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府热闹了一阵子,随着老人们的离开,又寂静了下来。
李梅儿看着他们消失在地平线上,对老于道:“去把眉元厚府中的魂俑全部唤醒,将眉府里能用的取了来,把何伯府好好休整休整。”
老于说:“那府里的小姐公子呢?”
李梅儿说:“能发卖了的发卖了,留着几个嫡亲的塞到天牢里就是。”
老于诺诺的去了。
几十天后,一座天歌城就出现在何伯府里。只是少了原本的那份喧闹,有些死气沉沉的。僵化的魂俑静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保持着沉睡前的姿态:有的人在喝酒,有的人在走路,有的人在买烧饼。
眉双并着几十个女眷男眷衣衫褴褛的挤在一间牢房里,大家吵吵嚷嚷的争抢着几碗薄粥,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子不避讳人的换起了衣服,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当着众人在便桶里小便。
李梅儿远远的站在天牢的一头,俯瞰着这些公子小姐,眼神冷漠。
在往生涯的磨坊内,李平柏和雪女主簿枯坐了些时日,雪女的伤势在泼皮的调养下却没有什么起色,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开着缝,无论泼皮怎样将雪女的身体重新黏合也不起作用,不断的鲜血渗出来。
天亮的时候,李平柏搀扶着雪女,白石抱着猫儿,目瞪口呆的站在桌前,看着泼皮摆了一桌子的豆腐。
白石说:“这些都是那天命大人送的,他倒是好兴致,你也真是好胃口。”
泼皮说:“这些都是天命大人新做的,口味翻了新的。不妨一试。”
白石说:“你这套“寒冰掌”倒是花的值当,一连几十天都吃豆腐,我看划算。”
泼皮说:“你愿吃便吃,少在这里放凉风说闲话。来来来,书呆子快点坐下来,尝尝这个,味道好不好。”
李平柏受宠若惊的被泼皮按在椅子里,连吃了几块豆腐说:“味道不错,不错。”
白石说:“九殿下哪里去了?”
泼皮说:“他留给我们往生涯花肥房的一张路线图,自己回阎罗殿了。”
白石点了点头,说道:“这豆腐确实好吃,这天命大人真是兴致好啊。”
泼皮说:“这几日往生涯热闹的很,人鱼族的长老们请了家法,仓怀乱作一团。眉家老宅又叫人端了,眉元厚自顾无暇。天命大人也就无事可做。那李梅儿整天在往生涯下操练魂俑倒是气派的很。”
往生涯乱作一团。阴兵惊恐的看着在引魂幡令一下,身旁的熟人昏倒的昏倒,发呆的发呆。
灵魂草原上,逃课成功的小石人们,头上戴着草环躲在轮回河畔的草丛里。石人族老,气急败坏的在河边转了一大圈,挥着戒尺,喋喋不休的叫骂着,沿着河的下游走去。
小石人们探出头,聚精会神的看着轮回河中的尘世的一切。
阔别许久,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开始了讨论。
“你们看啊,死了好多人啊。”一个小石人惊呼道。
“那些是魂俑,死不光的。他们就是得了引魂幡的命令不动弹就是了。”
“那个女人好生威风啊。”
“阿善现在好好看看啊。”
“阿善现在已经是石胎了,他早已经和那个书呆子融为一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就知道哭。打不过还打,真是讨厌。”
“只要白石大人还好好的就好了,其他的管他呢。”一个小石人嚼着一根草叶,兴趣缺缺。
大家听到它这么一说,视线落在白石脸上。小石人注视着白石英俊的面庞,像是吃了酸果似的。一个石人看着看着神情落寞的小石人说,说:“它怎么了,大家快来看,它的这个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呢。它为什么哭啊。”
“快把他嘴里的草叶取出来,一定是草儿太苦了啊。”一旁的石人说。
石人吐出嘴里的草叶,摸了摸空空的胸膛,问自己:“佛祖不是说是石人都没有心吗,为什么,我这里会痛呢。”
黑夜彻底的来了,往生涯下人声鼎沸,阴兵们阻止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账内,眉元厚和仓怀并着几个人鱼族的高手,眉府内的将领围坐在一起,仓海生平躺在他们中间。脖子上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正汩汩的冒着血。他的手里握着一块魂俑的残片,上面沾满了鲜血。
他坚定的阻止了仓怀的施救,说:“爹,海儿不孝,怕是要去了。那黄泉烈酒有毒,莫要中了那李梅儿的计策。我死后,把我和我娘葬在一起。”
仓海生语速缓慢,表情平静。他疲倦的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就这样去了。
仓怀做梦似的看着儿子,心里空空如也,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仓海生进入黄泉烈酒的那一刻,他看到无数的紫烟从仓海生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再一回头,却发现天命大人已经不知去向。那一刻,他就知道出事了。
仓海生被阴兵从黄泉烈酒中取出来的以后,不过平静了半个时辰,便开始在地上疯狂的扭动,万箭穿心之痛让他苦不堪言。
仓怀看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儿子,耳朵里回荡着外面那些一次次要冲过重围冲进来的魂俑,心里乱糟糟的。他透过重重人影向外面看了一眼。回转身就看见一道血口留在了仓海生的脖子上。是他自己用力割的,一块魂俑的碎片就捏在仓海生的手里,那满手的血刺的仓怀眼睛痛。
