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他一定是直男。”

　　从海底捞吃完饭回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撑得爆炸，爸妈又陪着顾伯伯一家人去散步了，瑶歌自己回了家，倒在床上一边摸着滚圆的肚子一边和季琳聊天。

　　“为什么是直男啊？”瑶歌问。

　　“直男的微信头像都是什么风景啊或者动物之类的。”季琳显得信心满满，“而且，据我分析，他一定是那种不玩游戏也不死宅的男生。”

　　想想也是，他白天要上班，到了晚上还要画专栏，哪还有时间打dota。

　　“放心吧，你爸妈一定是有意撮合你们两个了。”季琳说。

　　瑶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说了句：“不一定。”

　　“你可以抽时间和他聊聊天嘛，这种没有女朋友的男生，一旦突然身边多了个女孩子嘘寒问暖，那可是很容易被拿下的哦……”季琳开始出主意。

　　顾杉的朋友圈状态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条，瑶歌甚至怀疑他有两个微信号，而用来加她的只是那个不经常用的而已。

　　转眼间这个十一小长假就悄无声息地过去，瑶歌总感觉昨天还在微信发朋友圈状态庆祝小长假的开始，明天就要重新回到学校上课了。

　　边薇薇和项小涵都回到了宿舍，却没见到朱乐真。瑶歌晚上问起来，边薇薇说是朱乐真的妹妹来梦阳玩，所以她这几天不回宿舍了，和妹妹住在外面的旅店。

　　“你们都见过阿真的妹妹啊？是亲妹妹吗？”瑶歌盘腿坐在床上，拆开一包自己刚从网上买来的大杏仁。好像国庆小长假刚过，各个商家就开始叫嚣着双十一特卖会了。

　　“是亲妹妹，小她一岁。”边薇薇对着镜子卸妆。她每天出门都要化妆，瑶歌不知道她是如何能做到早起一小时在脸上涂涂抹抹的，在早起这一点上也许只有朱乐真能和她抗衡了，剩下的她和项小涵都属于夜猫子型，早上起不来床，一到了半夜格外精神抖擞。

　　朱乐真的长相并不是很出众，长头发，中分，和学校里大多数的女生一样经常披散在肩膀。她的脸有点圆，眼睛也不是很大，皮肤倒是全宿舍里最白的，可惜会经常起痘痘，一不小心熬了夜或者吃了辣的东西额头上就长出星罗棋布的红点点，不知道她妹妹会不会和她一个长相。瑶歌看着边薇薇用化妆棉擦着脸上的卸妆油，接着问：“你们都有弟弟或者妹妹吗？”

　　项小涵摇摇头，边薇薇说：“我才不想让我爸妈再生一个小孩来抢占我的资源。”

　　“对啊！我以前还在上小学的时候特别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陪我玩，可是越长大越觉得不好。”瑶歌抓了一把大杏仁塞进嘴里，声音有点义愤填膺，“一旦家里有两个孩子啊，大人们就都宠那个最小的，我就最讨厌听那些长辈们说什么‘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的话，他们都以为大一点的孩子就应该有照顾弟弟妹妹的自知之明，可是我们也都是孩子啊，也想要爸妈来宠。”

　　虽然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瑶歌却是有很多表哥和表弟的。她平时最烦的就是过年时候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表弟身上。

　　“其实阿真小时候也不怎么受宠。”边薇薇说，“她和我们讲过，当时她妹妹一出生，爸妈就把她送到乡下爷爷奶奶家去了——一直到上小学之前才把她送回来。初中和高中她也都是在学校住宿的。”

　　瑶歌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冲口而出一句：“那么惨啊。”

　　“所以我一直都不理解阿真是怎么做到和她妹妹和平相处的。”项小涵插了一句，“换成我的话，如果爸妈明显喜欢我妹妹多一点，我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

　　“我这周末想抽时间去一趟核桃街，有人想一起去么？”朱乐真的话题很快就变得无聊，瑶歌在手机上搜索着地图，问。

　　核桃街是梦阳相当有名的花鸟鱼虫一条街，除了离学校有点远、平时过去要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这样不方便的因素外，也算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们心中相当理想的约会和逛街胜地。这条街两边种植着整齐的核桃树——瑶歌想这也就是为什么它叫核桃街的原因吧——店铺林立，宠物商店、水族店、花店，还有一些小小的奶茶店、创意饰品店和咖啡馆在这里落户。听梦阳本地的同学们说核桃街以前其实相当地脏乱差，后来经过整修愈发变得文艺。

　　瑶歌想买个长方形的花盆，在阳台上用来种菜的那种——她的那盆木立芦荟已经分出了好几个小枝，是时候找个暖和的天气把那些小芦荟移出来了。她真喜欢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不需要用太多的精力去管理它们就能长得很好，放一盆在自己的桌上，学习累了，看看它沉默地站在那里努力进行光合作用，心情也不自觉地就轻松很多。

