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朝道光12年。
初秋,细雨纷扬,林中小道坎坷泥泞。
远方两个人影蹒跚步近,一老一少,父女二人。他们衣衫褴褛、形态憔悴。被重病和辛劳折磨的消瘦干枯的父亲,由女儿搀扶着徐徐前行。看着父亲疲惫不堪的样子,少女对父亲说:“爹,我去那边找点涧水给您喝吧。”说罢,提着水壶转向山坡。
少女找到溪水,格外高兴。突然间一个二米多高,赤身裸体周身披满长毛的巨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大吃一惊,昏倒在地上,并顺着坡急滚而下。蓦地,少女滚下悬崖。裸体巨人望了望几十丈深的悬崖,晃了晃脑袋,扬长而去,一下子消失在丛林之中。
悬崖的对面,一条顺峭壁而下的小道上,一个樵夫发现了这个滚下山崖的少女:只见她挣扎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樵夫扔下柴火,跑到少女的身边,一看竟是一个花容月貌、冰肌玉骨的姑娘。他猛的摇着少女的手臂,见她已经断气,便急忙爬上山道,冲到崖顶大声喊道:“救命呐!有人摔死了!!”
距离此处不远的村庄,听到樵夫的呐喊,村民纷纷飞跑,奔走相告。村长对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阿岩,快去找阿山,也许他可以把死人救活!”
几个老人和姑娘小伙,快速的向后村跑过去。在一个猪栏里面找到了正在熟睡的阿山。阿岩上气不接下气:“快……快起来……救人!阿山!快起来……救人!”另外一个青年嬉皮笑脸的说:“昨天他被我们灌醉了,抬到了这里……”
村长呵斥道:“嗨!你们这帮娃崽!真是胡闹透顶了!能开这样的玩笑作弄人么?”语毕,阿山被众人推醒,双手揉了揉半开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这位阿山,倒也是个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男子。“阿山!快去救命!有人摔死在悬崖了!”阿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身子一蹦三丈高,收了收裤头,一溜烟的回家拿药去了。
人们围着少女,阿山拿出一包粉末,拿着一壶酒,对阿岩说:“将她扶起来。”阿岩心慌手急,刚扶起少女手一颤竟差点再把她重重摔下,得阿山眼快手快,连忙托住,给少女灌药,然后包扎伤口。不一会,少女竟然慢慢的苏醒过来,当她发现自己被众人从阴曹地府里面抢救回来的时候,便“哇”的一下大哭起来。阿山此时大舒一口气:“姑娘,算你命大!要不是那堆柴草,你早就去见阎王爷咯!”说着,众人将姑娘扶起,由阿山背着,上山去找寻少女的父亲。
久等不见女儿回来的父亲看见自己的孩子被人背着,知道出了事情,众人把她跌下悬崖后被阿山救活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老人家“噗”的一下,跪倒在阿山的面前:“恩人!快受老夫一拜!”阿山自然不领,赶忙扶起老人家,大家在吵吵嚷嚷、化悲为喜的气氛中,簇拥着回到了村里。
2
村里的石屋内。阿山拿出茶水、红薯等食物招待这父女俩。哦,在回村的路上,阿山已经得知姑娘的名字,原叫常晓云。
“晓云,你是怎么跌落山崖的?”
“我是被一个赤身裸体的毛人吓昏,滚落山崖的!”
阿山惊讶“你是不是遇着野人了?!”
“野人?”
“是,广西这一带,野人的传闻不少,怪可怕的!你们为什么要千里万里的跑到我们这个穷山沟里来?”
晓云沉重的摇了摇头,徐徐说来。
晓云的父亲原本是朝廷御封的大将军,自幼习武,使一杆长枪,神出鬼没,万人莫敌,人称“神枪将”。母亲满腹经纶,也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不料被一皇亲国戚看中,缠着不放。
那日,这位国亲的心腹带着侍卫,悍然闯入将军府,直闯卧室。将军夫人严词训斥,却敌不过武力强掳。百般无奈,夫人为保清白,跳楼而亡。一名家奴护着晓云连夜直奔兵营,告知将军噩耗:这位国戚早有预谋,造伪证诬陷将军谋逆,激得龙颜大怒,他便趁机请旨查抄顺道欺男霸女。
朝廷追兵随后就会来,顾不得许多,悲痛之余,众人决定走为上。将军与女儿化妆混过关卡,一路饥寒交迫,亡命南逃。
阿山听闻此言,不禁心生怜悯,“将军不要悲伤,还望多多保重。暂且在我这住下,山高皇帝远,他追不到这里。”
与此同时,在广西苗王府前。鸣锣开道,“肃静”“回避”两面旗牌招摇过市,前呼后拥的苗王步出府邸。只见他身穿红袍,头戴苗家盘帽,一根孔雀毛随风漂浮,一颗耀眼的珠宝在额前闪光。身材高大,却马脸驴嘴,一副俗相。其七弟着一身黑衫蓝裤,走路摇来晃去,伴侍左右。队伍的前面有两个家丁,左右分蹲着,匍匐在地上寻找什么的样子,不一会家丁站起:“禀告苗王,百步之内未有一直蚂蚁,大王可以前行了。”
于是八抬大轿在吆喝声中被抬起前行,走完百步,又复其前。一路人问道:“此等行巡,有何说法?”一个山民冷笑的回答:“苗王爱惜生灵,惜蚁如命罢了。”
轿子里,苗王和阿七私语。
苗王:“……照你这么说,你今天当真见到这位美人了?为何当时不报?”
