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场

  内,傍晚

  之怡家客厅,时间是晚餐后,雪飞和唯深在喝茶/咖啡。雪飞和唯深虽是初次见面,但彼此似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好像相识已久的老朋友,早已不需要客套。

  雪飞:之怡总在这个时候去散步吗?

  唯深(微微点头):她很需要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让她独处和思考。

  雪飞(沉默良久):我想知道——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她这些年……过得快乐吗?

  唯深(仿佛下定决心,诚恳地):爸,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作为她这些年事实上最亲近的人,我有责任把她的所有变化和成长都说给你听。(顿了顿,回忆往事)在我们准备结婚之前,有一天她对我说,她不爱我。

  雪飞有点惊讶。

  唯深:她说,她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她不会爱。但我们还是结婚了。我比她大10岁。在生活上,我自信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但是,你知道,她更需要的,是精神的生活。而我所能给她的,是绝对的自由,一个不被任何她所厌倦的事情打扰的环境。有一天我问她:你快乐吗?她念了一句她喜欢的诗人狄金森的诗:失去你,比得到/任何别的心更加甜美/不错,干渴确实是受罪/但是过后,我有了甘露水。她说,谢谢我给了她甘露水。然后上个月,她告诉我她有了身孕。

  雪飞:啊?她怀孕了?

  唯深:她没告诉你吗?(雪飞默认,作了一个继续说的手势)之怡怀孕之后,变得愉快、温柔、开朗——其实她一早就是这样的,只是近来更加可以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愉悦。(微笑)她也变得懒散了,但还是每天都会去散步。更多的时候,我看到她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光影的变化。我无法向你表达当我看着她的时候,我有多快乐。我相信她是快乐的,至少是平静的,所以她邀请你来,想把这份愉快分享给你。

  第十二场

  内,夜

  之怡家

  之恒的哭声将之怡叫醒。之怡连忙跑进之恒房间,安抚之恒直到他睡着。出去时碰到了同样被惊醒的雪飞。

  雪飞(关切地):之恒怎么了?

  之怡:没事了——做噩梦。

  第十三场

  内,夜

  之怡家客厅,之怡和雪飞都无心回去睡觉,便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只开着两盏台灯,因此画面光线较暗,色调较冷。

  之怡:你还挺关心之恒的。

  雪飞:……

  之怡:你知道之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雪飞(觉得之怡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突然,但还是回答):你妈妈怀他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孩子保住了,可生下来却成了这样。

  之怡:那场高烧吗?你是说那次妈妈没带伞,在雨中走了半个小时,回到家就发烧的事?

  雪飞:对啊。那天我刚好有事不在家,你和之齐都在学校,保姆什么都不懂,就这样耽误了大半天才送你妈到医院。要是早一点发现就不会这样了……

  之怡(突然变得冷冷的):你那天在别的女人那里吧?

  雪飞(惊):之怡……

  之怡(打断):我知道。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是我害妈发高烧的。(话音渐低,自语般地)都是我害的。

  雪飞(疑惑):你说什么?

  之怡(直视雪飞,眼神不躲不闪,有如一个诚恳的罪犯向神父忏悔他所有的罪行):那天我提早放学了,回到家,妈让我陪她去买东西……[画面切到20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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