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山洞里的秘密

　　山谷仿佛在震动。几十个青蓝人围着林晨一行人一边呼喊着，一边用木棒不停地敲打着地面。不一会，青蓝人敲击地面的速度加快了，整个山谷都回荡着隆隆声，仿佛这些人在宣布重要的事情一样。每个青蓝人的右眼都纹着青蓝色的蝶纹刺青，双唇涂着厚厚的银白色涂料，双手双脚也都画着银色的螺旋纹，就差头上没绑着几撮鸡毛了。

　　“呵--”

　　在青蓝人一阵震呵后，一个身穿褴褛黑布衣，头发油成一坨坨的老巫婆拄着三面乌鸦的黑木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喂，老巫婆，把我们绑在这里啥意思啊？”性子最急的橄榄男率先开口。

　　老巫婆依旧抿嘴缄默着，不停地上下打量眼前三个捆在柱子上的男人。她先是凑在橄榄男和芒果男跟前嗅了嗅，然后用手里的一把香上下熏了熏，接着又在林晨跟前徘徊着凝视了很久，严肃得好像在思考先拿谁开刀。

　　不一会，她转身对着青蓝人喊了不知何意何语的话，紧接着，青蓝人都絮叨地念了起来，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只是老妇重重地打了一下木棍，人群又安静起来，横着一副脸盯着捆成一团的囚徒。

　　一缕黄烟在眼前燃烧的羊粪堆中缓缓升起，咸臭味弥漫四处。林晨说不出这股臭味是烟里冒出来的还是青蓝人油腻腻的身体里发出的体臭，总之让他闻得作呕。他们已经在柱子上捆了整整一夜，双手双脚都已经麻木，积血的脚掌在阳光下晒得脚趾头直发痒，夜里的蚊虫也满足地咬便了全身，真想好好抓一把。疲倦，口渴，饥饿加剧地折磨得他们焉得比跟前的臭羊粪还不如。

　　黄烟熏得直咳嗽。老妇的木棍头往羊粪里一戳，提起了一束火苗，来来回回往三人转了几圈，絮絮叨叨地念了一阵词。紧接着，她高高举起木棍，迎着阳光，几个青蓝人便把三人扛起来往山里走去。

　　“喂！你们要干什么？快放老子下来！”

　　一路上，橄榄男就跟待杀的猪一样不停地挣扎扭动，可惜青蓝人仍无动于衷。等橄榄男的尖叫停下来的时候，呼呼的风正从幽深的峡谷里传上来，游离不定的在悬崖峭壁上肆意地撞来撞去，回荡的声音仿若酒鬼在悬崖边狂欢乱叫，峭壁上的兀鹫正迎着风得力盘旋。对面峭壁上站着的几个青蓝人似乎守着一个山洞，山洞的出口被三个大得有五人才能环抱的石头堵着。林晨尝试着看了一眼峡谷，底下黑漆漆的一片雾，怕是要几千米，而两座高山间那条四周长了厚厚一层毛菇的独木桥不停地在空中晃来晃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发誓他宁愿从悬崖上跳下去也不要被几个青蓝人抬着过独木桥。这些个青蓝人不会打算把他们三人扔下去吧？三个小伙伴相互看了一眼，顿时面色煞白，芒果男随即念起了祷词。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青蓝人忽然把他们放了下来，分别两人一对地把他们三抬了起来，随即一股风从身体前侧刮来，他们的身体竟然荡了起来！这几个青蓝人原来打算把他们给甩到对面峭壁的青蓝人。

　　“喂喂喂——”

　　“Hey——”

　　“哇——”

　　“Hey——”

　　“哇--”

　　他们的身体甩啊甩，甩出了崖边甩到了谷间又甩了回来又再度被甩了出去，身体似乎脱离了双手又被吸了回去。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谷，只有看到底下漆黑的一片时他们才疯狂地叫了起来，几秒中犹如过了几个世界。

　　“我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伴随着橄榄男一阵惊天动地的泣叫声，三人只感到猛烈地一阵撞击倒在了另一队青蓝人手里，随后如几片肉，随手一丢就被丢到了一个昏暗的山洞里。洞口依旧三个大石头挡着，阳光和风隐约地钻进洞里来，给三人一点可伶的希望。

　　“我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三面女神，吾诚祷之，望鉴吾之心，许吾之愿，谅吾之……”）

