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高二女生苏雨田

  我刚下晚自习,夜色已经笼罩这个城市了,在小区门口,我碰到姥姥,她穿一套浅棕色带红花的绵绸衣服,牵着豆豆在小区活动中心玩,豆豆正在跷跷板上,另一端坐着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孩。我给姥姥打了个招呼,亲了亲豆豆,就回家了。

  只有舅舅一个人在家,他蹲在房子里不知大在看什么,我到冰箱取了一瓶可口可乐,大口喝了起来。舅舅在房间电脑跟前坐着,谁知道在忙什么。舅妈不知道去哪了。舅舅说,厨房里给我留着饭,我不想吃,我和他已经吃过了。我们在学校门口的十三香凉皮店吃的,他吃了一个肉夹馍,一碗凉皮,一份馄饨。我比他少吃了一份馄饨,他给我拨了小半碗,我没有吃完。

  刚下了一场雨,并不太热,但我的心里是热的,刚在的路上,我和他正在争论。他非得说苏醒的歌唱的不好听,我请他唱两句,他又不唱。我说气死了,是因为他突然吻了我一下,我现在觉得,整个右边脸火热,他接触的地方,似乎在燃烧,热量在向我的全身传导。

  介绍一下我吧,我是苏雨田,苏醒的苏,苏醒是我喜欢的歌手,也是苏东坡的苏,苏东坡是个作家,苏小小的苏,苏小小是个女人,可怜而又可爱可敬的女人。落雨的雨,雨霖铃的雨,雨中情的雨。田地的田,田野的田,田园的田,他们都叫我田田,我觉得苏雨田这个名字,也就是我在这儿世界上的编号蛮有意思的,我挺喜欢。

  名字据说是爷爷起的,他已在10年前离开了这个世界,传闻他当过二十年文楼村的村长,被气病了,拒绝吃药,后来就病死了。气死他的人是我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儿子,不说爷爷的事了,一上来就谈论这么伤感的话题,真是对不起大家。再有不到二十天,就开学了,我就要上高三了,我正补习高三的课,高三上学期的各门功课已经学大半了,学校的目标是高三全年的课程在半学期内学完,最后那个学期,就用来复习,补就补吧,总比在家里自己学习强。

  明年,是决定我人生关键的一年,这个我知道,我想考个好大学,复旦大学或西北大学是我的奋斗目标。我学的是文科,语文历史是我的强项,地理和政治尚能说过去。我想考中文专业,不过我要给中文专业找个载体,纯粹的中文是没有意思的,我要学新闻,做个按事实书写的记者是我的梦想。

  再有两个多月,我就要过18岁生日,《皇帝内经》里有段话,“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后面直到“七七”,也就是女人四十九岁,我就不抄书了,有兴趣,你可找来去看。

  你可能要问我一个丫头片子为什么关注《黄帝内经》,因为我的姥爷是老中医,家中有许多线状医书,我的舅舅也爱这些东西,奶奶身体不好,他更喜欢这方面的书了,没事的时候,我就翻了翻,文科吗,就要多翻书,读万卷书相当于行万里路。舅舅和舅妈有很多书,我都翻看过。

  我声明一下,我不是丫头片子,按《黄帝内经》的说法,14岁时,女子便已成熟,具备生育的能力。从生理上讲,18岁的我已成熟,已经丰满,可以当母亲了。从心理上说,我正从书本,从他人的经历,从我的经历一天天的丰富自己,积累自己,正走向所谓的、大人们期望的、社会要求的成熟。我的经历丰富的我都不相信自己。

  你可能会说,18岁,如花的年纪,是,我正在怒放,强劲的怒放,我的生命正在蓬勃,我能感觉到我身体的力量,我的骨头在某个夜晚,甚至在咯吱吱地生长。我七岁换的牙,脱落的牙齿,有三颗被我埋在院子里的两棵柿子和一棵槐树下,几年没见到那三棵树了,我挺想念“他们”的,就像想念几位老朋友,树真的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的,“他们”静立在那里,不言不语,却在不经意间,长成大树,为我们遮风挡雨。

  不知道“他们”长粗了多少,不知道树冠变大了多少,不知道晚上树上是否还有歇息的鸡,不知道夏季树上是否还有鸣叫的蝉,高考后,我要回去一趟,去看看他们。哦,想起了槐花,香气在我的书房兼卧室弥漫起来,我知道的花里,桂花是最香的,方圆几十米便可闻到那浓郁的香,小区门口便有一株,每年的八月,走到门口,就是满身浓郁的香。槐花是第二香,那仲春时节的甜香,那温暖的风,让人醉,那个季节是甜的。一串串槐花,拌上面粉,上锅蒸熟,调上蒜泥,醋,辣子,香油,盐,又是另一种溢满香气的味道。

