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材随着水流走了很远,河伯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语重心长的说:
“一心求死,容易;只是这红尘中纷扰岂是一死就能了解的,冤孽姻缘,爱恨别离总事出有因,寻来有果。有些事由你起,也该由你收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在一处水流平缓处上了岸。河伯已经化成了一团血水,小雪女的尸体也已经干涸了,泼皮的脸上长出了无数的皱纹,他呆呆地抱着小雪女坐在湖边的沙地上,蓬头垢面不发一言。
九殿阎罗在太阳第七次落下的黄昏找到了泼皮,他将泼皮怀里已经化为顽石的小雪女葬了,携着泼皮回到了阎罗殿。
“喝点茶,这是新茶!”
泼皮摇摇头。
“喝点酒,这是最好的黄泉烈酒!”
泼皮摇摇头。
“你打算干什么?”
泼皮摇摇头。
“你要报仇?”
泼皮还是摇摇头。
“你不打算报仇了?”
泼皮还是摇摇头。
九殿阎罗唉声叹气起来,他很想做出同情的表情,可是他没有心,他不知道同情和快乐的表情有什么区别。他求救似的看着生死判官,生死判官对着他招了招手。九殿阎罗走了过去。
生死判官耳语道:
“殿下,不要担心。这是生死使修炼的必经之路,过几百年泼皮就好了。佛祖不是总说泼皮欠点历练,我看这关他过了,就算是有历练了。”
九殿阎罗恍然大悟,生死判官语重心长。
“这六道之中得道之人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呢,尘世的爱恨纷扰不过是历劫罢了。日子长了就不会痛了。殿下也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我也是这样的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呢。”九殿阎罗有些疑惑,想细细追究,但是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不适合问东问西。生死判官不再言语,只是命人去取了一把香,点了,就带着九殿阎罗出了房门。
万千思绪在泼皮心头涌动,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一切渐渐地隐没在黑暗中,他仿佛看到欧阳穆瑞正向自己走来,感受到自己正慢慢的和欧阳穆瑞融为一体。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浓浓的睡意向他袭来。
一盏昏黄的灯在闪动,风拂过泼皮的面颊。
一个靠窗的小几旁,是禅房的床榻,泼皮就躺在那里,呼吸均匀。屋外的梧桐树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仿佛不久之前过去的是一个梦,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他又回到了那间禅房,那个夜晚。泼皮一时间有些糊涂了。
他茫然的站起来,发现小几旁边的笔筒上题着一首词:“野花芳草,寂寞关山道。柳吐金丝缠郎绕,惆怅轮回相见好。罗带不悔同心,柏石海谯处。独凭朱栏思远道,梦觉海月斜照,入骨相思不可告。这尽然是欧阳慕白曾经最爱的一首词呢。那个时候他总是喜欢在插满了栀子花的书房里耐心的将这首词抄抄写写,而自己总是会嘲笑他的迂腐和酸臭。
泼皮看的有些痴了,此刻,穆瑞死了,慕白死了,李梅儿死了,他和穆瑞的孩子也不在了,白石不知去向,自己又回到了景云寺。
都说世事如棋,在他的人生际遇里,那个执棋落子左右命运的的菩萨究竟在干什么呢。
泼皮听着屋外梧桐树在风里的沙沙声,月光如水,顿觉岁月静好,他有些疲惫了。
他斜靠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的。黑暗中一灯如豆,偶尔有一两声蛙鸣响起在窗外。
突然月光慢慢的从房间里消失了,窗外涌进来一些紫色的光。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紫色的光是由成千上万的萤火虫组成的。
当这些怪异的有些瘆人的光源滚进房间里的时候,房间里立刻变得有些恐怖,只见数以万计的萤火虫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包裹着什么东西。
这庞然大物正努力的朝着泼皮所在的床榻挪过去,在挪动过程中一些紫色的烟幕慢慢的扩散到空气中。很快床榻笼罩在紫色的烟雾之中,烟雾越来越浓,从外界看,这禅房里空荡荡的,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平常,只是这床榻空荡荡的。
床榻上的人就这样隐形了。
泼皮两眼微合,不动声色。
禅房之外片刻之间有了重兵把守。
假寐中他发现烟雾外有人进入了禅房,这个人拎着一个袋子,来人浑身漆黑,头上簪着五颜六色羽毛,佝偻着背,看样子年龄不小了。泼皮推测这厮该是是朝廷里御用的巫师。
这黑衣老者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之后,仓怀就进了门。仓怀神情紧张的盯着老者,一只肥手放在后颈窝子那里摸来摸去,一边问:
“天命大人,您老发现小儿仓海生的踪迹了没有,不是说我儿和景云寺有缘,在这里会有因缘际会,可以找到点什么吗?”
天命大人,在房子里来回的踱步,嘴里又念念有词,一只右手摆在胸前,手掌朝上,在掐算着什么。只见他长叹一口气:“门主,莫要心急。再等片刻即可。”
“你速速告诉我便是,我命人去找”。仓怀急切的说。
黑衣老者一边说,一边朝着床榻走来,三四步之间就端坐在床榻上。
泼皮心中一紧,暗使巧劲,越上了禅房正中的横梁,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的两个人看。
那黑衣老者用鼻子在床榻上闻来闻去,一双手在被子里乱翻腾。
“我肯定,这床有诈,呵呵,我行走了江湖时日不短,第一次看到这样奇妙的法术,有趣有趣。”
黑衣老者有些兴奋,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探索欲,
仓怀那里有功夫听他闲扯,又问:“我儿仓海生现在何处?”
