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捆绑的绳子如毒蛇般捆绑着满是淤青的手腕,身上每一处鞭痕都撕咬着他的肌肉,谢冰戎虚弱的抬起头,侧眼看了下元潜,也是同样一副神情,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二人受尽皮肉之苦,但每每想到高克和移梦者失望而焦急的表情,他就充满了力量,自己一定还能承受,但元潜呢?他还能坚持多久,谢冰戎暗自发誓,只要元潜敢屈服,无论是作为逃兵还是叛徒,他一定第一个就杀了他。
铁门被推开了,刺耳的声音和他第一次来时没有任何区别,一样令人厌恶。移梦者领着三个暝影国士兵走了进来,指着他和元潜,“就是他们两个了。”
谢冰戎看着这三个暝影国士兵,为首的那人极其猥琐,这几天可没少见到这人,但今天却充满了畏惧,而另外两个深埋着头,看不清面貌,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呵,把你们这群懦夫会的所有手段都使出来吧,小爷我到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他已经准备好迎面而来的的掌掴了,反正待在这的时光让他有了种深深的想法,暝影国的人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移梦尊者,没有别的安排了吗?”可奇怪的是,这人看了一眼谢冰戎,再扫了扫身旁两个士兵,便转过脸朝着移梦者卑躬屈膝去了。
“去吧,去吧,别出什么岔子就好了,特别是那家伙。”移梦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谢冰戎吗?”
“另外一个。”
“是,是。”
谢冰戎很快发现这次并不是把他们带向刑讯的房间,而是,带向了屋外。
“你们,你们要把我带去哪儿?”元潜一脸惊恐。
“给我老实点!”长相猥琐的人瞬间恢复了前几日见到的那般耀武扬威,朝着元潜便打去,“把你押去都城,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二人被押上了囚车,黑夜中,繁星点点,元潜扭头看着北方,默默流下泪水。那一刻,谢冰戎一点儿也没觉得眼前这人是因为懦弱才哭泣。
“别哭了,你不是说过,只要活下去,一切就有可能吗?”
“我知道。”元潜啜泣着,袖口不停擦拭眼角。
“你放心,只要我活下去,就一定遵守对你的诺言。”谢冰戎举起挂着手铐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元潜的肩膀,看着锈黑的手铐,他也想起了对高克的诺言,便狠狠朝着囚笼拍去。
“给我安静点好吗?都出来了,就不能消停些么?”谢冰戎一直还纳闷,这个平常飞扬跋扈的暝影国军官今天对他说话的语气怎么这般奇怪,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个埋着头的士兵在军官身旁耳语两句,军官便点了点头,对着手下说道:“你,带着一半人马,去前面探探路,没我指示不用回来。”
“是!”
顿时只有十几个人还守卫在囚车旁,但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像是能幻想自己能挣脱这该死的牢笼一样。囚车的车轮还在咕咕作响,从来没有哪个夜晚是这般吵闹不止,身后袭来一阵剧烈的狂风,霎时带着树叶飞箭袭来,两三个暝影国士兵应声倒下。
风?风!谢冰戎双手抓起囚车上的木桩,期盼的望着车后,倒下一颗粗壮的大树,折断来路。
“有埋伏,快去把前面的人叫过来,快去!”
“还傻站着干嘛?挡什么挡,对面有多少人都不知道,还不快一起去把前面的人叫过来。”
军官大声在身后命令着,喧闹着,谢冰戎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颗大树倒下的方向。
“喂,你还在傻看什么?”
谢冰戎转向身后,囚车外只留下了三个人,赵青枫甩开暝影国士兵的头盔,露出一头标志的红发,风刃挥舞,斩断囚车的锁铐,和手上的枷锁。
“你还活着!太好了。”他狠狠拥抱自己的好兄弟,不绝已是热泪盈眶。
“你快挤死我了,松开。”
谢冰戎心绪难平,双手钳住赵青枫的手臂,使劲摇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高克那个混蛋是在骗我,我父帅一定还活得好好的,对吗?”
