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甘雪飞——闻名海内的钢琴演奏家,现60岁。
甘之怡——甘雪飞继女,流行音乐填词人,现36岁。
江唯深——甘之怡丈夫,流行音乐作曲人,现46岁。
林树芬——甘之怡生母,家庭妇女,20年前36岁,现已去世。
甘之齐——甘雪飞之子,现37岁。
甘之恒——林树芬与甘之齐之子,现20岁。
Tilly——甘雪飞助理、密友,现50岁。
场景:
全剧主要在两个大的时空内切换——20年前和现在。现在的场景主要是位于城市郊区的一幢小别墅(甘之怡和江唯深夫妇家),20年前的场景主要是甘雪飞家,离市区较远的一幢大房子。
需要指出的是,20年前发生的事皆以剧中主人公的回忆形式展开,所以事实上故事发生时间为一天。
第一场
内,夏末秋初的一个早上
之怡夫妇家,一间装饰不十分奢华但足够温馨的客厅。客厅分前厅和后厅(方便画面构图分为前景和后景),都有桌椅,桌上摆放着新鲜花束。客厅墙上壁纸的颜色是暖色调,墙上的画框也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之怡在后厅的桌上低着头,专注地写歌词。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长头发盘起。她的脸色虽然因长期贫血而显得苍白,但并不萎靡,相反,从她跟人对话时,或是看书写字时专注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丰富的心灵世界和内在的生命力,和她对话的人可以放心地得知自己是被理解的,被用心聆听的。从她的眉目间看出她是忧郁的,这在她低头沉思或双眼凝视远方时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但有时她又会显得很开朗,这种开朗不是少女明丽不知愁的开朗,而是一种经过了一些事情的发生和逝去后的温柔的笑意。她写字时离桌面很近,几乎趴在桌上,这从小改不掉的习惯使她看起来像个认真在写作业的小孩,虽然她笔下汩汩流出的文字使成人见了也会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不痛也至少感到难受。
唯深在前厅,之怡看不见的角落里注视着她。(画面上之怡在后景,唯深处于前景。)唯深是一个寡言的人,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如漆黑冬夜里的熠熠光芒,乍看很冷,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从这看似坚硬的眼神里发现柔软的部分。与多数做音乐的,特别是流行音乐创作者的潇洒落拓不同,他看上去比较稳重,有时显得心事重重。不知是不是不常说话的原因,他说话时鼻音略重。他经常像现在这样用他深沉的眼睛注视她的妻子,毫不用力,不着痕迹,好像自自然然来到这个角落,手插在裤袋里以一种随意的姿态往妻子的方向看一会儿或很久,又不留痕迹也不故意放轻脚步地离开。[注:这里唯深开场的独白在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但在电影里是可能的。]
唯深(独白):我总是站在这个地方看着我妻子,她不知道我在看她。她第一次踏进这个客厅时说:“哇,真美!好像到了家一样。”我们是在公司的一次策划会议上认识的,当然,我对她早有耳闻。会上她说,她希望根据每个歌手各自的性格和经历,为他们写出最适合他们的歌曲,这样歌手唱起来自然会有感情,比如根据歌手自己的失恋经过为他度身打造一首情歌。不过这样做的缺陷在于歌手必须时常剜自己的伤口,每唱一次剜一次,这对他们来说很残忍。会议结束后,同事介绍我和之怡认识。一个月后,我邀请她到我家来坐坐,路上我向她求了婚,她没有回答。可是到了我家后,她说,真美,好像到了家一样。
我知道她以前的一些经历。大学期间,她一边学习一边兼职赚生活费,因为不想用她父亲的钱。工作很辛苦但还是经常挨饿。好在有一个陪她一起挨饿的男朋友。大学毕业后当了助教,终于没那么辛苦了,但她不喜欢助教的工作,男朋友也离开了。她开始给唱片公司寄她写的歌词。其间她去北欧旅行过,交过几个男友,参加过几次朋友的葬礼,大部分时间都在写歌词。那些歌手跟她关系都很好,甚至半夜也会打电话向她倾诉烦恼。
(从前厅的小书柜里取出一叠填好词的乐谱)我知道她每写一首词,都是在剜自己的伤口。上个月她在一首词里写:“如何想象你的凌晨是我的黎明/你我哪可分享偏差的繁星/前尘或今生叫你我伤神/我明白但却无力慰问/早已过时的语句如何问候/如独白独自说到半空中/一生里谁是相同/有谁懂……”(眼眶逐渐湿润)我想对她说,尽管我不能够懂得她所有的感受,我愿意一直陪着她,在她需要有人陪她聊天、散步的时候,只要喊我一声,她再也不会孤独地一个人。我想告诉她,但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我找不到合适的句子,甚至找不到合适的旋律……(离开客厅进入自己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