阿七:“白日大哥公务繁忙,我竟招呼的忘了,现在想起,那被救起的美人,简直是国色天香,仙人下凡呐!”
苗王眼前一亮:“来!你来!”
二人耳语一阵,
阿七:“好!好!就按照您说的办!那那个起死回生的奇药……?”
苗王:“此等奇药,当然也不能放过!阿山有这等奇珍谎瞒不报,定要重重处置!”
3
常将军:“阿山兄弟,我想找个日子,你带我去白塔禅寺一趟。我出逃之前蒙当朝同僚武将推荐,来此逃命,他有书信一封,将我介绍给白塔禅寺的方丈道空法师,哎,只怕此生青灯古佛为伴,才是我的宿命。”
说话间,突然,山林里传来一片怒吼的声音,折木声、打斗声,地动山摇,震天价响,持续许久。石屋中三人凭窗远望,隐隐约约看到几十个巨人在山林中厮打。晓云颤颤的说道:“阿山哥,这是什么声音?”
“这可能是两个野人的部落交战抢地盘吧,或者是部落里争夺王位。世人烽火不断,其实野人的世界何尝不是如此?野人一样有爱有恨,听爷爷说,我们这边的野人部落,每年还有两次走亲访友的习俗呢!山民们在晚上,经常能够听到’呜——呼’的声音,有时还能看到山坡上成群结队的野人…………”
话没说完,阿山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是阿岩。阿岩站在门口,往门里张望一下,压低声音说:“阿山,今天白日咱们将晓云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家屋角的那个黑影一闪过,我刚刚想起来,这定然是苗王府上的阿七,看来事有不妙,你们可千万当心!”
正说着的苗王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苗王:“……就这样,等野卡从国外回来之后我们就动手!”
说罢阿七点头离开。苗王一转身进了房里的密室。
那个白天誓死不从的民女居然真的一头撞死在了密室里,苗王见到这个场景,恼羞成怒:“来人,把这个贱人丢去喂老虎!”家丁一额冷汗,这已经是第几个违抗王爷的女人,他已经记不清了。
第二天清晨,石屋的木窗外砰砰作响。
晓云打开窗子一看,“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阿山跑来一看,是一个如同小孩般身高的野人,将一只手伸到木窗上。小野人手臂凝血,几个手指头不见了。
阿山:“晓云,我们帮她包扎一下,——来呀,不要害怕,说不定他会记恩在心,将来有一天会报答你呢哈哈!听爷爷说,他救过一个野人,后来呀,那个野人经常给爷爷送来老虎、野猪、山羊和其他野味。”
晓云这才壮着胆子,颤颤抖抖的给小野人上药、包扎。阿山欣慰的笑:“想必是昨夜野人交战的时候,手指头被咬掉了!”
晓云:“阿山哥,那你昨日给我用的起死回生的药,到底是什么神丹妙方?这般神奇?你的医术可真好。”
阿山:“这个说起来,还真有一个难以置信的离奇故事。”
一回,阿山在山中采药,在大山很深的地方,发现一堆乱石坟,乱石坟头有两条色彩艳丽,形状怪异的菌子。自幼跟着祖父学医的阿山草药知识里虽然没见过这样的,但是心想,这么怪的菌子,一定会有用处的。阿山小心翼翼的采摘,发现菌子居然是穿过一块碎成两半的石板缝隙长出来的!他惊奇极了,撬开石板,发现这个菌子原来长在一个身长一丈有余的野人骷髅口中。菌子十分粗壮,竟然能穿破石板!
正当阿山欲继续往下讲的时候,常将军醒来了。二人停住了话题。三人打算近日上山舒活筋骨、采摘草药的琐事,且按下不提。
这一头,苗王正在为刚从国外归来的黑豹寨大王野卡接风洗尘。满桌山珍海味,好酒佳酿。只见野卡坐在苗王的身边,虎头豹脑,一脸蛮气。酒至三巡,王爷向野卡俯首耳语:“……”
野卡:“果真有此等美事?”
阿七抢答:“禀大王,此乃千真万确!”
野卡:“那如今美人身安何处?”
阿七:“父女俩流落至此,但是其父眼见身手不凡,奈何他不得,我的意思是,找个机会美人落单的时候……”
野卡:“七爷英明!”
三人会意的举杯,嘴角皆扬起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