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梦里，也许是以前的噩梦太多；感觉人生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梦醒了。

　　

　　周末,司徒承德打电话给周愚，说汪函的事情已经有所落实，学校需要面试一次。约好下周二下午在市美术学院进行面试。周愚非常高兴，晚上下班回家给女儿说了此事。尽管高兴可是压力很大，到底汪函这么几年没有进过学校读书，语言表达能力现在有很大提高，特别是姜安这几年对她的强制性训练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汪函刚刚听说这事好高兴，可是想着需要独自面对面试，自己心里还是不踏实，心里面就像有十五只小白兔七上八下地乱窜。

　　这几年周愚自己每天晚上都给汪函上语文课，汪函竟然悟性很高，作业完成的非常好。汪函现在坚持每周三次在绘画班里上课学习，大哥哥则周末来强化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她每天把空余时间安排的很有规律，几乎一半时间是用来练习绘画，一半时间用来做妈妈布置的语文课作业。

　　目前，汪函的语文课已经达到初中一年级水平，周愚很是欣慰。有时候周愚她回想起，当初要是把汪函放在特教幼儿园，不知汪函现在是什么情况？看到眼前汪函的进步和成长，她想想都后怕，默默地为那些特教幼儿园的孩子们祈祷。觉得自己这几年的艰辛付出还是没有白费，在和汪函的病魔搏斗中也增强了她对生活的信念。

　　姜安本来这个周末有事情不过来，可是汪函这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惧怕去美院面试，她内心又高兴又害怕，于是她给大哥哥姜安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过来一趟。

　　姜安一进门就大声地嚷道：“祝贺小汪函进入美院深造喽……，哈哈哈……。”

　　汪函听见了姜安的声音就从自己卧室跑出来说：“大哥哥还高兴呢，我都害怕死了……。”

　　姜安还是嘻皮笑脸地哈哈地笑：“害怕什么？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小汪函有望将来某一天成名成才喽……。”

　　汪函举起两个拳头扑过来想打姜安，姜安急忙身体一闪，绕着汪函平日学习绘画的小四方桌跑起来。

　　周愚从自己屋子走出来，高兴的对这两个打闹的孩子说道：“呵呵，看你们热闹的……，别闹了，快快坐下来聊聊。”

　　汪函仍然在后面追着，同时大声说道：“大哥哥取笑我……。”这时姜安突然转过身子和汪函迎面，他伸出双手一把抓住汪函的两个胳膊肘，笑着轻声地对汪函说：“怕什么？不是说好的嘛，永远勇敢！看着哥哥的眼睛，哥哥永远支持你。哈哈……。”

　　汪函安静下来了，笑起来说：“我知道，我就是想看见你，现在好了，大哥哥坐下来。”她拉着姜安一起坐在沙发上，又扭头对着妈妈说：“妈妈也坐过来。”

　　“你根本不用害怕，你是很优秀的，自己要有自信心，”姜安话没有说完，妈妈就接过来说：“姜安说的对，不用怕，这几年你很努力，就用平常心对待就好。那些在校生，说不定还不如我女儿呢！”妈妈即是鼓励又是骄傲地说着，然后站立起来去厨房洗水果去了。

　　“面试考核，要在战略上藐视它，在战术上重视它……，知道吗？”姜安的这些话语让汪函又笑了：“大哥哥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不过我喜欢听。”

　　姜安又解释说：“就是说在不害怕的前提下，重视这次的面试，就像过山车一样，这次面试对你来说是一次挑战。下来咱们一起细细分析一下面试中有可能提到的问题。”

　　“你看汪函，这次他们作为特殊生招聘你入校，尽管有司徒叔叔的面子，可是一定会考核你的，会从两个方面考核。比如对你的学业，也就是语文知识的考核，另外还有绘画的知识水平和常识。语文方面你按妈妈平日里考核你时的一样，不慌，就算是有一下子回答不出来的题目也要冷静地思考，可以暂时放过，等待一会儿想起来再回答。懂就说懂，不懂就说不懂。另外你把平日里做的作业本整理一下，带上几本让他们看看，他们会对你的语文水平到底怎么样做出判断。……。”

