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狭小，却也能活动自如，但他的心情怎样也平静不下来。他担心着这会正在被问讯的卓吾成会说出怎样的话来，也担心着白许会不会被牵扯到这件事中，更担心地是，小晴要是知道他出了这档子事，那脸上会是怎样难看的表情，还有她会怎样地臭骂自己一顿......心撩火急地他在那铁栅栏内来回踱着步。

　　总算看到了卓吾成的身影，他正垂头丧气地由一个警察领着过来，史忆激动得刚想要叫唤来着，却看到了卓吾成戴着铮亮的手铐，心里格咚一下凉了半截，这意味着不管铜件出自何处，要销往哪里还是其他什么地，卓吾成都将所有的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极力撇开与他的关系，使他能够安然的出去。他激愤异常，心下直骂道，你傻呀你，这样倒腾来倒腾去最后进到了局子里，何苦来着。他想跟卓吾成说上一句话，可卓吾成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作声，然后耷拉着脑袋任由那警察塞进一个铁门里，那铁门是封闭的，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小房间，他瞄了一眼，洗漱铺盖的一应俱全，有四间之多，先前那两哥们也被关在了这样的铁门后。

　　他这回停止了燥动的步伐，瘫在了那空空荡荡的小空间地上，满脑子跑着快车，也不知具体想了些什么，在这静寞的空间中，凝滞的空气里，时间也变得那么的不可捉摸，他窒息到想要大声的吼叫，同时又被脑袋内一种理智的声音给压了下来。其间除了有警察送饭过来，再也没有人扰动这里的寂静了。那饭菜用一个铝碗盛着，上面能见到的也就是两块肉片和一堆青菜叶，没有筷子，只有一把木勺，起先他没有吃，不多时肚子跟他唱起反调来，咕咕地直叫唤着，他只得端起来往嘴里送，一试之下，这饭菜异样地可口来着，又大吃了几口，确实如此，这段时间以来，他与小晴为了节省开支，不得不终日啃面包吃泡面的，现在尝到了饭菜的香味，使他觉着便是世间最可口的美味无疑了，每顿要是有这样的美食，呆在这里不也是蛮好吗，他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在这样的环境里，除了饭香还能让他有一丝的幻想外，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空虚。

　　这样一天一晚过去，沉睡中的他被警察叫醒，说他可以走了，他问了问卓吾成的情况，那警察没有直面回答，只说你这人也真奇怪，自己撇清了关系还不赶紧地离开，在这打听这个干吗。他只好不再说话，跟着出来领下自己的物品，签了字，警察往门外一指，告诉他外面还有人等着。

　　他心下一阵地欢喜，以为是小晴来了，这个女人虽说脾气是大了点，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不挂记他的。然而让他失望地是，站在派出所院内的是白许，小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他叹了口气，白许一把拉他上车，风也似地开出派出所。

　　车上白许将卓吾成的情况说给了他听。原来卓吾成一直在找下家分销一些铁线钢丝什么的，其中就有被盗的电线电缆，他为了开脱史忆的罪状，主动交待了他所了解的情况，使警察在昨晚一举端掉了全市最大的电缆盗窃团伙，史忆这才能出得来，但卓吾成因为深涉其中，分销了大部分的赃物，即要面临被起诉判监的命运。车子一路行驶来到河堤边上，两人下得车走到堤边。

　　河堤边的柳枝没有了绿芽，孤单的在那任风抚弄，秋日阳光下的河水波光鳞鳞，冲击着河堤岸边，史忆和白许杵在那也没说话，良久的沉默着。终于，白许打破了沉默，说道：“都怪我撺掇你俩做这个事情。”

　　史忆摇了摇头，“这不能怪你，我们兄弟在这城市打拼了这么些年，平时各忙各地，谁也没有真正的关心过谁，想想吾成这几年也真不容易，不得已才走上了这条道的。 “我已经聘请了律师，上庭给他辨论来着，尽量争取给他判个三年，在监牢里表现突出的话，也能减刑提前出狱的，其它的也没有什么能帮上的啦。”

　　“也只能这样啦，辛苦你啦，白许，我想他也不想看到我们为他难过的。”

　　“那接下来，哥呀，你打算怎么办？”白许问道。

　　史忆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还能有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在这陌生的城市里，钢筋堆砌而成的高楼大厦冷漠地矗立在秋阳下的水边天际，令他回忆起儿时熟悉的乡间泥土的气息，还有父母殷殷在望的眼神，是那样的芬芳而又温存，不自觉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开来，心情激动地想要看到小晴在那上面留下的痕迹，也想着要给她一个电话。

　　没有任何关于小晴的信息，满满的都是白许的电话留言。

　　白许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到他手上，说道：“嗯，这个......是小晴要我交你的，她......”

　　“不要说了，她是不是走了！”史忆已预感到了什么，只想得到白许的肯定，两只眼睛望着白许，白许别过头去，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送我回去罢。”史忆笑了笑，笑得那么地不自然，白许有些不放心，问道：“哥呀，你有什么事发泄出来好不，这样做派让我心里没底勒，你可有什么事得跟我说呀。”

　　史忆没有作声，钻到了车里，两人就此再也没有任何说话，车子开到了他与小晴的租屋前。白许还想拉着他说些什么，他摆了摆手，让他回去，自己打开房门，沿着门滑倒在地面，隔绝了与白许面对面的对视，眼泪已突涌而下颊面。

　　眼前的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但少了些什么似的，显得那样的空荡，就像在那铁栅栏的小空间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打开衣柜，想看看小晴的衣物还在不在，这时 他还抱有一丝地幻想，想着小晴不过是跟他赌气而已，过几天便会没事回来的。

　　结论是不言自喻地，衣柜里除了他的物件，再也不见小晴的任何东西，仿佛这个人从来没在这出现过一般，一切只是他幻想出来结果，他彻底地失望了，怔在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回忆，回忆，在这虚无的空间里，在他寂寞的脑海内，一遍一遍地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