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十天之后，在白塔禅寺外的小山坡上面。晓云独自挎着个竹篮，走上坡来。突然几个蒙面人如狼似虎的出现，一起从草丛中跳出，晓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们装进袋中。几匹快马，顿时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阿山和常将军在石屋中等至午后，仍不见晓云归来，惴惴不安。阿山联想到之前阿岩的警告，惊觉事有不妥，立即召集大伙商讨救出晓云的计策……

　　这边，野卡在自己的黑豹寨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惆怅的踱来踱去。忽然听门外禀报：“大王，寨外有一个猎人求见！”野卡内心一顿，莫不是苗王府里派来的奸细？

　　野卡怒气冲冲的摆手：“不见！”

　　不一会，门外又回报：“大王，来的人身背一张虎皮，满身血污、伤势很重，说是一定要见你。”

　　“不用啰嗦，把他砍了！”

　　“是！”

　　野卡突然犹豫了一下，“慢着，先别砍，暂且关到牢里！”

　　话音刚落，又一个仆人来报，美人被抓来了。野卡见美人已到，喜从天降，高兴的从豹皮椅子上面一跃而下，走下台阶来亲自为晓云松绑。只见晓云：眉似春山、眼若秋水；发如乌云，面同朝霞；风姿绰约，国色天香，冰肌玉骨。把野卡直接看呆了，心里盘算着，难怪苗王肯出如此重礼来求我野卡，原来这个美人果真天仙下凡。这等好事，我怎么能够过手于人？不！不！不！不！不！我要收她为压寨夫人！！打定了主意，野卡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眉开眼笑，举止风雅，彬彬有礼，同时吆喝道：“来人，把昨天苗王府送来的重礼，给他抬回去！”

　　野卡回头看了看晓云，笑的跟个新郎官似的，用柔和的语气对晓云说：“我用这么强硬的手段将你抢上山来，确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是一片真心的！本来，我是受了苗王的重金，帮他抢你过来，但是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立马改了主意。”野卡继续正色道，“我不能帮助苗王这个老色鬼来伤害你，他残暴成性，荒淫无耻，多少良家妇女被他践踏、坑害。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你要是到了苗王的手上，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一朵枯萎的花，被他无情的丢去喂老虎！”

　　晓云怒喝打断他的话：“不必啰嗦了，我既然成了你的阶下囚，是剐是砍，全部由你。”野卡慌忙的辩解：“姑娘，我是真诚的，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一个落魄的草寇，百姓憎恨的土匪，但是，我也是被人陷害的，家里原来也是本分的良民，落第的秀才，家父因为被人暗算，最后才生此恶意走上这条道。”

　　“花言巧语也是浪费时间，你动手吧！”

　　“姑娘！十年前我的确是一介寒儒，名叫秋生，后来落魄山野，才叫了野卡这个名字，野卡是缅甸语‘吃人的恶魔’的意思，我是杀了人，做了不少坏事，但是见了你，我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姑娘！——”

　　野卡说着跪下来：“我对天发誓，你嫁给我，我这就离开山寨，跟你远走他乡，我手上的银钱，足够我们和和美美的生活几辈子！”

　　晓云毫不动心：“鬼才相信你这一派胡言！”

　　野卡见不能说服晓云，长叹一声，走出厅去。

　　“来人，送姑娘安歇。”

　　苗王见自己准备的厚礼被野卡退了回来，气的咬牙切齿，冲冠一怒。

　　阿七：“野卡这个王八蛋，夺王爷所爱，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苗王沉思片刻，对阿七说道：“七弟，野卡兵强马壮，手段了得，我们还得罪不起他，这样……”

　　“还是大哥高明！”阿七嘴上回答道，心里却想起苗王当初讲五个兄弟残杀，登上王位的情景，不由得一身冷汗。

　　5

　　我们说回那个被抓到牢里的猎人。野卡到了牢里巡视，想起了这个昨天被他抓进来的人，命令抓过来一看，居然是阿山！

　　野卡：“本大王手下不杀无名鬼，你老实说，你可是苗王派来用苦肉计骗我的？”

　　阿山：“大王不必多言，快动手吧！”

　　野卡：“你从实招来，本大王饶你一命！”

　　阿山：“只怨我自己瞎了眼睛，看错了人！我原以为大王心胸开阔，爱才若渴，想不到你竟然是小人一个！砍吧，动手吧！”

　　野卡沉默了，疑问的眼光死死的盯着阿山。

　　阿山这才说道：“昨日，苗王传我进府里，一定要我献出祖传的跌大药方，我不从命，就把我往死里打，说是杀鸡儆猴，三天之内再不献上方子，就把我斩首示众。我万般无奈，想到大王您，不如投到您的麾下，保我一命，我祖上历代忠良，今日落草，实在是被逼无奈。有仇不报非君子，苗王府和我这般大仇，我与他不共戴天！”阿山一边说，一遍观察苗王的脸色，看到他杀意已经消了，便继续说道：“大王你有所不知，苗王府昨日已经下令，‘一定要踏平贼寨，活捉野卡’！”