黑衣老者不紧不慢的说:“鲜花山谷的往生崖。”
仓怀听了,千恩万谢的去了。
黑衣老者也不搭理,只是一脸兴奋的反复做法,只是折腾了许久也没有把隐身的床榻还原。气的老者暴跳如雷,嘴里骂骂咧咧的。
隐没在紫雾里的九殿阎罗早就失去了耐心,他用手里的折扇三四下就把这黑衣老者敲昏在地,又用脚狠狠的踩了几脚,方才安下心来。
泼皮见了,连忙翻身下了横梁,跪在地上就要谢恩。
“你这是做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路过。”
说罢,九殿阎罗将一张人皮面具和一个小包裹交给他,便踏风而去。
泼皮心里一暖,心下了然。反正自己眼下也无事可做,既然仓怀赶尽杀绝,那自己就奉陪到底吧。
想到这里,他再次跃上了横梁,耐心的等待起来。
房内天命大人终于醒了,他像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似的,从怀里摸索出一些鲜肉,饥饿的吃起来,吃的满嘴是血,看的泼皮有些反胃。就在这个时候,仓怀推门而入,身后是几个人鱼族的喽啰。
李平柏长舒了一口气,将目光从屋梁处正对的天窗看过去,满天的星又密又忙,一梳月亮象形容未长成的女孩子,但见人已不羞缩,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烘衬夜景。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象声浪给火煮得发沸。
他悄无声息的从天窗中几个纵步跃上了屋梁,禅房外的院子里,盔甲的银光在月色和树影交织的光与影的图画中显得极不和谐。他目测估计了一下,人鱼族的高手最少也有七八百人聚集在这里,泼皮觉得这么小的禅房院落里要挤这么多人着实不易。
还没等他理出个所以然来,几声猫叫打断了自己的思绪,泼皮心里一惊。
他发现不远之处蹲着一只白猫,正歪着头上下打量着自己。 这猫儿古灵精怪,用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盯得泼皮看,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猫儿几个纵步跃到的泼皮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又钻到了泼皮怀里,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按在泼皮的背上上,一低头,一下下的舔起泼皮的光头来。
猫儿的舌头冰冰凉凉,生着倒刺,这友好的举动,酸酸麻麻间让泼皮有些吃不消了。泼皮无奈的将猫赶下屋顶,开始观察人鱼族的兵力部署情况,心里不由得暗暗称奇。因为这些士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血肉具在的人,不是人鱼。
屋外步兵的之人道行不浅,手法老道,走的是八卦阴阳步兵法。这布阵的兵士皆是青壮年,着银制盔甲,人人胸前挂有阴阳符,兵器上涂着狗血,外围的弓箭手弓箭上都缠着狗毛,每一个士兵都已经自残一目,瞎了眼睛的半边脸上用炮烙打上了经文,这狗血狗毛具是至阳之物,可以让妖鬼这种至阴的鬼祟之物的攻击力下降,又可以对兵士起到防护作用。
这八卦阴阳步兵法困人困神困妖困鬼皆可,阵法看着简单,实则实用的很,只是入了该阵的士兵就成了可怜之人,由于该阵阳气极重,士兵们大都要折寿20余年,终生不得婚娶,如若有了异变之心,生了背叛之意,那面上的经文就会化为鬼火,将人燃烧殆尽。
泼皮在心里暗自寻思,这布阵之人也是个厉害角色,偏偏要做这种歪门邪道。破阵之法只有一种,就是杀了这布阵之人,将布阵之人送到九殿阎罗处,由九殿阎罗判定,如果该阵所杀者是善,则转世之灯将带着布阵之人堕入饿鬼地狱,永世不得进入轮回之所,如果该阵所杀者为大恶,则转世之灯将带着布阵之人送回人间。
只是沙场之中,和所谓善恶,大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善恶不过是看自己站在那个方向罢了。说到底这阵就是一个死阵。布阵之人多是争权夺利,效死之人也多是有不得已的因缘际会罢了。
泼皮心中喟然长叹,忧虑之情顿生。
简评第33节:想象力非常丰富,设定的新颖有趣,题目也非常出彩,点赞!但故事节奏太慢,太多心理描写的铺垫(当然,这也是优势),对话形式太过单一,缺乏变化。
回复 @落拓公子苏: 知道了,正在调整,呵呵,谢谢你了
重新编辑,可以的。请提示你要编辑那几章?我们给你开放权限。
回复 @编辑部: 引子、第一节、第二节、第三节、第四节、第五节、第六节、第十五节
回复 @编辑部: 什么时候可以修改?
回复 @编辑部: 引子、第一章第一节、第一章第二节、第一章第三节、第一章第四节、第一章第五节、第一章第六节、第一章第十五节
回复 @编辑部: 麻烦你能否将二十七返还陈草稿,我不小心点了一下,就发送了,结果还有一些没有上传。
前来支持,加油!坚持下去!
继续加油!
回复 @积雪为粮: 倒置章节已返还为草稿,可重新编辑。内容离奇,引人入胜,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