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和红娟并排在山路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大鸟偶尔从草丛里飞出来,飞进山涧的上空。
“没想到你也跟我一样失去过——父母”
“可是我不怪他们。”
“妈妈是因为理想才选择离开的吧?”
“在我第一次看见你画的画后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当我回去跟婆婆说起时,婆婆说是我爸,刚开始我不信,后来婆婆从床底下拿出几幅画,我一看果然气质相同,我也震惊了——”
“妈妈一定很爱爸爸吧——否则怎么可能丢得下你和婆婆。”
“婆婆说原本妈妈也要带走我的,后来还回来要过我几次,可是每次都是婆婆把我给藏了起来——藏在杜鹃花下——婆婆说妈妈拿自己的人生做实验,可不能再误了孩子——婆婆对我很好!”
“妈妈过得怎么样?”
“后来我见过她几次,因为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去了,我都不怎么记得她。感觉很陌生,打扮得很时髦,但并不美丽。”
“不美丽?”
“我凭直觉感觉到的,她的模样跟我们不一样,有一种纠结的神情,而且给我的感觉就是太用力——妈妈太用力了,在脸上,全都写在脸上,有些——狰狞。”
“……”
“后来我听人说,爸爸又跟妈妈分手了,妈妈差点为他寻死……”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只知道妈妈也是在爸爸进山来画画认识他的,然后两人就产生了爱情,而且妈妈还特别爱爸爸,最后爸爸调离工作,妈妈也就在婆婆的反对下离开了家。”
“爱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春华这样说的时候,双唇微微颤动着,望着天空那几只还找不到落脚点在空中盘旋的大鸟。
“不知道……”红娟看上去不像撒谎,是真的不知道。
红娟没有回答春华,他们绕过这座院子后面的山坡,到了另外一个山谷里,前面有一个长相斯文,带着眼镜的人在那里与几个山民说话,他们的身边放着几个箩筐、背篓,筐篓里装满了个头娇小的杨桃。
大概他们还没有发现红娟和春华,红娟忽然拉住春华,反身过来看着他,说:
“爱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喜欢某一个人,因此要知道他的消息,要和他在一起。”
春华还没有回答红娟,眼前是又深又空的山谷,那边却唱起了山歌:
“小小幺姑哎/小小龄罗喂/三月清明哎/去春游罗喂/上身穿的哎/红啊绫袄罗喂/腰间配的哎/水罗裙罗喂/好似仙女哎/下凡尘罗喂……”
春华喃喃地说:“这好像唱的是你哎。”
红娟扭着头跑开了。
红娟叫着哥哥跑过去,又是帮他拿称,又是帮他收钱。红娟介绍说这就是春华,你说你要认识他的。然后又对春华说,这是我堂哥马梦。
这个叫马梦的堂哥穿着运动鞋,运动裤,纯棉T恤,长得眉清目秀,比一般斯文人还要斯文。他拿称的样子不熟练,但非常热情地与山民们周旋,山民们说多少钱他就说多少,甚至还要故意比山民们要的价格高。
马梦看了看春华,两人打过招呼,说稍等会回头再聊,就又投入到他忙碌的收购工作中去了。
一个山民扎着腰带,面色赭黄,呲着黄牙。
“马兄弟,我家孩子最近生病了,要一笔钱看病,能不能再高一点?”
马梦的动作变缓,抬头看了看这个山民,笑了。
“您是叔,我是侄辈——价钱已经给到最高了,如果您确实缺钱,我可以先借给您。”他说话的语气很柔和。
“那敢情好,真的太谢谢您了!”
山民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心里的情绪比事实更浓郁地写在脸上。
红娟在堂哥马梦不是很忙的时候坐到了春华身边来,她不急于说堂哥找春华的事,也跟春华一样静静地坐在那,两个不是相对而坐,也不是并排而坐,是相向而坐,但是看上去却是那样和谐,从高处看过来,就像一副青春情侣图。
春华觉得可以说说自己的事了,可是他还没说,红娟就抢先道:
“我知道你卖过水果,还生过一场肺病。”
春华真的很诧异,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些。
“那你还知道我开过饭店的事?”
“知道,我都听来的,厂里都说你人好,所以你的故事不是秘密——”
“哦——”
“干嘛那样辛苦?”
“你不知道,我从小就苦……”
红娟打断他,“我从小也很苦——我是十来岁以后就独自到爸妈的房子来生活的——但我觉得很快乐。”
“你在山里,你是女人,不一样。”
“哪有不一样,你都看见了,我堂哥也出去发展了。”
“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我就觉得根据自己的条件,做能做的事情,风水轮流转,现代人心浮躁,大山不正是城里人需要的?从这一点来说,妈妈其实就有得有失,她为了所爱的人放弃熟悉的世界,注定是不完满。我婆婆就这样说。”
“是啊!山里并不缺乏资源,并不缺乏美。”
“一个人出生在哪,哪就是他的根。如果他能在外面做好,那回家来就会做得更好,只要不脱离时代,或者家乡确实没有这方面资源,那就除外。”
“你说的我明白了,你不是隐居,也不是逃避,是贴近生活,利用身边,没有想到你得想法这么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我堂哥。”
马梦正拿着春华那幅给婆婆画的肖像,他黝黑的眼睛放出少见的光芒,而且盯着画幅看了又看,最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压抑着强烈的感情,说:
“不敢想象,真的是缘分——真的是缘分——”
春华也笑了,他很重视马梦的评价。
“听说您在城里有事业,还请你多多指教才是。”
“指教什么?您什么?咱们年龄相当,不必这么客气,我有不少地方还得向你学习呢!”
“你们俩在这客气啥?春华今天还要回城,你就直接对他说说你的宏伟计划吧!”红娟插进来说。
“是啊,快说说看吧,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马梦忽然跳到了书桌上坐下,春华和红娟一个坐在床沿上,一个坐条凳上,天渐渐黑了下来,可是三个年轻人一点也不知疲倦。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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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也是强大的柔弱,她的名字叫女人。感谢各位看本人新创小说《研究生情遇记》。 研究生算什么?研究生在这个社会比较尴尬。其实,研究生不过是普通的想改变自己命运的青年罢了,也许他们多一点烂漫,也许多一点执着,也许多一点幼稚,也许多一点无知……不管怎样,是普通也不普通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