眉元厚看着死去的仓海生,心里波涛滚滚。
他曾经富可敌国,武功盖世,权倾朝野。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到底有多少财富,可是这一刻他竟然有了恐惧。
他曾经不可一世的认为,自己能对抗命运,可以风风光光幸福的活下去,可是他错了。命运的玄妙就在于不可捉摸吧。
仓怀看着发生的一切,放好仓海生的尸体,出了营帐。他飞身下了往生涯,看着篝火旁边的李梅儿。
李梅儿将手里的刀扔了,接过递来的银枪,她知道自己和仓怀要有个了结。
仓怀吸了一口气,说:“妹子,走一个。”
李梅儿摸了摸腰里的短刀,说:“仓怀哥,那份下了毒的蜜饯送给妾身的礼物么,你这礼物倒是新奇。别人送礼,博红颜一笑,你送礼,却要取人性命。”
仓怀凄凉地笑了,一言不发端着银枪刺来,李梅儿向着旁边一闪,捉了银枪,连人带枪丢了出去。仓怀像块石头似的飞出几丈远,撞在了往生涯的崖壁上,落入淤泥之中。
李梅儿急走了几步,满身是泥的仓怀又站在了他面前。
李梅儿闭上眼睛,一拳击来,仓怀也不躲闪,胸口凹进去一块,整个人扑倒在地。
李梅儿向前迈出一只脚,仓怀又站了起来,开始一次比一次更凶猛的攻击,李梅儿留有余地的反击着。几百个回合之后,仓怀身体破败,胳膊断了,腿瘸了,身体上是大大小小的洞,身手却依然敏捷如初,渐渐发起狠来。
仓怀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这样岂不是一了百了。取我性命,易如反掌,不是吗?”
李梅儿说:“仓怀哥哥,你到底在恐惧什么?”
仓怀说:“你快杀了我啊,今天我不死,你就走不了。我所有的念想都被你毁了,我还能干什么。”
天黑透了,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水瓢泼似的落下来。
看着近乎疯魔的仓怀,李梅儿沉默着,浑身上下都是银枪刺出的伤口,血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但是她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她近乎木然的躲避攻击,渐渐的感到体力不支。
仓怀又冲了过来,李梅儿一把将他紧紧抱住,仍凭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仓怀将枪头折了,在她身上疯狂的乱刺,血喷溅而出。
很久之后,仓怀静了下来,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不杀了我。”
“因为我想让你生不如死。”李梅儿虚弱的说。
几道闪电从空中相继划过,仓怀呆住了。他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是李平柏。他的身后是穿了长袍的雪女主簿。她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灼灼的光。
仓怀不知该如何面对李平柏,立刻推开李梅儿,转身就逃。李梅儿却在躲闪之间擒住了他,他跪在李平柏面前,觉得自己罪恶滔天。
仓怀一声不吭,眼泪混合着雨水落下来,身体在雨中发着抖。
“我知道,是我自私,可是我也没法子,我想让我的海生活下来,我想一辈子都我的海生跟前。”仓怀成抱着李平柏的腿,哭的像个孩子。
李平柏说:“所以你就可以杀了我全家是吧,门主大人?”
雪女虚弱的说:“柏儿,该见的你也见了,你若是要报仇,我也不拦着。”
李平柏说:“我不想再看到他,我嫌脏。这种人怎么会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早已经死了。”
李平柏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白石怜悯的看着他。
仓怀翻转身子,仰天躺着,觉得雨水凉透了。
突然一个温热的呼吸靠近了他,是李梅儿。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李梅儿如花的容颜,他惊恐莫名的吃问:“你又想干什么?”
李梅儿也不睬他,反而兴致盎然的注视着仓怀。
雨水慢慢停止了下落,乌云散开了,一轮圆月出现在天空中,大地一瞬间明亮起来。残臂断肢,魂离的遗骸散落了一地。
白石和泼皮沉默了。
片刻之后,一瘸一拐的两个男人相互搀扶着,跟在李平柏身后。他们的身旁,雪女主簿抱着猫儿朝着远方走去。
黑暗中举着灯盏的魂俑们密密麻麻朝着往生涯包抄过来。
前行的人却连头也没回。他们现在什么也不想想,只想着吃点东西,睡到天明。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简评第33节:想象力非常丰富,设定的新颖有趣,题目也非常出彩,点赞!但故事节奏太慢,太多心理描写的铺垫(当然,这也是优势),对话形式太过单一,缺乏变化。
回复 @落拓公子苏: 知道了,正在调整,呵呵,谢谢你了
重新编辑,可以的。请提示你要编辑那几章?我们给你开放权限。
回复 @编辑部: 引子、第一节、第二节、第三节、第四节、第五节、第六节、第十五节
回复 @编辑部: 什么时候可以修改?
回复 @编辑部: 引子、第一章第一节、第一章第二节、第一章第三节、第一章第四节、第一章第五节、第一章第六节、第一章第十五节
回复 @编辑部: 麻烦你能否将二十七返还陈草稿,我不小心点了一下,就发送了,结果还有一些没有上传。
前来支持,加油!坚持下去!
继续加油!
回复 @积雪为粮: 倒置章节已返还为草稿,可重新编辑。内容离奇,引人入胜,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