　　三人惊魂未定了好一阵子，直到两个队友絮絮叨叨念了好一阵子方才冷静下来，彻底解放地瘫倒在地，随即又里面心惊胆战地跳起来。环顾四周，洞口皆是堆成一排排堆满灰尘，织满蜘蛛网的木柴。这些木柴不知堆了多少年，早已腐化为木粉，从顶端一层层泄了下来又堆在下一层的木块上，上面爬满了蛀虫和白蚂蚁。在几丝阳光照耀下，满洞的尘粉木屑。洞里静得出奇，似乎没有所谓怪物的影子。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慢慢定了下来。

　　“妈的！这青蓝族的美女没见着，魂倒吓跑了几条！看看，我的身体都不听使唤了。”说着，橄榄男装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好几步路，芒果男也摸着手臂搓了搓。

　　林晨只是冷冷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没有回应，他思索着青蓝人的动机。这些青蓝人到底想干嘛呢？据他的了解，青蓝人不会随便接触外族人的，除非是触犯了青蓝族的禁忌。难道此行在什么地方触犯了他们的禁忌？“别干着急了，我们暂时安全。”

　　“安全？”橄榄男急得跳起来了，“你没看这洞里是什么情况？到处都是虫子！”

　　“谢璇，你也别太着急。”性子又过慢的芒果男试着帮忙舒缓橄榄男的情绪，“队长说没事，就没事。我相信他。”

　　“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玩命的！”

　　林晨无心理会，又想着那个多次出现的交叉箭头符号，那到底代表着什么？是否跟青蓝人有什么关系？他想得紧紧握着拳头狠狠地打了眼前一个大石头一下，那石头就像泰山一样纹丝不动，连尘土也没半点掉下来，倒是周围的枯木干柴嘎吱了一声。“静一会，观察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先。”他烦躁得烟瘾犯了起来，在身上搜索半天没找着一根，无奈东西被青蓝人收刮得一干二净。他看着橄榄男和芒果男呆呆坐在地上，内心不觉又着急一分。"我们往洞里走走看，看看能不能找着别的出口！”

　　"别！"芒果男显然内心未曾平静，"这……里面好黑啊。"

　　橄榄男哼了一声，扭头不看对方。

　　"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我走在前面，你们两个跟上来。"说着，林晨已经走了好几步了。

　　洞里依旧堆满了一排排的干柴，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尘土和蛀掉的木头化成的木屑，糖丝般的蜘蛛网密密麻麻地黏附在干柴上，不时有几个大大小小的蜘蛛顺着蜘蛛网爬来爬去，挡住他们的去路。再往前走一阵子，洞内已是空荡荡的一片漆黑，只觉脚下，手上所接触的一切都是潮湿黏腻的物质，空气更是越发的恶心发臭，轻柔的蜘蛛网附在脸上，肩上，惹得三人浑身发痒。

　　"妈呀！这什么鬼地方！这里面不是有什么死人吧？"橄榄男一把扯掉脸上的蜘蛛丝。

　　"要不……我们回去？"芒果男一直畏畏缩缩地走在中间，一身肥胖的身躯阻挡着他人的前行，所幸他肥得富有弹性的屁股为别人扫掉了不少蜘蛛丝。

　　深处里竟然闪着微弱的光。是什么人在里面吗？

　　忽然光暗淡了下去，一会就没了。林晨意外地搜到了半根打火棒，点着一看:眼前几块磨得圆滑的石头摆在一起，像是有人待过，而前方已没有了路。

　　“哎哟！”橄榄男一屁股坐了下来，荡起了一团灰。“累死我了。早知道我去学鸟语得了，在局里跟一万只乌鸦的天眼打交道，也比待在这个鬼地方等死强。”橄榄男很少开玩笑开得这么认真。

　　“你以为整天跟一万只臭乌鸦打交道会好过这里啊？指不定一秒钟的鸟屎就把你给淹没了。”

　　“怎么了胖子，不讲床头故事了？你奶奶没给你多讲几个吗？”

　　“故事可不是随便就讲的，得在合适的时候才讲。不然你以为那些故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那你现在就说说嘛，解解闷。”

　　“我干嘛要讲给你听？要讲也是讲给队长听！”

　　“行啊胖子，开始学会拍马屁啦。不过你这马屁拍得可不是时候，你瞧瞧咱那队长，一脸深思的模样，怕是要把这个世界的所有难题都给深思完了。”

