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鸥回公寓的次数比之前略微多一点，她思考再三后没有辞职，而是选择一边继续上班一边准备雅思考试。她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佳萌一人在客厅里看着电脑。

　　“就你一个人？吃了吗？”

　　“凑合吃了点，你吃了没？”

　　“我在楼下吃了上来的，他不在吧？”杨鸥拉长声音带着小心问。

　　“你问赵岚家的吧？他没在，接了赵岚的电话后就出门了，想来得到晚上才能回来了。”

　　“赵岚还是那样天天加班？”

　　“天天加班也挺好的，比我整天对着电脑有意思。他应该是叫赵岚叫过去一起吃晚饭了，你随意吧，屋里就咱俩。”佳萌做着鬼脸。

　　杨鸥在自己房间里换了家居服出来，客厅里立刻充满了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视察了一圈，又走进卫生间视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变化。

　　“你们俩都在家了，怎么冰箱里也没多什么剩菜剩饭的？还和以前一样干净？”

　　“我做饭的水平你还不知道，做得好的就是煮面条和蔬菜汤，这两样东西不能剩，饿了想吃现做就赶趟。赵岚家的做饭水平不错，也是做多多吃做少少吃的主，即便中午我们俩搭伙做饭有剩余，晚上就剩我一个人，刚才也就都吃完了。”

　　“他还是随叫随到吗？”杨鸥一脸好奇的问着。

　　“你说的是沈砚勋是不是随叫随到吧？是的，只要赵岚给他打电话。”

　　“我挺佩服赵岚的，找这么一个听话的老公，听话的老公不难找，关键是颜值还能凑合，在男人里算中上等。”

　　佳萌遇到这种话题就接不上话来，任由杨鸥独白。

　　“你说我咋就遇不到这样又听话又有颜值的人呢？有颜值的不听话，听话的没有颜值，总差着至少一样。”

　　“总差一样，根据你的话，听上去好像除了听话和颜值，还有其他的似得。”这回佳萌接上话了。杨鸥白了佳萌一眼，“你懂什么呢？听话，颜值之外，当然还有其他的了。”

　　“心呗。一颗爱你的心。”

　　“你也知道啊？”杨鸥说这句话的语气听不出来是恭维还是讽刺。

　　“听话，颜值高，爱你的心，没准还得有能养活你的钱，具备这么多条件的人，应该会被抢的什么似的，即便出现在你面前，您这个大小姐还得左思量右思量的，早被人家抢跑了。”

　　“能抢跑的，就不是我的，就不算爱我。跑了就跑了。”杨鸥要着牙说。

　　“你别发狠，光嘴上发狠有什么用？人没看住。”

　　“跑就跑，最好跑到天边，永远也看不见的好。”杨鸥声音很低，但透着一点狠劲。

　　“人家可不是就跑到天边了，响应你的指示。咦，这是不是说明，这人也是谨遵懿旨？”

　　俩人同时楞在那里，噗呲乐出声来。怎么就把话题撤到这里了呢？

　　“佳萌，我说别的，你没话，没想到说这个，你话真多。”杨鸥带着娇嗔，心想连佳萌这个榆木疙瘩都能顺便想到这一点，莫非真是自己的错不成？可是自己又错在哪里了呢？

　　“我替你着急。现在的京城婚恋市场，男的行情一路看涨，女的行情一路看跌。”佳萌刚想说过了三十就烂大街的话，庆幸在话出口前忍住了。

　　“说我半天了，你呢？”杨鸥反唇相讥。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另类，另类是可以不遵循这些既定规律的。”佳萌嘴里也发着狠地说道。

　　杨鸥仔细打量起佳萌，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她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很多，一双不谙世事的大眼睛离的有点远，盯着你看的时候是直不楞登，不盯着你看时候也是深不见底。佳萌上班时候也是化妆的，但是怎么画，都仿佛长不大的孩子，即便是画了很浓很浓的妆，外人看到的还是一脸稚气，仿佛一个孩子背地里偷用了母亲的化妆品，手法不娴熟地给自己涂了眼线和口红，一紧张，那口红还略微有一点点渗出到唇线外面，那眼线粗糙的两边不够对称。

　　“看文艺书，毁终身。你啊，少看点文艺书比什么都强。”杨鸥叹口气。刚结识的时候，她给佳萌介绍过几个男同事，希望她能从中间挑上一个，或者哪个男同事能看上她。每次见面后，她从佳萌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返回去问自己的男同事，男同事们的回答如出一辙，“你走以后吧，我们没说什么话，各玩各的手机来着，没换电话号码也没换微信和QQ号码。最后的餐费也是按照一人一半支付的。”

　　“谁提出的AA制？”杨鸥追问。

　　“你的室友张佳萌小姐提的啊，有你在中间做介绍人，我能好意思提吗？再说了，你不是说你负责报销餐费的吗？”

　　每到此处，杨帆不依不饶地接着追问，“那你觉得行不行？”

　　“她长得挺好看的，个子高，气质佳。”

　　“那我帮你要电话号码去，帮你们继续订见面时间，你再追追看，好吧？”

　　“你这话说得整得是我看不上人家一样，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苍蝇明白的嘛，是她看不上我呀。我有自知之明，这事不成，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同事关系和同事友谊，你心里也别有负担，咱们依旧是好同事。”男同事们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闪躲开来。毕竟，相亲这种事情，做起来容易，但是要接受相亲的结果，总需要消耗点一些自尊心。

　　“你还是谁都看不上。”杨鸥想完这些，幽幽地甩出这么一句话。

　　佳萌楞了，“妹妹，你能不拿我的相亲说事了吗？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谁的自尊心也不富裕。”

　　安排相亲原本也是为着她好，这点她内心还是挺感激杨鸥的，“看着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别为我操心，老了，就找个尼姑庵，当姑子去，你们俩时不时来看看我就成，记得带好吃的来啊。”

　　“到那个时候，你还有吃零食的牙口吗？”

　　“啊呀，你说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啊，很关键啊。”

　　“所以，你别忙着想什么当姑子了，赶紧找个男友最重要。”

　　“有了男友，就有了牙口？这两者之间啥关系？”

　　“到时候你们自己做饭吃，不用惦记我和赵岚给你送零食了。你说有关系没关系？”

　　“相亲的方式太直接了吧？男的坐这边，女的坐那边，然后开问，男的问一句，女的答一句，答对了，算成功，答不对，拍拍屁股走人。”

　　“原来你是对谈话方式有抵触，说实话，这种见面方式是有点尴尬，但是好处是快。得了，以后换见面方式，不弄的和卖白菜一样。”

　　“你那些男同事，人其实都还不错的，只是……”

　　杨鸥半路截住她的话，说道，“只是不是你的大白菜。回头给你找个西兰花，就是你的菜了。”

　　佳萌一脸尴尬地说，“许巍有首歌叫蓝莲花，不叫西兰花，或许可以等我学会作曲，写首叫西兰花的歌。”

　　“你就打岔吧，看给你找到蓝莲花的主，看你还说不说要去当姑子的话了。”

　　佳萌也觉得奇怪，她怎么就从西兰花瞬间联想到蓝莲花了。

　　其实，佳萌想说而被杨鸥打断的话是，她的那些男同事们相亲时当着她的面，谈的都是其前女友或者叫前妻如何如何了，这哪里是相亲，完全是找个聊天的人陪他解闷。佳萌还得在一边开导男主——如果这么放不下前任，那么要么再去告白争取回来，要不闭上嘴离开。她不打算从一开始就迁就男人的这种毛病，这是她给自己定的一个底线。

　　无论贫穷与富有，如果谈的不是彼此，耗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