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是收手吧。这里没有人会放过你们。出去了也一样。”眉姑娘说。
“这就是你这些日子以来处处留情的原因吧。是为了借着眉元厚的手除掉我吗?”泼皮有些感伤。
“你觉得不应该吗?你不该为你的负心,你的绝情付出代价吗?”
“应该,可是让我付出代价的绝对不应该是你,你不是她,也不配是她。”泼皮平静的站了起来。手里捏着一把刀,两眼在黑暗中亮闪闪的。
九殿阎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泼皮,他平静的退到黑暗中,突然之间就理解了泼皮来天歌湖赴约之前为什么要沐浴更衣。有几个远远想前来支援的杀手,刚走近一些,就被他用碎石击碎了脑袋。
“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泼皮问。
“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想借你的命一用。”
“你们是从哪里得来欧阳穆瑞的骨骸,是何人派你来的?你要是说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如若被我取了性命,你就会永远在尘世之间消失。”
泼皮说完,从怀里取出生死笔在空中点了几点,无数飞舞的的黑色蝴蝶铺天盖地的从黑暗中涌出。空气里充满了蝴蝶翅膀上掉落的磷粉。蝴蝶盘旋在他的身侧,周围亮堂堂的。
九殿阎罗看到有些亮晶晶的东西闪动在泼皮的眼睛里。
“你真的舍得,我可是寄存欧阳穆瑞魂魄的魂俑,生死使大人,要知道我家主人为了生死使大人可是煞费苦心呢,在见到大人之前,奴家可是辛辛苦苦的杀了四十九个人,奴家也知道生死轮回之中破了四九杀戒的人永世不得超生,渡化之时也将承受万箭穿心之苦,奴家好害怕啊。”
“你家主人是不是人鱼门主仓怀。”
“生死使大人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要是奴家没有看走眼,那衣角上是不是栀子花啊。生死使大人,我的主人究竟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舍不舍得。”
泼皮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嘴唇翕动着,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眉姑娘的脸上显出一种嘲讽的微笑,她丢了火把,直直的朝着泼皮走了过去。那些蝴蝶的磷粉散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就把她的脸变得斑斑驳驳的,一缕缕的烟雾从她的脸上蒸腾起来。片刻功夫,她就变成了焦炭一样的怪物。
泼皮的眼泪抖抖索索的掉了下来,打湿了衣襟。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引魂幡,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眉姑娘就这样扑到了泼皮的怀里。
她紧紧的搂着泼皮,泣不成声。
“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泼皮沉默。
“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吗?”
泼皮沉默。
“今天,走到这一步,你是不是就再也忘不了我了。”
泼皮还是沉默。
无数的蝴蝶慢慢的包围了眉姑娘,皮肉从她的身上一块块的掉落下来,她的脸痛的变了形。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变成了一地的粉末。
泼皮怔怔呆呆地跪在地上,嘴里发出野兽般的撕喊。他想要留住那些粉末,可是粉末很渐渐融化在空气中。
这个叫做欧阳穆瑞的女人曾用自己青春守候自己的归来,用自己的身体喂养过他们共同的孩子,可是到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泼皮被剧烈的痛苦撕扯着。突然阵阵歌声传来,划破了夜的寂静----- 那是送葬的队伍在夜里下葬时唱的魂歌。
九殿阎罗心道不好。
可是为时已晚,这魂歌本是歌咏死者生平之事的,往往让那些死者的亲人痛不欲生。此刻已是万分脆弱的泼皮那里还禁得住一点点刺激,他撞击似的磕着头。
“我有罪啊,我有罪啊。”
无数的铁骑兵包抄过来,九殿阎罗只得仓促应战。泼皮被他们围在中间。
九殿阎罗看着泼皮被他们的马蹄践踏却不知反抗,心里有些着急,他想使出法术,耳边却回想起生死判官的告诫。他知道自己作为六道生死的主宰,只能坐观成败,不能干涉其间,他也知道这是泼皮的劫数,但是他真的害怕泼皮会就这样死去。
倒在地上的泼皮满脸是血,几只淬了毒的箭钉在他的身体上。他的表情有些空洞。
几个铁骑跳下马来,一个蒙着面的男子一抬腿,已跨到泼皮身侧,冷然道:
“今日得罪了,你不死,别人不得活。”取了长刀就是一顿乱砍。
来人刻意的用了假声,那语调冰冷,声音既无高低,语气也绝无变化。他语气之间,绝对没有丝毫情感存在,像是一个学童在背诵着书上的对话似的。
那人衣袖轻轻一拂,泼皮的身体就软瘫了下来,有人抱着一只蓝眼的小狐狸放在他的脚边。。
九殿阎罗大叫一声,想要冲过来。
那人连头都未回,冷然道:“泼皮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可有话要说?”
泼皮冷汗涔涔:“你是仓怀吧”。
那人又道:“你的家人都死了,你一个人独活,也没有什么意思吧?就让我送你走吧。”
那人撕开泼皮的胸前的衣襟,猛地自怀中拔出一把匕首,按在泼皮胸口上,抱了狐狸正打算将狐狸的血灌进泼皮的胸口中去。
奈何身后一个重物将他撞倒在地。
罗云成身形一晃,就到那人的面前,一刹那,那人被罗云成点中了身上的穴道。
那人目定口呆,他出神地望着罗云成,引魂幡的魂俑竟然可以不听宿主的命令,他震惊了。
罗云成一转脸,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罗云成指着昏迷不醒泼皮说道:“主人,能不能不杀他?”