　　野卡对这半真半假的话信以为真了：“快来人，快给好汉松绑！”阿山当即跪下，献上虎皮：“谢大王的不杀之恩，这张虎皮，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野卡接过虎皮，十分高兴，翻来覆去仔细的瞧。居然发现这个虎皮上半个孔洞都没有，大喜过望！

　　“好！好！好！好一张完好的虎皮，没有孔洞的虎皮可是千金难求啊，你说说，你是怎么拿到的？”

　　阿山欲言又止，故意咳嗽了一下，野卡顿时会意，命人马上搬来椅子，奉上热茶。

　　阿山这才把虎皮的来历始末说出来。原来，是在一次他夜里上山采药，半山里生火歇息的时候，误打误撞拿到的。那天他走到丛林深处，听到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折断木头的声音。阿山心里一惊，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一定是野人路过了。阿山想起爷爷说过：遇到了野人，不必惊慌，只要你不犯他，他一般是不会伤人的。阿山定身壮胆，将柴火烧得旺旺的。

　　折木声越来越近。火光中已经可以看清楚了：一个满身红毛的二米多高的巨人，慢慢的走近火堆，并且在阿山四五步的地方坐了下来，阿山虽然心里惧怕，但是感觉它并不会伤害自己，想起自己怀里还有几个红薯，便掏出来吃，顺手递了两个塞给野人。野人倒也不客气，一把接过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阿山看见这个状况，解下系在腰间的竹筒酒壶，喝了几口，然后递给了野人。野人接过来，闻着酒香，一饮而尽，也许喝的十分舒服，既然“嘘——嘘——”的叫起来。

　　阿山拾起树枝，架到火堆上，野人也站起来，在不远的地方捡了几根树枝，学阿山架到火堆上。火越烧越旺，阿山被烟熏了眼睛，揉了揉眼，发现野人也学阿山伸手揉眼。阿山心里寻思，这野人也真有意思，可以和人这般亲近。

　　突然一阵虎啸打断了阿山的思路，十几米外，一只老虎向他们过来了，两只如灯笼一样的闪着绿光的眼睛，眼看着猛虎就要扑过来了，只见野人不慌不忙的朝老虎走过去，手里攥着一块刚刚捡起来的石头，朝着老虎猛地砸过去。猛虎一声惨叫，逃进树林里，野人随后跟过去。

　　等到声音没有了以后，阿山朝猛虎消失的方向寻去，五十步开外看到了老虎的尸体，走近一看，老虎早已经死了，只见两只眼睛掉出来，血淋淋的，石头砸中了老虎的眉眼之间。老虎身上半点外伤没有，野人活生生将它的头骨碾碎了。

　　野卡听完了这段描述，很是兴奋，手拿着虎皮不停地翻来覆去，随后把他覆盖到自己的大王交椅上面，喜不自禁的说：“没有孔洞的虎皮世间少有，这准是个好兆头，快设酒宴，欢迎这位兄弟上山！”

　　却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进来报告：“大王，兄弟们去取酒，在后山仓库发现了一块巨石，像石门一样，平时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可以打开一个大洞，地上有很多大脚印，怕是野人过来把我们的酒全都搬走了！”野卡震怒，连忙召集手下几个得力的副手，商讨讨伐野人的计划。

　　拿定主意第二天晚上野人再来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野卡内心激动，让所有人退下之后自己独自一人拿了一把剑来到了演武场，想象着明晚的行动，耍起了剑来。

　　阿山：“好剑！”

　　满头大汗的野卡停下来擦了擦汗，听到阿山的夸奖，转过头来。

　　阿山：“看大王印堂发亮，眉心发光，乃贞吉之兆。”

　　野卡：“哦？请兄弟讲讲何吉之有哇？”

　　阿山：“昨晚我给大王算了一卦，签文里反复出现贞吉二字，是大吉大利的签！贞吉就是吉贞，是一件有善结果的事情，吉也为训善，善果者，福祥也！也就是说，大王不日就会有一个和谐美满的结果：有如‘乘马而行’，人为主体，马为客体，此为柔从刚，刚柔相应，卧民顺从君主，女子顺从男人。”

　　野卡大喜：“想不到兄弟你还会占卜，日后我当刮目相看了！不瞒你说，府上确有一位美人……”

　　阿山：“那想必此挂是应验在这位美人身上了。”

　　野卡：“只是，美人性情刚烈……”

　　阿山：“不妨，祖上秘传诱刚转柔的偏方，即可另此女子不日与大王同醉洞房！”

　　野卡：“好！好！好！”

　　第二天，阿山便以大夫的名义去给晓云把脉。晓云一见到阿山，便心里明白了，二人心照不宣，阿山知道野卡在门外观察动静，示意晓云不要轻举妄动。阿山给了晓云一包药，包药的纸上，写着阿山的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