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场

　　外，日

　　20年前，少女之怡和母亲林树芬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突然下起了雨。

　　林树芬是那种体质和性格都很柔弱的女子。出生于殷实家庭，当然也爱玩一些艺术：音乐、绘画、插花等等，只是都不精罢了。也就可以推测她不是那种很会管理家务、照料子女的女人，因此结婚后还是在家里插花之类，家事都由家里的保姆来做。第一任丈夫意外去世时她还很年轻，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分外沉重，也似乎让她的性格变得更加犹疑怯弱。再嫁给雪飞后，明知丈夫在外桃花不断却也无力阻止，仿佛认命一般。之怡从懂事时起看到的母亲就是这样的，麻木、迟钝，但这并不妨碍之怡爱她。可是那么多年过来了，她再也想不到母亲温柔和顺的外表下的那颗死了一般的心竟还有生命，还有渴望，而且这渴望偏偏正刺中了她唯一的女儿的痛处。

　　林树芬：哎呀，雨越来越大了，偏偏出门的时候没带伞，这可怎么回去啊？

　　之怡（刚想去拿书包里的伞，动作突然停住，望着林树芬，眼神中透着明显的厌恶。她终于没有拿出伞）：那就赶快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了。这附近又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林树芬（下意识地摸了摸凸起的腹部，她是没有主意的，女儿大了后更是都听女儿的，当下只得无奈地）：也只能这样了。

　　之怡看到母亲下意识的动作，又是一阵厌恶，但还是搀着她走。看着母亲美丽的脸和头发被雨水弄乱的狼狈样，之怡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雨越下越大，两人在大雨中朝家走去。

　　第十五场

　　内，夜

　　画面回到之怡家客厅

　　雪飞（吃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十分不解）……你妈那次差点命都保不住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她，她待你不好吗？她是你妈啊……

　　之怡（含泪逐渐大声）：你也知道她是我妈，你现在关心她了！她真的病得快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别的女人家里！你把我和我妈留在那座房子里就再也没管过我们。妈妈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我到处找工作差点被人骗，妈妈临死时之恒还不到5岁，那时候你在哪儿？！（情绪益发激动）那时我就发誓，我死也不求你。[此时唯深听到声音，下楼查看发生什么事了，站在门边。之怡话语未停，情绪逐渐激动]我一个人抚养之恒，为了赚钱什么都做，我搬过水泥，做过洗衣店工人，我堕过胎！[切唯深吃惊的特写]

　　雪飞说不出话，之怡失声大哭之后突然倔强地忍住眼泪不哭了，定定地沉默良久，眼神空洞。

　　之怡（无力地）：别说妈妈怀孕的时候，就是妈妈没怀孕时，你也不在家，你要巡回演出，还要去那么多女人那里。每天都是我陪妈妈坐着，我告诉妈妈你还是爱她的，你一定会回来。我们一遍遍地念你的信，信上你说你在巴黎、维也纳玩得多么开心，旅程多么有趣。我们像两个傻瓜一样一遍遍地念，我们都觉得你好厉害。（哽咽）

　　雪飞：你恨我，之怡……

　　之怡：一开始是的。直到有一天，我对妈妈的恨超过了对你的恨。我想杀了她，因为……（举杯饮一口酒，好让自己更加有勇气说出来）我嫉妒她！因为她有了哥哥的孩子！

　　画面在雪飞疑惑而吃惊的神情中切回20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