  蒸槐花奶奶做的很好,我很久没见她了,有些想她。奶奶独自一人,在家种伺候八亩耕地,村西那块地种上了苹果,老爸有空回去照料照料,没空就不回去,无论回去与否,无论付出的多或者少,苹果照样每年开花结果成熟,年年都能吃到苹果。余下的牙齿,我都扔到房顶,奶奶说,下面的牙齿要扔到高的地方,上面的牙齿要埋到低的地方,这样牙齿长得好,我显然没有完全遵守她的要求,因为埋起来的牙齿只有三颗,数量不够。

  好在我的牙齿没向老爸那样横七竖八的长,爸爸说,他正换牙的那年,村里生产队种了一季甘蔗,每家分了几百斤,他吃甘蔗吃成了这样。我留一颗牙齿做纪念,放在我积攒零碎杂物的小方木盒子里,偶尔翻找发夹皮筋水晶球钥匙链指甲刀什么的,还能看到它,有次我忘了它曾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差点把它给扔了。那次我拿起来端详许久,如同端详我的身体。

  12岁,我的胸部开始慢慢鼓起,那段时间,我跟老爸和姨在县城,住在长途汽车站对面的世纪星城小区,挺大的新房子,我不知道有多大,尚未建立面积是衡量房子大小的概念,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老爸刚又接回来一辆39座的宇通客车,原来那辆车,已报废掉,换成新车,两辆车,够他忙活的,他雇两个司机,两个售票员,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跑。售票员请假,他去售票,司机请假,他就亲自开,他喜欢开车,我能感觉到开车时的他是另外一个他。那时他常唠叨要买自己的车,也就是私家车,两辆新车的账尚未还清,他就暂时没买,不过现在他已经开上自己的车了,甚至已换了一辆。

  姨早就不做售票员了,自从有了苏雨野,她就在家照顾苏雨野和我,苏雨野,比我小六岁,如今正在县里读五年级。大半年未见,我已经快想不起他长什么样了,小孩子隔段时间不见,就有很大的变化。

  我觉得他的名字起得也不赖,姨说他们到楼观台找道士起的,看来这不是个骗人的道士,胸中有点墨水,舅舅说,道家的东西,最容易把人引上迷信,根器锐利的人,才能走入正途,管他呢,迷信就迷信吧。

  注意到我胸部的状况,姨告诉我,长出乳房是女孩的正常现象,是女人应该承担的义务,也是女人独一无二的优势。她给我挑宽松些的衣服,选用纯棉、大小适宜的胸罩,不要太小,更不能太大,特意强调不许含胸,这个阶段的女孩敏感而内向,胸部一出现动静,就把胸含起来,很影响体型,长大身姿就不挺拔了。女孩的形态和气质是最重要的,否则好婆家都寻不到,她总是拿这句话吓唬我。我并不关心什么婆家不婆家的,继续含胸。

  有一天,她指着一个驼背的女孩说,将来我就是这个样子,驼背的女孩肩膀像打不开的样子,我不喜欢那个样子,我就把胸挺得高高的,至今如此,所以我能吸引各色的目光,我能感觉我的磁力随年龄的增大而增大,我是从大叔大爷投来的热烈目光中感知的,青涩的男孩子,这时的目光倒是闪烁的。我觉得作为女孩,自信是最重要的,这会带来气质,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更不要指望别人看得起你,喜欢你了。

评论
  • 回访,加油!


  • 我的作品《海东青之翼》已全新集录发布,希望得到各位前辈的回访支持,多谢!已赞


    秦豫 作者

    回复 @蓝夕: 谢谢,祝写出更多佳作。


  • 作品很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给个好评


    秦豫 作者

    回复 @易先生: 谢谢,祝身体健康!


  • 太猛了


    秦豫 作者

    回复 @葛红兵: 谢谢老师,圣诞节快乐!


  • 写的真好,已好评,希望到我的《海螺里的天空》看看,给个好评~^-^


    秦豫 作者

    回复 @海螺天空: 谢谢,你欣赏您的佳作。


  • 新作《张一一的诗集》以及往日的拙作《世上没有紫菱花》望文友能前往阅读。


    秦豫 作者

    回复 @张一一: 谢谢朋友。


  • 秦豫 作者

    回复 @秀陌儿: 一起加油!


  • 秦豫 作者

    回复 @桃锦: 谢谢,文章已拜读,希望增加小标题。


  • 言情这方面,我一直在努力写,有机会一起探讨一下吧!晓梦携《雨晴见彩虹》回访


  • 毕竟是理工科班,字里行间总透露着一股子理性,用逻辑讲故事,以数字做辩证,我所不能!点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