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披萨店

　　

　　后来胡飞常常想，如果那天没在卜果的朋友圈下留言。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一面。

　　

　　自那天晚上告别，胡飞一直没联系卜果，一是觉得没联系的必要，二是没联系的心情。他去了另一家披萨店，点了香肠披萨。菜单上的所有撒上黑橄榄的披萨的图片却在胡飞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谁知一抬眼竟然看到了菠萝女孩。

　　

　　“卜果！”胡飞看到迎面走来的卜果叫了出来。

　　

　　卜果显然听到了喊声，店面本来就不大，不少其他顾客也纷纷回头。

　　

　　“是你啊。”卜果在胡飞桌边停下脚步。

　　

　　“嗯。”

　　

　　“有事吗？”卜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你在这儿打工吗？”胡飞上下打量着卜果的工作服。

　　

　　“是啊。”

　　

　　卜果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眼神转向胡飞桌子上的香肠披萨。“你还是本性不改啊。”

　　

　　“这家店的黑橄榄披萨好吃吗？”胡飞问。

　　

　　“喜欢的人永远觉得好吃。”卜果顿了顿。

　　

　　“人的口味也是会变的吧，没有什么永远不永远。”胡飞说。

　　

　　“先去工作了。”卜果白了胡飞一眼说。

　　

　　“等等，你什么时候下班？”胡飞拉住卜果的手腕。

　　

　　“8点。”

　　

　　胡飞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起这家小店，店门口的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今日特价菜肴，店面大约20平方米，分上下两层，相比胡飞以前去过的几家披萨店地面还算光洁，脚下没有明显的黏腻感，每个木质桌子顶上都有一盏小挂灯，靠窗第二盏灯没有亮起。服务员穿着修身的红色制服穿梭于桌子中间。胡飞吃得额外慢，但不知为何越吃越愉快，这种愉快附在披萨的每一块香肠上，使得胡飞饱腹后满足地打了一个嗝。

　　

　　店门又被推开，响起清脆的铃铛声。进来一老外一中国人，看上去是情侣，两人操着流利的英语。七点四十分，胡飞看着卜果为他们点单，这段时间特别漫长。

　　

　　卜果换好衣服走出来，胡飞从位子上起身。

　　

　　“干嘛选在这儿打工呀？”卜果和胡飞并肩走出店门，胡飞问。

　　

　　“离家近点儿。”

　　

　　“离我家是挺近的。”

　　

　　“肚子有点儿饿了。”

　　

　　“对了，你还没吃晚饭。早知道刚刚店里吃一点儿再走。”胡飞停下脚步，望着卜果。

　　

　　“没事。”

　　

　　“要不现在找个地方随便吃一点。”

　　

　　“好啊。”

　　

　　“你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要不请你吃六块钱的麻辣烫怎么样？”

　　

　　“你去死！”

　　

　　胡飞看见卜果生气的样子捧腹大笑起来，清了清嗓子：“说正经的，吃烧烤吧？”

　　

　　“行。”

　　

　　回去的车站前，胡飞下意识张了张嘴没有蹦出一个字，不甘心地看着眼前的卜果，看着她随风飘动的前额碎发，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今天这顿你请的，下回我请你看电影。”卜果说。

　　

　　“好啊。下礼拜除了礼拜五我都有空。”

　　

　　“那礼拜四吧。”

　　

　　“好的。那车到你家吗？”胡飞看着不远处红灯后的一辆公车。

　　

　　“可以坐。”

　　

　　“好的。”

　　

　　“我走啦。”卜果向欲言又止的胡飞摆摆手。

　　

　　“拜拜。”

　　

　　“拜拜。”卜果上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胡飞，他的身子已经向左转。

　　

　　司机发动车子，卜果随着车子左右摇晃身体，看着窗外胡飞越走越远。眉后隐隐作痛，卜果用左手摸了摸太阳穴，一颗红肿的痘正蓄势待发，到底还是上火太快。卜果看着不断往后退的红红绿绿的街景，记忆也不断衰退。她已经想不起刚才吃了哪些串儿，脑子里只剩下胡飞吃东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