　　“他那深思的模样搞得我们的深思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哎，不知道我妈现在干啥呢？本来这次联盟周年，好不容易有个假要回去好好看她的。”

　　“哎呦，你还想什么妈妈、妈妈。出来混的，就得做好被遗忘的准备。我可真佩服你啊队长，从头到尾屁都没叫一下，要是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冷静，我早上天去了。”

　　林晨想必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听手下唠叨的队长。“干着急有什么用？反正事情总会过去的，乱喊乱叫的，那不是浪费表情嘛？”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两位年轻的队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周围一下子静得只听到自己越来越慢的呼吸声。他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波德不过才19岁，是家中的独子。谢璇才刚过20岁的生日。他只得故意躲避队友的目光，呆呆地看着洞顶。他干咽了一口，越发渴望喝水，干燥的上下唇粗糙得能刮掉一面墙。“到今天星水彩虹雾发起快十天了，我们在星水和洛河都没有找到有效的线索，罗那边中毒的成分还没有完全检测出来。时间拖得越长，案子就越难办。我们得想办法尽快出去。”

　　“噢出去！怎么出去？我们又要开始浪费表情了。”

　　“受伤的那几个兵赋者的人际背景相对比较简单，彼此也没有什么联系，彩虹雾这案子应该是广泛作案。”

　　“你们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林晨提了个醒，“目前为止，失去天赋的都是兵赋者。如果彩虹雾的作案对象广泛的话，接触它的人应该多少都有问题，但现在只有兵赋者受伤，目前可以初步肯定这起案子是针对兵赋者而为的。”

　　“我总算找到个理由庆幸自己不是兵赋者了，虽然我时常怀疑我就是一名兵赋者。”

　　“兵赋者可是最上等的天赋者，究竟什么人能对兵赋者下手？”

　　“能知道这个我们就不用在这里了。到现在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除非我们能在这里找到彩虹雾的源点。”

　　“咳！说来说去我们不还是得找彩虹雾嘛！找来找去天赋大会真没机会去凑热闹了。”橄榄男一句牢骚直接打破了难得严肃的气氛。

　　“彩虹雾大概是一个月前在神山里冒出来的，这里一定有什么线索。”

　　“你干嘛如此肯定？”

　　“一半经验，一半直觉。”

　　“这话说得你好像比我们大了一辈一样。”橄榄男哭笑不得地吐了个舌头。

　　“我入这行的时候，你们两个还躺在床上尿床呢。”

　　“靠！你不会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十三岁就当一名调查员了吧？我跟胖子很好奇你是怎么被录取的？”

　　“这很简单。当时我跟其他竞争对手比，又年轻又天真，最适合帮忙端茶送水送报纸，就被录取咯。”

　　“如果我有个在调查局当官的老爸和当局长的朋友，我也可以很天真地就被录取啊！”

　　“放屁！我参加竞选的时候没人认识我，身边的人也一概不知道！”

　　三个人一边沿着山洞来回走，一边继续讨论着。死寂幽深的山洞里不断回响着彼此的声音，打火棒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你那时天不天真我倒不敢确定。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是怎么想要去参加竞选的？放着药剂师的光明前途不干，干嘛非得当一名调查员呢。”

　　“我这人懒呗。倒不如谈谈你们是怎么想到要当一名调查员的？怎么样，经过这一年，后悔了吧？”

　　“到昨天为止，我觉得还不错，我一直都喜欢有挑战的事情，哪里的挑战最多我就去哪。等哪天我抓到一百个犯罪分子，我就把他们都画进监狱里，手里头攥着百来人的生机岂不是很爽！”橄榄男得意地耸耸肩。林晨所知道的是在被调查局录取前，橄榄男一直孤身一人四处流浪。能跟他成为一队还是因为橄榄男把自己画进了一处富人家的大摆钟里住了一个多月，被富人发现了上报后，原本要接受处置，却被陆司给招了，因祸得福。

　　“我参加竞选是为了找出杀我爸的凶手！那个混蛋抢了我爸提升天赋的药方后就把我爸杀了，至今还在外面逍遥快活！我只希望有一天我能亲手把那个混蛋抓回来！把他的脸给揍个稀巴烂！”芒果男咬牙切齿地说着，紧接着狠狠打了石头一拳，这让林晨注意到了石头上的一些划痕。