　　姜安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再一个方面就是绘画，绘画对你来说比较有利，你把曾经在哪里学习过，曾经参加过什么绘画比赛，得过什么奖，还有这几年你绘画考核的考核证书带上，顺便带几张你近期的绘画作品。好啦，就这么简单！哥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哈哈哈……。”姜安又轻松快乐地笑起来，引得汪函和妈妈同时也笑起来。

　　周愚乐呵呵地说：“姜安现在真是不可小瞧，看你这样谆谆善诱的教导汪函，毕业了完全可以去胜任当老师。口才好，分析问题透彻，并且条理清晰可见一斑，呵呵，将来当老师说不定会是一个知名的高级教师。函儿，你就按你大哥哥说的去做，一定可以的。”

　　“大哥哥现在就是老师！我的老师！”汪函听妈妈说姜安将来可以当老师，就急吼吼地抢着说道。

　　周二下午，周愚带着汪函去小城美术学院面试，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在学校传达室等着她们，然后带着她们到了国画教研室。不大的教研室有四张办公桌，墙面上挂有两幅山水国画，让教研室一下子艺术了起来。

　　只见教研室里坐着有两个人，见到我们进来，教研室主任就站起来走过来说道：“哦，是汪函吧？请到这边坐。”

　　妈妈赶快回答道：“谢谢，我是汪函妈妈。”两个人坐在主任手指着的教研室靠墙的沙发上。

　　“哦，听司徒说您也是一名优秀教师。司徒给我们介绍了一些汪函的情况，学校现在打算创立一个“特立国画班”，为社会上这些有生理缺陷的孩子们建立一个平台，也是给与这些孩子一个公平的平台。当然就是这样的特立国画班，作为一个特殊生招聘入校，也还是需要考核一下，择优录取嘛。一会就由汪函自己回答一些问题。”教研室主任认认真真地说着，同时让旁边一个老师拿出一张表格交给周愚，周愚一看是“特立国画班”招生学员简历表，于是就填写起来。

　　教研室主任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招呼汪函过来，开始面对面的向汪函问起来。他问了汪函关于语文知识达到什么水平？是自休的还是正常上学的？绘画的基础情况，现在在哪里学习？……，有什么习作，……等等。

　　汪函竟然对答如流，而且按照姜安说的那样拿出作业本，拿出绘画习作。她一边回答主任提出的问题，一边拿出绘画习作给主任解说着自己的作品。就这样问问答答，最后教研室主任非常高兴地说：“汪函还是很自强的嘛，我们会上报校长办公室，尽快通知你们。”他转过身来又对着周愚说：“可以看到你这个当妈妈的付出了很多，孩子是非常优秀的。恭贺您呐！”周愚也为女儿今天的表现高兴，也感激他们给与的这个考核机会，于是对教研室主任说道：“该感谢的是你们，真心感谢你们的爱心，让我女儿汪函有机会得到这次的考核，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平台。谢谢你们！”

　　周愚带着女儿轻松愉快地离开教研室，她们往学校大门口走去，刚出校门就遇见司徒承德，只见他笑呵呵地迎面而来，老远就问道：“怎么样……？顺利吧……？”

　　周愚高兴地迎上去回答：“呵呵，这么巧？一切顺利，考核官还表扬了汪函。”

　　司徒承德听说就笑着说：“我就知道会顺利通过，要是不优秀我哪里敢推荐？哈哈哈。”

　　周愚也就顺着司徒承德的话说到：“别笑的太早，最后的通知还是没有到手嘛。”

