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稍稍动了几口筷子,风息便上楼,回他所订的上房休息,留下月缺在楼下品尝美味。风息打开窗户,仰望着星空,正是月满之时,更觉凄凉。一出生便要去接受丧母之痛,父亲疼爱他,尽力弥补母爱的缺失,因此他对失去母亲并没有过多的悲伤。父亲对他来说是天,他早已习惯与父亲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早已习惯父子二人共度佳节,然而上天对他却是如此的残忍。四个月前,父亲被安禄山所杀。那时他难以致信,难以接受他成为了孤儿,难以接受他再无亲人的事实。他曾经后悔为何自己不随父亲一起去,为何当初自己执意跟随发小月缺和他的兄长外出游山玩水,也许父亲的噩耗是给他任意妄为的惩罚吧。
风息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从中拿出一张经过无数次折叠,已经有些破烂的纸。上面有父亲熟悉的笔记,虽然写得潦草,但是可以勾起他对父亲的回忆。这封书信算是父亲的遗书,风息已经阅读过无数遍,几乎都能背出来,但还是忍不住拿出看,似乎在阅读之时,父亲的嘱咐便会在耳边响起。
这封信写道:
吾儿风息,为父曾允结义兄弟雷海青照顾其家人。如今雷海青已遇难,其妻其女危在旦夕,为父将设法救其妻女。若为父未能回归,汝代为履行吾之诺。若有需求,求助于月府,吾已将汝托付于月府。
父 风天行
风息又缓缓将信折好,放回信封,再放回怀中。如今已探听到雷海青之妻叶冰璇已亡,雷海青之女沁华生死未卜。没有消息也就意味着有希望。“找到她吗?”风息喃喃道,“对!绝不能让父亲白白牺牲了!沁华,你必须给我活着!”风息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
就为了那个许诺,父亲不惜以自身作掩护,吸引众人的注意,从而让派出的人救出那个女孩,最终父亲为安禄山所杀。他曾经想过报仇,可是安禄山又怎是他一个人能敌得过的呢?他一无所有,就算有力量也是微不足道的。后来他悟出,在这乱世之中,唯有生存才是王道,而金钱是一道有力的保护伞。如果经商,他可以不选择立场,做一个纯粹的商人,唯利是图。如果经商,那么他就有资本去完成父亲的遗愿。从那以后他就专心于商道。
月府是因商起家的,于是风息经常向月缺的父亲请教学习,加上风息的天分,在他父亲去世后的一个月便能帮助月府赚取不少钱。后来,风息打算以父亲的遗产作为资本外出闯荡,希望能够获取更大利益的同时,也能找到一些线索。果然很有成效。如今风息已经富甲一方,而且已经探得不少关于沁华的消息了。
风息关上了窗户,从窗边走向桌旁,坐在椅子上,手肘搁在桌上,两手交叉托着头,看着烛火思索着。据说雷海青之妻叶冰璇擅长演奏筝曲,在家中也常常教女儿弹奏筝曲。叶冰璇与雷海青都是音乐造诣极高之人,沁华想必也有音乐上的天赋。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人听过她的演奏,但是如果从这方面着手,可以一试。而且根据方才月缺提供的线索,沁华左手虎口附近有一块白色的胎记,因其形状故而取名时带了个“华”字。这个线索提供了很好的辨认方法。也许去长安这个事发之地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
这一夜,风息辗转反侧,睡得不太踏实,也许由于要去长安,心情比较复杂吧。
当然,这一夜对于顾雪和花来说也是不眠之夜。从集市回来后,顾霏就没精打彩的,顾雪本来还调侃他胆子小得被吓得不轻。照平时来说,顾霏肯定被激得说个不停,可是今天却懒得答理顾雪。顾雪之前还在纳闷顾霏是怎么了,觉得不可思议,摸了摸顾霏的头,吓了一跳,居然真的发烧了!回到家,顾霏就躺在床上,极为疲惫的样子。花给顾霏不断地换敷在额头上的冷毛巾。而顾雪在为顾霏煮姜汤,然而效果都不怎么样。顾霏常常咳嗽,严重到有时候咳醒。
“雪,我们去请个大夫吧,霏好像很难过的样子。而且霏从着凉开始已经有一阵子时间了,虽然之前都没什么严重的症状,也没有怎么重视,但今天症状全发出来了,拖久了总归不好。”花焦急地对顾雪说。
“那好,我去请大夫。家里就拜托你照看一下了。”顾雪拍了拍花的肩膀。
“放心吧,有我呢。”花给顾雪一个微笑。
顾雪抓起一件外衣,随手又抓了一些银两往兜里揣,匆匆打开门,快步往门外走去。
到底去哪里寻找大夫呢?顾雪敲开了几家人的门,询问村里的人。在村里人的指引下,她很快找到了住得离村最近的那个大夫。
那个大夫年近五十,年纪有些大了,通常喜欢早睡。这日他刚睡下去没多久,就被顾雪的阵阵的敲门声吵醒。而顾雪见他一开门,就语速极快地跟他讲了顾霏的症状,那大夫还来不及拒绝去看病,就只见顾雪像是强盗一样地一把拿过他放门旁行医所带的箱子。
“哎哎哎,你干嘛呀?”那大夫顿时醒了三分。
“大夫,您快去准备准备东西,我来帮您提箱子。这箱子您是要带着的对吧。”
“对,是要带没错。但是现在那么晚了,我已经不看病人了。把箱子放下,看病的事情明天再说啊。”说着,那大夫伸手欲从顾雪手中夺回箱子。
“大夫,我弟弟真的烧得不轻,您就跟我走这么一遭吧。”顾雪拿着箱子的手往后一让,那大夫扑了个空,“我也是千辛万苦从我们村打听到您的住处,这不,因为着急所以马上赶来了嘛。”
“不去不去,我都这把老骨头了,经不起这番折腾。小姑娘啊,早点歇息对身子好,明天一早我就来,这总可以了吧。你弟弟发烧还能怎么样啊,又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大夫好言相劝。
“不成,您没看过我弟又怎会知道他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呢?我还是不放心。大夫辛苦您跟我走一趟吧。”顾雪突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手从兜里抓出两个银元,然后又三三两两地拿出一些碎银,放在了门旁的桌上,一手仍是抓着箱子,似乎这箱子是她弟弟的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啊,您看,瞧我急得,都把这个忘了。大夫如果您觉得这些少,家里还有,您给我弟诊治的时候再给您,如何?”
那大夫瞄了几眼桌上的酬金,又打量了下顾雪,还是懒得出门,“小姑娘啊,这不是酬金的问题。明天吧,要不你把地址留下啊?”
顾雪见软的不行,立刻换了脸色,抓着箱子,扭头就走。
“哎哎哎,把箱子还给我,哎!”那大夫看到他吃饭的家伙被拿走了,急得只好披了件外衣,去追顾雪,“小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哎,真是的。只好走一遭了。”
一路上大夫在一旁絮絮叨叨,而顾雪想的全是弟弟的病情,没有功夫理睬那个大夫,脚上不由分说加紧了步伐。只听见那大夫不住地说:“小姑娘,慢点,慢点!我都快跟不上了。哎,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
就这样,一少一老,一前一后,一个安静,一个唠叨,两个不和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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