　　“两年前我们倒是破了个天赋药剂买卖的案子，可惜不是你要找的凶手。我相信你会很快找到的，不过以后这七城的百仙堂少了一个少馆主倒可惜了。”

　　“不会吧！”橄榄男惊讶地坐过来勾住芒果男的胖子，激动得一边拍芒果男的背一边说:“你会是百仙堂的少馆主？就是那个仙水一条街都是药馆的百仙堂？看不出来你是百年药材世家的传人啊胖子！你咋不早说呢，以后我得靠你了啊！”

　　“得了吧，就算我爸还在，他也不可能让我当下一任馆主。他总说我资质平庸又肥反应又慢，整天只会读一些死医书，早晚会把他的心血给毁了。他宁愿把馆子随便丢给大街上的一个陌生人也不愿丢给我。”

　　“不是还有你老妈嘛！你跟她说两句好话，随便弄个活给我当当呗。”

　　“我妈就更不用提了，她巴不得我继续当调查员自个落个清净呢。虽然别人都说调查局好的坏的都不要，尽要一身馊的辣敌人。”

　　“这年头，有几个人愿意干我们这行？这帮天赋者们以为自己有天赋就刀枪不入了。整天嚷嚷着自个的税钱都浪费给调查局的人花天酒地了。我们一年的薪水都没人在剧院里随便唱首歌多，还不是一样交税！哎，别管你老妈怎么说你，你得空叫她惦记惦记一下小弟我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调查员要真是那么好当，这七城早就完蛋了。别看七城那些人平日里对我们冷嘲热讽的，真要有什么事，还不是都得我们解决！”当了十年的调查员，林晨可不乐意芒果男说那句话。他坚信，要是这两个小队友要是再干个几年，再听这话指不定得跳起来。他结束了闲聊的话题，把注意力继续转移到寻找出口上。

　　来来回回走了两遍，他们又回到了几个大圆石头的尽头。也许是累了，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隐约能听到呼呼的风透过洞口灌进来的声音。

　　“妈的！”橄榄男猛地踹了大石头一脚，没有任何动静。“有本事就直接冲我们来！把我们关在这里干啥子！”

　　忽然间似乎有石头掉落的声音。三人立马警惕起来，侧耳倾听，哈着腰仔细观察四周。周围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小石子咯咯响的声音不时在洞里回荡，众人的心提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几个大石头后面是什么。紧张恐惧的情绪一下子蔓延开来，可是没有时间多想。石子咯响的声音突然又没了，三个人互相示意，一人抓起一个碎石冲着石头后面扔了过去。一下子又没有动静。三人小心翼翼地，轻手轻脚地摸着石头慢慢靠近，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石头，扑腾跳过去一看: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正怯怯地看着他们。

　　石头后面缩着一位瘦小的银发女子。她衣裳破旧，浑身脏兮兮的，光着脚，长期尘土的遮掩使得她脸上浮起了细细的干纹，嘴唇干裂。尽管如此，仍不使她的美貌黯然几分。尤其是那双琥珀绿的大眼睛，照亮了整个昏暗的角落。她害怕地抖了一下，一双小手的指甲缝里藏着弯月般的泥土。

　　三个人愣了一会，不知该说什么，面对眼前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心中怜疑参半。互相看了看，示意女子放心地走出来。女子什么也没说，犹豫了一会，方敢伸手探着大石头坐了下来。

　　“你别怕，我们也是被抓进来的。”林晨试着安抚女子的情绪，“你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

　　女子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低下了头。

　　尴尬地僵持了一会，三人无奈继续寻找可能的出口。打火棒的光芒坚持不了多久，周围又是昏暗一片，也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试着往洞壁上凿开，除了收获一撮尘土和飘扬的灰，一无所获。

　　林晨在一边坐了下来，来回摸着石头上浅浅的划痕，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她看上去那么无辜可怜，待在洞里的日子应该也有多日，可是她除了些许的胆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这样一个弱女子，没有水没有食物，精神状态还这般好，不禁让他感到怀疑。即便是自己和队友，一日半米水未进，也会感到疲倦无力，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十分不舒服，心快得异常。芒果男和橄榄男时不时地瞥着女子，也正好迎着她的目光。女子偶尔也会笑一下，只是依旧没有开口。

　　“我看我们还是往洞口走吧，那里比较亮一点，别把人家姑娘吓着了。你跟着我们走吧，有个照应。”