赵青枫躲着谢冰戎的眼睛,“这事,等会儿再和你细说。”
“真有意思,堂堂云霜国七皇子,竟然敢孤身犯险到此救人。”
“这还要多亏宋姑娘全意相助。”赵青枫朝着另一个暝影国士兵作揖,原来是个女子,谢冰戎也一同道谢。
“大爷们,人给你们放了,那就快走吧。”暝影国军官趴在地方求饶道。
“也是,走吧。”
“等等,把这家伙也一起带走了。”谢冰戎指着囚车里的元潜说道。
“啊?你们好歹留一个给我交差啊,两个人都被劫走了,岂不是让我……”
宋姑娘拿着一个黑色的糖丸,在手上抛起又接住。赵青枫早就斩断元潜身上的枷锁,扶着他下了囚车。
“走吧,走吧,我的天啊,我招谁惹谁了。”军官无奈的趴在地上。
“这就对了,没想到这几粒糖丸能让你这么听话,哈哈哈。”
“啊?”军官掐着自己的脖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行四人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次日清晨,众人在宋雨晴的家中收拾,准备离去。
“我们可以先取道西面天郭村,再北上回去,这样也可绕过暝影国的大部队驻扎的地方,省去不少麻烦。”谢冰戎靠着几个茶杯比划着,侧眼和元潜那忽然放光的眼睛对视了一下。
赵青枫点点头,此时宋姑娘推开屋门,走了进来,“马匹已经给你们备好了,准备走了。”
“好。”
“等等,皇子殿下您不会贵人多忘事吧?”宋姑娘拦住赵青枫说道。
“自然不敢,谢冰戎,把桌上那个罐子一同带上吧。”
“好。”谢冰戎单手随意提起罐子,和赵青枫出门,收拾马匹上的行囊,“你答应宋姑娘什么呀?”
“帮她把他父亲葬回云霜国。”
“可你不是说当时擒住暝影国那个军官事,就藏在她父亲的坟包里么?”
“是,她也没多说,只要我把这罐子埋回去,但我在她父亲坟包里躲藏的时候,里面根本是空的,所以说,我猜她父亲该在你手上才对。”赵青枫边收拾东西便说着。
谢冰戎听完立马两手恭敬的端起罐子,微微颔首,口中念念有词,“伯父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赵青枫微微笑着,看了一眼在一旁帮忙的元潜,“你先和你的患难战友在这等会儿,我和宋姑娘道别就出来。”
“他?他不过一介逃兵而已,我把他带走,是因为军律的缘由,要把他压到众军前处斩。”谢冰戎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青枫自觉这事并非和他关联,没怎么多说便朝屋子中走去,推开屋门,就看见宋雨晴独自一人在阴暗而空荡的屋子中,手臂按着扶手上,安坐在椅子前,朝着原来放罐子的地方发呆,听到动静之后才转过头看着赵青枫,擦了擦眼角,“你怎么还没走?你大可不必说什么道别的话,我不稀罕。”
赵青枫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虑着,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说道:“跟我走吧,回云霜国去。”
“啊?我凭什么和你走,我在这儿可以一个人生活得好好的……”
“你别骗自己了,此番事后,指不定张奇什么时候又缠上你,我可不会每时每刻都正巧在你房顶。”
“我不用你怜悯,我也不是需要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宋雨晴对着赵青枫有些怒目而视。
“我当然明白,但你难道不需要朋友的帮助吗?”赵青枫一步步走向宋雨晴,摊开双手说道:“你救了我的朋友帮我们脱离险境,我欠你的,可不是简单的帮你埋葬你父亲就完事了的,这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我一定也要想办法帮助你脱离危险,所以,跟我走吧。”
“你居然……”看得出来,宋雨晴对赵青枫猜出罐子里的东西有些惊讶,接着又低下头轻声说:“因为你是皇子殿下么?那么喜欢命令别人。”
“我说了,是作为朋友来恳求你。”赵青枫摇了摇头,朝宋雨晴递出一只手来,“跟我走。”
两人眼睛对视了许久,一言不发,她缓缓站了起来,手搭在赵青枫手上,两人双掌相抚,走出屋外,院子里阳光明媚,仿佛洒满任何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