　　“你想去买宠物么？”项小涵问。

　　“不是，我打算买个花盆，我的花需要分根了。”瑶歌在刚刚进宿舍的时候就注意到墙角放着个沾满灰尘的透明小盒子，明显是养乌龟用的，“说起来，你们宿舍以前是不是养过乌龟啊？”

　　“是啊，是那个出国的女孩养的，夏天还养得好好的，冬天进入冬眠之后，就死了。”边薇薇说。

　　“冬眠的乌龟不是到了春天又会醒过来吗？”

　　“是啊，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乌龟到了春天也没有醒，后来拿出来一看，眼睛都干瘪得只剩下两个坑了。”

　　“哎呀，好恐怖！”瑶歌大呼小叫，边薇薇也笑了：“我们当时也都被吓到了，所以后来就再也没养过小动物。”

　　“我朋友的宿舍养仓鼠，我去看过几次，毛茸茸的，真的很可爱。”项小涵说，“我就不敢养——我一直担心如果不小心把仓鼠养死了，处理死老鼠岂不是很麻烦？”

　　“哎，咱们周末一起去核桃街？”瑶歌问，不知不觉话题就被扯远了。

　　“我估计起不来床。”项小涵说，边薇薇没说话。瑶歌有些失落地把视线移回了手机上。

　　实际上一个人逛街也是种乐趣。

　　周末的公交车虽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但也相当地拥挤，车上很多学生，大概都是周末回家的。瑶歌在一车人和闷热潮湿的空气里挨到了核桃街站，从公交车上下来，触目一片青翠的绿色让她感觉胸腔里都被注入了清新的空气。

　　核桃街不长，周末的时候却很热闹，很多店铺都把店内的东西摆在门口展示给顾客看。瑶歌一路漫步过去。街上买室内盆栽植物的花店和宠物店比起来其实并不是很多，一家一家逛下来，看看手表，时间只过了一个多小时。

　　瑶歌买了杯椰果奶茶边走边喝，核桃街快要走到尽头，一家小小的花店出现在前面。

　　从门口的摆设看来，这家店除了主营盆栽植物之外，好像还承担鲜花配送业务。栽种在精巧陶瓷花盆里面的多肉植物整齐地摆放在门口，每盆植物上都细心地贴上了名称和价格标签。

　　前几年大热的多肉风潮现在好像还没有过去，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养多肉植物，不仅是因为品种繁多，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很可爱——而且不需要浇太多水。

　　“这个是熊童子，卖得很好的一款多肉。”

　　这声音太熟悉，瑶歌差点手一抖把花盆掉在地上，她连忙抬头，声音的来源者看到她的脸，也愣了一下。

　　“学长在这里工作吗？”瑶歌很快反应过来，顾杉穿着他一贯的衬衫和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印着花店标志的工作服，手里还拿着一支铅笔。

　　她问出这句话之后顾杉笑了一下，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然后转身向店里走去：“不算是在这里工作吧——这是我朋友的店，周末的时候我会过来帮他照看一下。”

　　瑶歌“哦”了一声，把手里的那盆花小心地放下。对于她这么一个植物控来说，熊童子她当然认得，这种植物是多肉界比较有价值的收藏品种，只可惜价格有点贵了。瑶歌想起花盆标签上“18”的字样，这么小的一盆花，还没有手掌大，卖18块，也许就是因为它人气高。

　　顾杉蹲在地上找出一次性纸杯来，视线突然扫到瑶歌手里拿着的喝了一半的奶茶，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纸杯放在了手边的台子上：“本来想给你倒点水的，看到你在喝奶茶——”

　　“没关系没关系，谢谢学长。”瑶歌连忙说。台子上摆放着还没有包扎好的花茎，是郁金香和香水百合，旁边散落着剪刀、彩纸和丝带。在一堆彩色包装纸上面压着一个速写本，翻开的那页，正好是一幅没画完的多肉植物素描。

　　是一个由各个品种拼成的心形花盘，银灰色的铅笔线条勾勒出精致的边线，阴影虽然只打上了一半，但已经能看出来绘画者的功力。

　　顾杉也注意到瑶歌在看那幅画，明显有些尴尬。

　　“学长画得很好啊，”瑶歌笑眯眯的，“我不太懂画，但是也能感觉到，真的很不错，就像是照片一样。”

　　“没什么生意的时候就会随便画一画。”顾杉解释道。瑶歌欣赏着摆放在架子上的盆栽，说：”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顾小白学长的微博哦。”

　　她说出顾小白这三个字，顾杉的神情放松下来，就像遇到了某个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女粉丝：“啊，你也知道我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