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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路上依旧是一层轻雪。

　　鉴于前一天的凶险，周凡杰再也不敢骑得快些，只是慢吞吞的，一切以安全为主。

　　路上的轻雪，比对前一天，要少一些，但是轻雪下方，却是一层薄冰，显是昨夜先降些雨，接着一场大冻，冻住的。对于这种路面，连车闸也不敢随便碰。

　　他出了湖西路，在人民大街上转了一个圈，感觉不是太稳妥，便转道上了南湖东路，打算经由嫩江街去往学校。南湖东路上只有几家食杂店之类的小商铺，越往东走，人迹越疏，车辆自然也少，料想着不会再出什么事故了，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临近路口时，对面过来一个同样骑着二八自行车的老头，看上去也就六十左右，甚是健朗。由于周凡杰是大回，故而把速度减得更加慢了，待那老头过去之后，再行转弯。那老头的车子向北转去，也进了嫩江街，周凡杰也就放下心，略略加了速度，向北转弯。

　　谁知，老头突然把车头一挑，又向南转来。待周凡杰发现时，大叫了一声：“不好！”再去捏车闸时，冰路光滑，哪能一时停住？老头也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避免，只是嘴里大叫着：“快停下！”但哪里是说停下就能停下的？只听“砰”的一声，两辆二八车撞在一起。

　　车把子被激撞回来，正撞在周凡杰的肚子上，他手臂上不知撞在哪里，早青肿起了一片，甚是疼痛。那老头子被自己的二八车砸了一下，却一把推开了车子，自行爬了起来。他一步窜到周凡杰的面前，伸手就扯住周凡杰的衣领子，大声叫嚷道：“你tmd会不会骑车子！没tmd长眼睛啊，还是眼睛瞎啊！”周凡杰一头雾水，只是嘴里嗫嗫地说：“刚刚不是我的原因啊！不是我的原因啊！”

　　“明明是你撞了我，怎么不是你的原因？”老头子眉毛都竖起来了，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恨不得活吞了周凡杰。

　　周凡杰依旧嗫嗫地说：“刚刚明明是你突然拐回来，我才……”

　　旁边店铺里走出来一男一女，斜倚着墙，乐呵呵地看热闹。老头子把手一甩，再去看自行车时，不禁“啊！”地惊呼了一声。原来他的二八车前车轮完全折叠成了垂直状态。周凡杰虽然后期发力加速，但待看见他的车轮时，还是不相信自己竟然把它撞成垂直状态，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老头子跳起身，指着周凡杰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旁边站着的一男一女，大声起哄道：“那老爷子，那孩子好像伤的也挺重，你是打算讹他还是不讹？”

　　老头子本心确实存了一个讹人的心思，然而自己脾气过于暴躁，倒地之后立刻便站起了，虽然身上有些疼痛，但谁见了都知他伤的不重。此刻见自己的二八车伤损惨重，但是修车又能花几个钱？本来想张口多要些，谁知这一踌躇间，竟被两个局外人说中心事，瞥了他们一眼，终于还是拉不下脸来，只得认了，却恨恨地说道：“我就看在你是一个学生的面子上，就不要你赔了！但以后，怕是没这机会了！滚！”说过努力抑制住自己暴躁的心情，看视着自己的二八车。

　　周凡杰还想和他分辨几句，但一想到刚刚的情形，老头子分明存了讹人的心思，再多说下去只怕无益，方才忍了肚子和手臂处传来的痛感，加紧往学校赶去。这次祸事想来仍旧心有余悸，但如再不加快速度，只怕是要迟到了，只得脚下加了力道，飞速地向学校赶去。

　　终于到了学校，放了车子，便向着教学楼里冲。他的班级在六楼，越向上越吃力，但脚下一丝也不敢停。终于爬到六楼，望见了班级，突然铃声大作，还是晚了一步。

　　桑志德从教室中迎了出来，指着他大喝一声：“站住！”周凡杰心中一惊，自知家里没有送礼给老师，正不知会怎样消遣他。桑志德慢慢踱到他面前，用手指推了推架在小眼睛上的眼镜，哼了一声，问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周凡杰听他的言下之意，显是责怪自己没有送礼给他，只得顺着他的话答道：“我家里是种地的，穷的很！”

　　“穷？我也穷！你跟我哭穷有用么？”桑志德的语气冷冷的。

　　周凡杰也不敢与他过分顶嘴，只得低了头，并不答言。

　　桑志德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没有一丝送礼的意思，顿感厌烦，道：“行了，滚回去吧！就你们这趟号的，也tmd难有出息！”

　　周凡杰得了赦令，连忙向班级里走去。路过江涛的身旁时，只见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担心，随后便消散了，瞟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

　　桑志德哼了一声，随后跟进班级，大声说道：“你们第一次迟到，我不会计较，我也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

　　周凡杰心里哼了一声，心道：“是，你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是那种爱计较钱的人！我偏偏没钱送你，倒要和你装傻充愣，让你看看我的演技如何！”

　　桑志德接着说道：“你迟到一次，没什么事，两次，也没事，甚至三次，都没事。天天上学的路途那么远，谁能担保谁不摔个跟头撞个车什么的！”

　　全班的学生听了这话，心里都有七八分的愤恨，只是不敢言语。周凡杰听了，心里更加不舒服，感情我这几天路途凶险，都是你这个当老师的诅咒的！当老师的，不想着怎么为学生好，只是恶毒地诅咒，也配当老师？看来为了避免，只能坐校车了。

　　桑志德继续说：“但是你总迟到，哪怕你在路上遇上车祸了，我也不饶你！如果再栽在我手上，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他的最后一句话，倒似是对周凡杰说的。

　　下了第一节课，周凡杰越想桑志德的言语，心里越气，不禁握了拳，在桌子上重重地砸了一下。本来嘈杂的班级，瞬间静了下来，都怔怔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