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尔
“芝士香肠披萨,谢谢。”
“我就来个黑橄榄鸡肉披萨吧。”
胡飞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然后看着对面的卜果。九点三刻。卜果穿过胡飞的眼光看到墙壁上地中海风格的挂钟。十分钟左右,热腾腾的批萨呈到他们面前。
“我说。”胡飞大口咬着香肠批萨,看着正在把披萨往嘴里送的卜果说。
“什么?”
“你要的这个披萨是最难吃的。”
卜果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说:“你前面怎么不说?”
“前面故意不说。”胡飞说。
“呃……”卜果咬下一口手里的披萨,夸张地咀嚼着。
“怎么样?”
“你吃过这个披萨?”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难吃?”
“我看点评都这么说。”
“真的吗?”
“你还没说味道怎么样呢!”
“你应该尝尝,那滋味……绝妙了。”卜果用了wonderful这个词。
胡飞半信半疑,从卜果的盘里插了一块送进自己的嘴里。卜果哈哈哈笑了半天,脸上显出一片红晕。
“还真难吃。”胡飞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觉得还不错啊!”卜果说完兀自吃着披萨。
胡飞对卜果的捉弄行为似乎并不在意,他很快解决了盘里的食物。咂咂嘴等着进行到一半的卜果。此时餐厅里响起轻缓的音乐,似乎预示着即将打烊。胡飞再度用心地看着面前的卜果,她与第一次见面时无大差别,有些毛糙的披发,穿着短裤和印有菠萝音乐节宣传字样的T恤,或许稍微发胖。如果她精心装扮一下自己,洗头发的时候用一点护发素,穿一条印花小短裙,恐怕还能好看一点。胡飞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像是想通了什么事。窗外开始落起雨,夏日的雨总是来得这样突然。
卜果吃完了才注意到窗外的雨,此时店里只剩下他们一桌客人。胡飞起身去付钱,对卜果说:“这家店的老板我挺熟的,我去借把伞。”
“好的。”
卜果在门口屋檐下,等着胡飞出来。这个夜晚太漫长了,卜果想,天空像黑橄榄一样黑,像黑橄榄的味道一样延伸。但没有一次等待让卜果像现在这样感到安心。
胡飞出来时红着眼睛,把卜果吓了一跳。
“没借到伞也不至于哭鼻子吧?”
胡飞没吭气,撑起借来的伞。
“发生什么事了?”
“边走边说。”
“那家披萨店的女主人去世了。”胡飞的脚步很缓,卜果跟着他的步伐同样走得很慢。卜果不再说话,她看到身旁的胡飞吸了吸鼻子,眼睛无力地搭拢着。地面上一滩滩浅浅的积水在帆布鞋的侧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被风吹斜的雨点打在卜果光漉漉的小腿上,有一丝凉意。胡飞的话让卜果震惊了一下,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周围很安静,偶尔一闪而过的摩托马达声十分骇人。
“没几天的事,”胡飞说,“下个月,西尔就没了。老板说,这始终是个伤心之地。”
“去世的原因是什么?”卜果问。
“乳腺癌。”胡飞说这话时看了一眼旁边的卜果,比起刚才的感伤他有些不安。
“这个病我知道,之前有个歌手也是生了这个病。”
“上一次去的时候,老板娘还站在收银台前笑脸盈盈。”
“发作得太快了。”
“是啊,不过也才一个月。”
“查出来的时候估计已经是晚期了吧?早点治疗就好了。夫妻俩整天忙进忙出,像个拼命三郎。”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有一次还看到老板娘亲自卸货。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最重要。人这一生为了改变命运努力,最后努力得命都没了,太不值当。”
“其实我有时候也害怕我会生这个病。”
“你不会的。”胡飞说着,眼神往卜果的脖子下方移。
“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个病的发病率那么高。”
“你根本就没有胸啊。”胡飞偷偷笑着。
“你!”卜果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开玩笑开玩笑。”胡飞清咳两声。
“平是平了点,不至于没有好吗……”卜果嘟哝。
胡飞转过头来对着卜果眨巴眨巴眼睛,并不说话,又把目光钉在卜果胸前那颗大菠萝上。
“我家要往那边走啦。”卜果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送你。”胡飞说。
“不用啦。雨也不大了。”卜果欲势转身离开。
胡飞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但是随即松开了。他意识到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无奈地撑着伞看卜果向远处赌气似地奔去,好在雨已经接近尾声。湿热的空气笼罩着站在原地的胡飞,深夜的微风丝毫没有减轻胡飞身上附着在汗毛间的黏腻。卜果已经小得似个原点,他的眼睛里没有了聚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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