那人很快冲开了穴道,心里愤恨不已。
“你想干什么,是要以下犯上么,不要忘了,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我对你有恩。”
“属下知道,所以属下求你。”
“你有什么资格。一个小小的魂俑,哪里来的胆子。”
“请主人无论如何放过他吧”罗云成凄楚地说道:“我……”
罗云成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人的长刀就已经落在了罗云成的肩上,罗云成躲也不躲,只是用身体拼命的护着泼皮。
那人一下接着一下的挥刀,不远之处,密集的铁骑和阴兵正在迅速的集结。
“这个人害得你家破人亡,他不该死吗?”
“这个人自私自利,他不该死吗?”
那人低低地喊道。
躺在地上的泼皮慢慢回了神,在罗云成快要支离破碎的时候他握住了那柄砍向罗云成的的长刀。
泼皮用手一探,那人的心就被他捏在手里,那人的身体立刻土崩瓦解。
原来只是一具人偶罢了。
九殿阎罗还在酣战,泼皮抱着罗云成,冲进人群,将罗云成残缺不全的身体交给九殿阎罗,开始血腥的屠杀。
泼皮挥动着手里的短刀,刀刀取人性命。鲜血从敌人的身上喷溅而出,在空中形成一片片的血雾,泼皮在血雾中快速的移动,铁骑、阴兵一层层的倒下,尸体堆积如山。泼皮的脸上有干涸的血迹和泪痕,他的手机械的挥动,两只眼珠偶尔间或一轮的转动才让人觉得他不是鬼魅,是个活物。蜿蜒而下的鲜血染红了天歌湖水。
东方泛白的时候这场屠杀结束了。泼皮带着白猫、九殿阎罗带着罗云成骑马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九殿阎罗问:“我们去哪?”
泼皮说︰“我还有地方去吗?我已经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了。”
九殿阎罗沉默了。他有些心慌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到自己的头快要炸裂了。一些可怕的记忆片段陆陆续续的冲击着他,有很多细细的丝线穿过他的身体拉着他。他只要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一个叫韩星的姑娘,看到她亮闪闪的眼睛,看到她初为人母时的快乐,看到她被野狗拉扯的尸体。
九殿阎罗觉得疲惫极了,他禁不住问泼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韩星的姑娘。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栽下马去。
泼皮惊慌的下马,才发现九殿阎罗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伤口正在慢慢愈合。但是有一支箭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艰难的将九殿阎罗扶上马,摇摇晃晃的拉着驮着罗云成和九殿阎罗的马儿迤逦西去。终于到了城外,他沿着来时的那条河来到了曾经驻营的河滩空地才停下了脚步。追兵从他们躲藏的槐树下的小道上消失了,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安顿好两个人,点燃了篝火,烧红了短刀,拔出了那支插在九殿阎罗胸口上的箭。伤口立刻开始愈合了,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的伤疤。
“神是不会有缺口的,从内到外都是,所以神不会有伤疤,看样子这支箭打开了九殿阎罗的缺口呢,这可能就是偶然吧。”泼皮玩味的看着那道伤疤,脸上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罗云成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问道:他不是人是吗?
泼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看着眼前几乎成了残垣断壁的罗云成咽下了几乎要涌到嘴边的万千疑问。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没事吧?”
罗云成说:“我是引魂幡做成的魂俑,坏了,破了,修就是了。待会就有劳你了。”
泼皮:“什么有劳?我欠你们欧阳家的,拿我的命还都不够,你允我一些时日,等我了了心愿,自当听凭处置。”
罗云成说:“当日如若不是你将我体内的引魂幡抽出,我也只是个傀儡罢了。今日之事,算我报你还我自由之恩,日后相见,你我还是仇敌。”
泼皮问:“你问什么要答应仓怀做魂俑?”
罗云成眼光灼灼的看着泼皮:“你真的想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泼皮就有点心虚了。突然就想起了那首景云寺禅房里刻在小几旁边的笔筒上的那首词:“野花芳草,寂寞关山道。柳吐金丝缠郎绕,惆怅轮回相见好。罗带不悔同心,柏石海谯处。独凭朱栏思远道,梦觉海月斜照,入骨相思不可告。
罗云成的眼神就黯淡下去,他看了看开始已然昏暗的天色,悠悠的说:“野花芳草,寂寞关山道。柳吐金丝缠郎绕,惆怅轮回相见好。你看,那野花依旧,关山依旧,但是却物是人非了啊。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去了啊。”
简评第33节:想象力非常丰富,设定的新颖有趣,题目也非常出彩,点赞!但故事节奏太慢,太多心理描写的铺垫(当然,这也是优势),对话形式太过单一,缺乏变化。
回复 @落拓公子苏: 知道了,正在调整,呵呵,谢谢你了
重新编辑,可以的。请提示你要编辑那几章?我们给你开放权限。
回复 @编辑部: 引子、第一节、第二节、第三节、第四节、第五节、第六节、第十五节
回复 @编辑部: 什么时候可以修改?
回复 @编辑部: 引子、第一章第一节、第一章第二节、第一章第三节、第一章第四节、第一章第五节、第一章第六节、第一章第十五节
回复 @编辑部: 麻烦你能否将二十七返还陈草稿,我不小心点了一下,就发送了,结果还有一些没有上传。
前来支持,加油!坚持下去!
继续加油!
回复 @积雪为粮: 倒置章节已返还为草稿,可重新编辑。内容离奇,引人入胜,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