　　“通知我一定会及时送到你们手中。现在一起吃饭吧，这次该我做东啦。应该向小汪函祝贺祝贺。哈哈哈”司徒承德爽朗的笑声传染的这母女俩也一起轻松地笑起来。

　　司徒承德一边说一边带着她们母女俩一起来到锦江饭店。这几年周愚因为女儿的病天天是匆匆忙忙，从来没有带女儿到这么高档的饭店吃过饭。司徒承德特意为汪函点了一只大龙虾，要求做成葱蒜油闷虾，还有清蒸多宝鱼等等。那龙虾做好了仍然摆放成一只完整的龙虾样子，亮黄色龙虾盘踞在一个椭圆形的盘子里端上来，高兴的汪函忍不住手舞足蹈地站立起来，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龙虾。

　　妈妈不好意思地对汪函说：“呵，看我们汪函激动的，快快坐下来，叔叔要笑话你啦。”她转过头来又对司徒承德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龙虾，失态了啦……，呵呵。”

　　司徒承德马上和颜悦色地回答：“哪里哪里，很高兴她喜欢，我是专门为小汪函点的，哈哈哈。”说着给汪函夹了一大块龙虾，又给周愚碟子里放了一块龙虾。“汪函，今后喜欢吃什么就给叔叔说，叔叔一定带你去吃的。来，再来一块。” 司徒承德说着给汪函又夹了一大块虾，然后对着汪函和善地笑笑。“谢谢叔叔……。”汪函感激地抬起头回看了叔叔一眼，边吃边高兴地说到。

　　司徒承德看周愚只是看着女儿吃，自己一动也不动，于是又给她夹了一块鱼，很平和地微笑着对她小声说：“吃吧，你也辛苦了，汪函现在恢复的这么好，是靠你的坚持你的艰辛的付出，一个人扛着不容易……。”

　　周愚眼圈一红，司徒承德马上递上一张手巾纸说：“别别别……，今天高兴，吃吧……。”周愚抹去泪水，然后微笑着对司徒承德说：“没有……，我是高兴，当然首先谢谢你……。”

　　周愚话没说完司就被徒承德打断了：“说什么谢呢，我是真心被你所感动，被你这样的母亲所感动，真心想着能够帮助到你们。你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能够看到汪函的改变和成长，我心里会很高兴，更何况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吃吧！”说着，他给自己也夹起一块鱼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当他们吃好饭离开饭店，汪函一手拉着妈妈的手，一手拉着司徒承德叔叔的手，兴高采烈地一起往外走去。周愚她们回家的公交车在街道的对面，司徒承德一定要送她们过马路，在三个人过人行横道时，周愚眼睛的余光好像扫视到汪栋民的身影，他的身边紧挨着一个年轻女子，挽着他的胳膊。

　　到了周五早上，司徒承德给周愚打电话：“老同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汪函被录取了，录取通知书下周一学校就会发出，哈哈哈，这下子是彻底踏实了，我真怕万一没有录取，上两天的饭算是白吃啦。哈哈哈……，我开玩笑哦，因为之前学校像这种特殊审核的也有没有通过的……。”司徒承德激动着，话多的都说不停了。周愚在电话的那一面也激动，激动的热泪盈眶，话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地点头。

　　司徒承德说完了，对方还是没有声音：“喂，周愚，在听嘛？……怎么了，你，怎么了……？”司徒承德急得不行，听见周愚的声音才放下心来。“呵，听着呢，我是高兴，真的高兴，我觉得我看到希望啦！”她顿了顿又说：“好像是在梦里，也许是以前的噩梦太多，感觉人生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梦醒了啊。呵呵，看来我的汪函是会好起来的。真心感谢你……”

　　司徒承德听见周愚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说：“老同学不言谢，一切都会好的。我希望今后有一个人能够陪伴着老同学的噩梦……。”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隐隐听到电话那边远处的电铃声急促地响起，随后听见周愚低低的话音：“谢谢！老同学。上课铃声响了，我要去上课了，回头联系。”

　　“好，拜拜。挂了。”司徒承德望着挂断了的电话机，默默地沉思一会，回味着周愚因了女儿的成长而忘我的那种激动，嘴角微笑。

　　汪函收到录取通知书，一周后，她就坐在小城美术学院“特立国画班”座位上上课。一个全新的世界在汪函的生命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