课上对于寇准或钦佩或嫉妒的心情早已抛向了九霄云外，这里的大部分孩子从小就学武功，寇准的窘境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

　　“连一个马步都不会扎。”严师齐更是心直口快，对寇准不屑地说，“一个书生当将军，我可不敢跟着这样的将军。”几百年来重武的观念早已扎根在人们的内心深处，短时间内确实是无法改变的。

　　“那你先围着操场跑两圈吧，跑完了我找个人教你一些基本动作。”周师傅无奈地看了看寇准说，寇准也就只好灰头土脸的一个人跑圈去了。他心想： 估计自己羸弱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是无法改变了。正想着，欣悦的脸又跑到了寇准的脑海里，寇准害怕地赶紧摇了摇头。他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着：“这个地方怎么会让女孩读书，甚至还练武、研读兵法，难以理解啊，这都是柴大哥复国大业的计谋吗？”

　　“过来吧。”周师傅看寇准跑了快两圈便招呼他回到练武场。随后他让欣悦教他扎马步。

　　寇准心情复杂地朝欣悦走去，他步子迈得慢了下来，身上的伤似乎又疼痛了几分。他望了一眼远处的夕阳，希望它快点坠落下来。然而寇准不知道，这一望，便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