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林美撂下这句话便轻摆腰肢翩然离去,庄霁云瞬间成了千古罪人,三个女人一齐盯着他,连永诺也本能地弹开几步,忙着和他划清界线,庄霁云百口莫辩,媛溱眼中有隐隐恨意,一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她怎么把庄霁云碎尸万段的好戏,可谁知道她从眼睛里把庄霁云挖了出来,然后转身便出了园子。看戏的三个人略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在别人花园打打杀杀的有失体面,媛溱这是气到了极点便是无声的表现,好戏还在后头。
果不其然,庄霁云像脚下踩了云彩一般追了过去,百里雾看了看梦瑶,梦瑶看了看永诺,永诺犹犹豫豫地抬抬手:“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媛溱回到四合院后径直上楼往房里冲,可怜秦岳在院子里坐得一头大汗,见媛溱回来了,扯着嗓子问:“我能走动了吗?”
“随便你要去哪!”媛溱声音淡淡的,晨风失落地耷拉着脑袋随媛溱进了屋。
空有种想哭的哽咽,却怎么也掉不下泪来,心法练得久了,感情越来越淡,七情六欲都得掌控得当,时日久了自然是不会哭的,可是她真的想哭,眼前的人明明是心中所爱,但却不能爱,要放手,却又做不到。若他和别的姑娘有情也就罢了,怎么会是那个妖冶一方的花林美呢!可若真是个良家姑娘,她的心情就会比现在好了吗?
独坐空房,哭不出来,龙珠处正隐隐透着空洞的疼。她摸了几把晨风,缓缓道:“难道你就是他留给我的念想了吗?”晨风昂首坐在她脚边。
“媛溱!媛溱!”庄霁云风风火火地追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梦瑶、百里雾和永诺。
媛溱的房门紧紧关着,庄霁云叩了几声,屋内无人回应。
秦岳急赶着从茅厕回来,见院内齐刷刷站着三个围观看热闹的人,忙凑上去问:“怎么了?”
只看到百里雾的背影,他便瞬时弹开,忙抱住院内的一棵柱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你最好把嘴闭上,趁我还没想杀你之前。”百里雾冷冷地站在原地甩了一句,连头都没回。
秦岳躲在柱子后面,只恨自己不能把呼吸的声音也给收了去。
楼上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想庄霁云平日里飘逸洒脱的样子,如今却吃了闭门羹,还得站在门外把事情解释一遍,况且楼下还有三个或者是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观众。但是再难也得开口。
“媛溱,你听我说,昨夜她易容成你的样子来敲门我才开门的,但我发誓我绝没动半丝邪念,天地为证!”
良久,门内飘出媛溱的声音:“你要对谁动心思与我何干,这番话留给你自己吧。”
庄霁云被这话说的哑然,是的,他似乎连一个她该生气的理由也没为她找到,又何必难为她一定要听下去呢。
冷了场。
在一边静观了半晌的秦岳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说到花林美的苦头,可没人比他更明白。那滋味就如同你吃下去一只苍蝇,但随后又被别人告知你不吃这苍蝇便会被这苍蝇吃掉,想吐,吐不出来,想咽,更难。
百里雾见这情形,又觉得以自己这样的身份站在楼下看别人的热闹实在有失体面,便向众人告辞了,只留给梦瑶一句话:“今晚我派人来请大祭司。你自己来便好。”梦瑶点头应允。
媛溱坚持不开门,庄霁云站在门外手足无措,秦岳在楼下轻唤了一声:“庄公子!晨风!晨风在里面!”
庄霁云恍然大悟,取出小哨吹了一声,这办法果然奏效,晨风一头扎了出来,不仅把木门撞了个大洞,而且在它落地之后,那扇木门稳稳地倒在了地上,端坐在屋中的媛溱被这情景惊了一下,旋即起身道:“你!这门你可赔得起?”
庄霁云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地的破碎,道:“怎就赔不起了?”
媛溱起身:“我不想和你争辩,你只管等着美人入怀便是了!区区一扇门算得了什么!这整个府邸都是她的!”
“你当真以为我会动情于他人?”庄霁云也有些恼了。
“当真!”
庄霁云不再解释,转身便进了自己屋子,过了一会儿,又抱着行李走到媛溱门外,道:“你去我屋里睡!这屋没有挡风的!”
