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宁小区的家中,宏波还没有下班,宏阳已经到家了。静文就忙着帮母亲烧菜做饭,她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全家可以团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了。所以非常卖力地在帮着母亲。
丽文坐在沙发上,正在对父亲说话:“爹爹你现在把姆妈接去了,你以后的养老问题,我们会照顾你的。关于你的房子,因我和你有不便说的原因,所以我是不会要你房子的。”
父亲“嗯、嗯”地应着,不停地点着头。
然后父亲走进房间, 拿出原来静文送给他的一只手机对正在帮厨的静文说:“这只手机我不要了,还给你。丽文已把她的一只小灵通给我用了。”
静文走了出来,说:“手机要比小灵通好呀,我又没什么用场,你只管用好了。”
父亲说:“你的东西我不要,你以后也不要再来麻烦我了。”
“啊?你说什么呀?——我来麻烦你什么事情呀?”静文发现父亲的话里有话,说出来的话很反常。
父亲没接静文的话。
“你不要我的东西,那你为什么要丽文的东西呀?她的小灵通,她的录像机,你为什么这么欢喜呢?”静文诧异地问。
“我就是要她的,不要你的!”
“这话啥意思?”静文傻了。
“你不要再来逼我了,你姆妈现在已经把这房子给了丽文,遗嘱也让你看过了,所以你也不必再来宁波要房子了。”
“什么呀,我来宁波是来要房子的?从何说起呀?”
父亲不理会静文,拉着母亲走进房间休息去了。
静文跟了进去,“爹爹,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明白你的话,你说说清楚啊!我退休了,回宁波来寻点工作做做,是因为我在上海为珊珊买了房子,背了一身的债。虽然岚山的房子卖掉后,还清了贷款,但我还是要赚点钱,因为现在我年纪还轻,和宁波的游泳单位都联系好了,我要去教游泳。这里有房间空着,我当然要来住的了。”
“你不要来逼我了,我有什么办法呀!我的房子早已交出了,你为什么还要来逼我呢?”说着父亲竟伤心地哭了起来。
静文见父亲这般样子,就说:“爹爹,我也不说了,只要你们俩老能平平安安就好了。”父亲不理睬她,用右手的袖口擦着眼泪,左手却用力地在按抚着胸口。然后又双手捏拳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是有高血压的人,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静文看到父亲这样子,也伤心地哭了起来,不停地对父亲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您也不要难过了.........”她帮父亲按抚着胸口,父亲不要她按抚,仍捶胸顿足地痛哭着。静文双膝一弯抱住了父亲的腿就跪了下来:“爹爹,你身体要紧,千万不要再难过了.......”
这时, 只见宏阳在客厅里,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甩,大声地轰了一声:“有种的跟我来吵!和老人吵什么吵?”
静文快速地跑出来,拉着宏阳的手臂:“不要说了,大家都不要说了,宏阳你带个头,现在的父亲已气得不行了,我们不说了。”
宏阳甩开了静文的手,强硬地对她说:“你到底有多少本事,拿出来看看!今天我不去上班了,我是特意来见识一下你鲁静文的!我宏阳可以发誓:我如抢这里的房子,遭五雷轰顶!你静文也发一句誓,你不是来这里抢房子的..........”
“咳,你们说到哪里去了呀,我来宁波咋会来抢房子呢?你们尽管放宽心。”
父亲拉着母亲也走出了房间,坐到了双人沙发上,看着孩子们争吵。
“这和我把父母两人拉到一起共同生活是两回事。我的目的是要过年了,想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一餐团圆饭,我要的是亲情,我在外面风风雨雨几十年,至今都没有返城,已失去了多少常人应有的快乐,常人应有的亲情和乡情,现在退休了,我要回宁波来,难道错了吗?”
静文激动了,大声地痛哭起来了。
“姆妈写遗嘱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但姆妈和我说过,这是丽文逼着她写的,她说要把这遗嘱撕碎烧掉,要去报社登报声明,宣布遗嘱作废.......”
“啊?什么什么呀?是我逼姆妈写的?”丽文跳起来了:“你问问姆妈,是不是我逼着她写的?她一人已经写了好多天了,我看她写不好,才帮她写的。”
母亲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丽文又催了一句:“姆妈,你说话呀,是不是我逼你写的?”
