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文离开宁波后,母亲的病情越来越厉害了, 父亲吃不消母亲天天和他吵闹折腾。他的高血压病也发作了,头晕脑涨的,只得放弃了照顾母亲,一个人回奉化农村仍独自生活去了。
母亲待在家里,和一只白色的宠物猫一起过日子。经常蓬头垢脸的,家里馊了的饭菜、烂了的水果,母亲照样都会吃下去。
有时在家里闷得慌,母亲也会带上宠物猫一起到家门口逛逛。邻居们都认得这位“猫娘”,也都喜欢和她开玩笑。宁波人的“猫”字读“蛮”音,大家都叫母亲为“蛮娘”,全小区的人几乎全都认得母亲。
丽文在母亲的衣服角边,缝上了家里的地址和家人的电话,防止母亲走失。南宁小区比较大,母亲是走不出小区的。偶尔迷了路,也会有热心人送她回到家里来的。
宏波因为离母亲家最近,所以他一有空,就会过来看一下母亲,帮她准备一些吃的小菜和食品,丽文也常在工作之余,抽空来看看母亲。
面对逐渐痴呆的母亲,全家人几经周折,总算在宁波郊区的大宁医院为母亲争取到了一张老年护理病床。
大宁医院是宁波市精神病医院,老年护理科是刚刚开出来的新科室和新病房,专门收治老年痴呆症患者。医院里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住院的大部份费用都可以进医保的。能住进去的病人,一般都是开后门才能进去的。母亲能住进医院,是通过丽文的公公,也就是那位曾当过海曙区区长的俞新伟父亲,是他托了熟人才住进去的。
再说宏阳的女儿玲玲从警校毕业后,没有考上公务员,杭州一时也找不到较为满意的工作,所以就回到了宁波。后来通过男朋友母亲的帮助,进了事业编制的社区事务所工作。母亲住院后,诺大的房子空出来了。宏阳就以玲玲上班的路太远为理由,让玲玲住到了母亲的房子里了。
静文自从被全家人赶出家门后,对老家的亲人们几乎失望了。得知母亲住院了,而且是丽文打电话给珊珊,然后要珊珊转知静文的,所以她对要不要回宁波去看望和照顾母亲?脑子里很纠结。她生气的是:“你鲁丽文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呢?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按常理:作为长女,母亲住院了,最起码是应该马上去宁波探望的。但是当时母亲和丽文全家赶静文的情景,深深地刺伤了静文的自尊性。每当静文一想到这件事,眼前就会出现家人们各种丑恶的脸部表情。现在静文的心理上有了障碍:她害怕见到母亲,更是害怕见到丽文。丽文狠狠地往地板上蹬脚,刁里古怪的话语,歇斯底里的声音,还有那只断了跟的皮鞋,都经常会在静文的眼前浮现。
静文在自己的博客日志里这样地发泄着:
“母亲和家人对我的伤害实在太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宁愿背上最沉重不孝女的十字架;宁愿让世人咒骂我八辈子, 但我再也不愿意去回忆半个多世纪以来,这一件件辛酸的往事,以及最后一次离开母亲家里时,那种彻骨的痛!
母亲和家人对我的这种伤害,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了,在我的灵魂深处,它已成为我永远难以抹去的泪痕!
现在母亲住院了,我身为女儿,知道做儿女的责任和敬父母的孝道;但我也已成为了母亲,我更知道母亲的职责和母爱的无私!
风风雨雨在外四十多年了,我太需要亲情了。在平常的生活中,我把认识的和不认识的老人都当成自已的长辈来尊重,以此来弥补我对母亲的不孝。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包括生命来换取母爱和亲情!
但是——你是我的母亲吗?你们是我的亲人吗?
我恨母亲!也恨欺凌过我的所谓的亲人们!
现在我挺过来了,感谢老天爷在我失去的同时,补还了我很多,我知足了。”
静文决定:暂不去看望母亲,她要为丽文不直接通知自己,来抗议家人对自己的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