“是!这屋没门,花林美再来连门都不需敲了!”看到庄霁云抱着行李卷的样子,媛溱的气其实已消了大半,只是嘴上还不饶他。
庄霁云边收拾她的衣物边说:“是是是!到底是你想的周到!”而后将媛溱的衣物抱回自己那屋,又几步回来媛溱这屋,习惯性地伸手去作关门的动作,双手扑了个空,面上露出几分尴尬,对媛溱说:“我就喜欢这没门的屋!风凉!”
媛溱几乎要笑了出来,却硬是绷着脸回到了庄霁云的屋子。
楼下看戏的三个人也识趣地散了场,大家都不明白,他们明明郎情妾意,为何就不肯戳破这层尴尬。
隆冬之夜,寒风凛冽。唯独庄霁云坐在四下透风的屋子里,烛火都点不了,更别提躺下睡一觉,连晨风都被媛溱带走了,这屋子就只剩下他独自坐着,可他心里不冷,媛溱对他的这份情意是真切的,这比任何事都来得温暖。
梦瑶被百里雾的人请走,她只身赴约。
夜色里的百里雾褪去了白日里的冶艳妆容,屋内熏了百合香,她着百莲褶裙坐于厅内,淡妆素裹的她如莲花般清雅,见梦瑶来了,百里雾喜上眉稍:“大祭司,花茶早为你备下了,谢谢你能来这一趟。”
人,要么到了绝望的地步,要么是心中暗鬼太多,才把希望寄托于鬼神,想借由自己心中的信仰改变命运或是受到格外的眷顾,但凡自己还有一点儿办法,也不会把希望寄托于渺茫的事物之上。梦瑶猜想百里雾请她来,也和这些脱不了干系。
“大祭司,在府上住了这几日,可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百里雾兰花般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左手拢了拢右手的衣袖,右手去拈一杯花茶,眼神如同那日树林中的迷雾一般神秘莫测。
“好奇心自然是有的,但不该问的我自不敢问,除非姑娘你愿意同我聊聊,全当我是副摆设也好,姑娘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我也定不会传出去。”梦瑶抿了口热茶,静静地坐着。
“有大祭司这话,我便安心了。”百里雾扬手屏退左右,“都在外头守着,切莫让西院的进来!”
屋内只剩她俩,周遭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屋内烛火噼啪作响。
“四个园子里的花,再加上玫瑰园,花引子都是用她的血做的。”百里雾特意绕到屋门口,拿灯杆挑了挑挂在门口的灯,确定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才又回到屋内。
梦瑶终于明白为什么花茎处会有腥冲味儿,为什么百里雾只食素。想来若是今日吃了荤腥,此时也从胃里反出来了。
“我吃的是我自己园子里的花,不是西院的花匠,是他赐我的。”百里雾两手交叠在一处,站在离梦瑶五步远的地方。
“他?”梦瑶挑了挑眉毛。
“当今皇帝。”百里雾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
梦瑶虽然猜到现在养着她的定是个达官贵人,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情境竟和颜苗说的一模一样,她,是武帝不能娶回宫的那个人!
还是那个风雪夜,他离去,她负气而走。
宫中的那位达官带她见了皇上,武帝惊叹这天下无双的骑士竟是个女子,对她一见钟情。不管是因为负气还是因为皇命不可违,她留在宣室宫中。武帝将她秘密养在一处别苑,每日对她温存体贴,但是刘彻不是秦岳,他要一个女人,便是要了这女人的全部,包括她的家人,武帝秘密派人查了她的底,原来她是身毒国的人,父亲是当地一个芝麻官,共育有两女,孪生,貌美无比,倾国倾城。美到令她们的亲生父亲都动了邪念,先后将姐妹二人奸污了不说,还关在地牢里成了他的性奴。
妹妹本是订了亲的人,但却突然不见了踪影,婆家来寻人时偶然发现姐妹俩被困在家中地牢,准妹夫便伙同了几个壮汉将姐妹俩救了出来,亲是肯定成不了了,准妹夫也算仁义,给了姐妹俩一些盘缠,从此姐妹二人更名改姓,几经颠沛流离竟到了长安。其中辗转不再一一赘述,因除了苦难之外,这姐妹二人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
二人在陵县买了处无人的破院,就这样一手一脚地建起了晓庄。
武帝自是不能给这样的女子一个妃子的尊荣地位的,但又实在喜爱她,便把晓庄周围百里地都赐给了她,连带着农田、果林,总不至于让她下半生为衣食发愁,按说武帝待她不薄,她即便不会爱上他,更不至于恨上他。
故事讲到这儿,梦瑶不明白了:“这和园中的花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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