“没有呀。”母亲机械地回答着。
“你鲁静文这么在说我?好的,本来姆妈和我说好的,房子分一半给你,你现在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丽文用穿着高跟鞋的脚,在地板上狠狠地用力一蹬:“好的!我一分钱都不会让你拿到!”
那只高跟鞋被她这么重重地一蹬,嗨,鞋跟折断了,丽文的脚也重重地扭了一下。她连忙到鞋箱前,拿出了一双以前穿过的旧球鞋换上。
静文知道今天吵架的事,肯定和丽文有关系的。 她在背后做了什么挑拨离间的事,才会有父亲和大弟这般气急败坏地来和自己吵闹。
静文气极之下,大声地对丽文说:
“鲁丽文!不要认为现在你非常狠, 家里的一切都是你来指挥,你来决定的,其实你又不是我们鲁家的子孙,你是我家耻辱的见证,你在这里还有什么威风好耍呢?”
这话说得丽文双脚直跺!“好的,鲁静文你尽管说好了,我要让你后悔莫及,我们走着瞧吧!”
宏阳见大家越吵越厉害了,他用手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站起来对静文说:“你说,你自己说,你要多少平方?全给你是不可能的,你说说看,你到底要多少?现在爹爹姆妈都在,今朝我倒要看看你鲁静文到底有多少花头变出来!”
父亲也对静文说:“现在这份遗嘱已写好了,公证处都公证好了,你要咋办呢?你在岚山又不是生活不下去,所以我说呀,你现在还是回去最好。”
静文傻掉了:“怎么回事呀,都冲着我一人来了?我这次高高兴兴地来宁波,是为了来看看姆妈和爹爹的,为的是全家能欢欢喜喜地过个团圆年的,再一个也是为我想要来宁波搞游泳培训做些准备工作的。”
宏阳看静文不去理会他,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用手指着静文:“你不要以为你把父母拉拢了,你功劳大煞了,就要借口这件事来拿房子了,现在姆妈爹爹还都在,你有什么权利要来拿房子?”
“我没有来拿房子呀,我向谁提出要房子了?我想来宁波工作,这里房子空着,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不然的话,我住到哪里去呀?”
“那就对了,你就是要想来抢这房子的嘛!”
“我如住这房子也是应该的,因为我是鲁家的子孙。宁波我没地方可以住,你们都一人一套房子,我回来连落脚点都没有。再说这房子姆妈开头一直说是给我的,她和叔叔、舅舅都说过,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静文直话直说了:“你们三个弟妹从小都是我带大的,为了带大你们三个,我吃了多少苦头?连上小学都推迟一年呢。现在你们都大了,竟敢都来欺负我了!”
静文已气得嘴唇发紫,脸色煞白。
“不提过去的事!”丽文在旁边说。
“你没有资格来和我说话,你小时候我象母亲一样把你带大,你提早一年上小学,你到少体校学体操,都是我为你搭的桥!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敢到我头上撒尿来了?”
说完了丽文,静文马上转过身对宏阳说:
“要不是我去兵团,你鲁宏阳能留宁波工作吗?”
“你是自家要去的!”丽文插嘴说。
“兵团是我自己要去?那后来国家让我们知青回来,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回来呀?”
“你只管回来好了,这房子拆迁是国家的政策,你去问国家拿房子呀!”宏阳接着说。
“你们俩兄弟,拆迁时都拿了拆迁费,丽文结婚时,姆妈给了这样多的陪嫁,我呢?我什么都没有!连舅舅给我从江西带来的两大箱让我做陪嫁用的樟林板,姆妈都没有给过我。还有你们三人的小孩都是姆妈带大的,可是我的女儿珊珊为了能去杭州读小学,却吃了那么多的苦!”
静文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她把自己多年来受到的委曲,全都发泄出来了,她边说边在客厅急促地来回踱着步。
“你去死好了!”宏阳一点都不肯让步。“门口的河江没盖牢,你尽管跳下去好了!”
静文支撑不住了,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她知道这是心肌炎又犯了。她走到房间里的椅子边,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好的,我走,我这就走!”
这时宏波刚好下班匆匆地走进家门,看见全家人都在赶静文出去,他也用手指往门外一指:“走,快走!”
静文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家门,丽文宏阳俩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仍在说着他们之间的话。
父亲发现静文脸色不对,从后面跟了出来,静文没有去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