　　往回走的时候，感觉山洞一下子长了很多一样，久久都走不回原来的洞口。一路上磕磕绊绊，越加幽暗阴凉。

　　走了一段时间，走在中间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蹲下来揉揉自己的脚踝，楚楚可怜地盯着他们。

　　“我来扶你。”看到女子脚崴了，橄榄男便赶忙迎了上去。

　　过了一会，女子又缩着身子摸了摸双臂，示意自己冷。

　　“注意点啊。”看到橄榄男脱掉上衣披在女子身上，一手紧紧牵着女子，一手搭在她肩上，芒果男不乐意了。

　　走了约摸二十分钟，女子实在脚疼得受不了了，只能在一边坐了下来。橄榄男细心又温柔地不断安慰女子，揉揉她的脚踝。女子光着的脚丫脚底颇为厚实，藏着厚厚一层泥土的脚趾甲长得碰到了地面，可这些橄榄男丝毫不在意，反倒轻轻地把灰尘吹掉。

　　“你别碰她！”一见芒果男凑了过来，橄榄男突然情绪极为激动地把人咆哮回去。

　　芒果男又生气又嫉妒，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憋屈地瞪了橄榄男几眼，瞅着女子感动得轻轻偎依在橄榄男身边，然后愤愤又自责地挪到了林晨旁边。这时美人那双大眼睛又往这边转过来了，微露歉意，可是一对上林晨的目光，又立马转了回去。只是芒果男还是看不过去，几次想要再挪回去，又被橄榄男那得意又警告的嘴脸气得又退了回来。

　　过了一会，许是觉得芒果男烦人，橄榄男扶着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往洞口又走了十几步路，好似不愿被打扰。林晨感到有点不对劲，仔细打量了女子好一会，可是见她依旧是那么柔弱，瘦小的身躯随时能够倒下。

　　“你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女子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无辜地看了橄榄男一眼，又微微把头埋了下去。反倒是橄榄男扭过头盯了林晨一眼。林晨试着向橄榄男靠近，提醒点什么，但是对方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反倒敌意越重。这下觉得不妙了。

　　耳边的脚抖声响了许久，脚边的尘土也越积越厚。芒果男的脚一抖，林晨便感觉心跳得越快。他的手心冒出了一点点的虚汗，身体也开始发凉，就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低血糖了。强烈的饥饿感迫使他更加感到不安，偏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气也无力气。“我们再去找找出口，重要的是水源。”

　　林晨虚弱地站起来，准备行动。可惜队友并不买账，两个人因为一个女人开始杠上了。橄榄男护着美女往前窝到了角落，并时不时地瞪了芒果男一眼以示警告。气氛越来越僵化。女子似乎更加得意，可怜巴巴地往橄榄男怀里靠。芒果男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们都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林晨知道是女子在捣鬼，可是现在他说什么队友完全听不进去。他试图用眼神警告女子，但对方一点也不屑。

　　僵硬的气氛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两个队友依旧敌对着背对背，谁也不愿理谁。待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林晨这推推芒果男，那拍拍橄榄男，没有收到半点回应，只是橄榄男似乎不堪其扰，牵着女子的手慢慢扶她起来往前挪了个位窝起来。

　　“你别太过分了！”芒果男实在忍不住了，腾地站起来便冲过去揪住橄榄男的领口。

　　橄榄男也不示弱，冷冰冰地瞥着芒果男，眼神充满了凶狠与狡黠。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林晨再次警告地盯着女子，对方竟一点也不收敛，反倒假装害怕地抱住了芒果男的腿。

　　这下子两名队友炸开了锅，忘记了饥饿和疲倦，相互扭打起来。两个人磨着洞壁撕扯着，紧接着在石块上、泥地上相互翻滚揍打，抓着头发扭成一团。薄薄的衣裳裹上了厚厚的泥土又在石块上磨破了几道口子，略微粗糙的石面上擦了几道血痕。两个人的脸鼻青脸肿，鼻腔嘴角里流着血。

　　林晨又气又急，却啥事都做不成，眼睁睁地看着女子得意地瞥着他。他此刻只想狠狠地在那女人脸上揍几拳。突然他盯着石头上的几道划痕，意识到了什么，他挣扎着爬起来试图让队友冷静下来，他瞪了女子一眼，结果他小腹一收，背一冷，整个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