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芷江的“受降纪念坊
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岁月就像一只巨大的手,牵引着我走进了湘西古城芷江。
我随游人来到芷江城南七里挢的芷江军用机场。跨越巍然屹立的凯旋门,映入眼帘的是震古烁今的“受降纪念坊”。赫赫入目的楹联“克敌受降威加万里,名城揽胜地垂千秋”。还有李宗仁先生的题联“得道胜强权百万敌军齐解甲,受降行大典千秋战史记名城”。
我缓慢地走在这砂石夹着杂草的大片荒原上,可以想象出当年芷江机场的广阔和雄伟;机场的那座旧堡式的三层楼房,就是当年抗日的基地指挥台。机场北侧的接官亭,是中美空军混合作战指挥部旧址,机场周围5公里内的山坳、田间,到处都是鱼鳞板盖成的黑色小平房,如今这些建筑物虽然大都破旧斑驳,有的甚至不复存在,但当地的老人们还留有深刻的印象。有位老人说:芷江机场有几次遭受日机的轰炸,日机一走,他就和父母一道随着附近的民众扛锄荷锹赶到机场填弹坑,修跑道,盖毁坏的小平房。那时的人真齐心,都是自愿的,不计报酬,一心只想快点修复机场,让自家的飞机快点飞去报仇。
芷江的“受降纪念坊”已经成为历史,成为历史的一面镜子。它诉说着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那一段血泪史。从“中国人民抗战胜利受降纪念馆”四个展览室的确凿史实,让我重温了这段不能忘却的血泪史。思索着中国人民八年抗战,这场胜利果实来之是多么的不容易。
据史载记录:芷江军用机场于1938年元月在芷江七里桥动工修建,同年10月使用。到1945年,为中国境内最大的军用机场和盟军在远东的第二大军用机场,是当年中美空军联合抗日的一个重要机场。为了抗击日寇,毗邻11个县的民工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用了两三年时间才建好。这里驻着中国空军第二、四大队,中美空军混合第一、五大队和美国空军第六十八联队。1942年春,以空军少将陈纳德为司令的美国陆军航空兵第十四航空队成立,连同中国空军成立了混合作战指挥部,由陈纳德任司令,并肩对日作战。这里曾聚集的轰炸机和运输机多达400余架,承担着保卫华中地区制空权外,还担负着对日军占据的粤汉铁路、湘桂铁路及其区域内公路、水路、交通运输线的轰炸和封锁任务。这期间,中美空军以芷江为基地,参加湘、鄂、豫、皖、赣、桂等地对日作战,先后出动上百架次飞机截击轰炸中国大西南的日机,击落日机百余架;出动40余架次飞机袭击汉口机场,击毁日机20余架;出动上百架次飞机袭击湖北监利白螺机场,击毁日机110余架;出动数百架次飞机袭击粤汉铁路和洞庭湖、长江及湘、资、沅水上的日军运输线,击毁击沉大批日军车船;出动1千多架次飞机参加衡阳保卫战,击毁日机60余架,毙日军2千余人。因此芷江成为侵华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侵华日军总部命令冈村宁次迅速调派部队夺取芷江机场,芷江保卫之战(即湘西会战)由此拉开序幕。
1945年4月9日,日军第六方面军第二十军团司令坂西一郎指挥4个半师团及部分伪军共8万多人,分兵四路,从安化、益阳、宁乡、永丰(今双峰)、邵阳、东安、新宁、武冈等地,形成约650公里的扇形战线,向湘西地区发起全面进攻,夺取芷江机场。
以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任湘西会战总指挥的中国军队,也迅速作好会战准备,由王耀武第四方面军担任正面防御作战;第六战区18军胡琏部在辰溪、沅陵一带集结;汤恩伯第三方面军担任桂、穗线防务,以94军置靖州、通道一带;第10集团军防守湘北,配合第四方面军向武冈和新化方面进击;从昆明空运到芷江的新6军作预备队;参战人数约12万,还有两个重炮团和驻芷江机场的中美空军混合作战指挥部。
日军左翼,以68师团58旅团和34师团一部从广西全县和湖南东安出发,4月16日攻占新宁,接着进攻武阳。武阳镇驻军一个连,他们坚守三昼夜后全部战死,武阳陷落。4月28日,日军58旅团气势汹汹地从绥宁瓦屋塘直扑武冈城,以坦克开路,从东、西、南三面发起猛攻,终没得手,中国守军在增援部队赶到后,乘势反攻,日军腹背受敌,狼狈逃到武阳、绥宁一带。
右翼日军有47师团和86独立旅团,以86独立旅团入侵巨口铺、顺水桥等地,并进入中国军队63师的主阵地,激战数日,无法突破我方防线;日军47师团以131联队为前锋,夜渡资水,攻至新化县境内,遭受中国军队73军主力和18军一部的猛烈反击,双方形成对峙局面。
日军牵制部队64师团69旅团及部分伪军占领益阳后,于4月18日入侵桃江,但在中国军队18军猛烈反击下,当晚退回益阳。
日军进攻主力为116师团,参入了常德会战,衡阳会战,以攻城克坚而出名。4月11日该师团分三路自邵阳向雪峰山正面的洞口、山门、龙潭一带进攻,先夺安江,再取芷江。左路120联队西进,越过多道防线,到达洞口塘。洞口塘是进入雪峰山入口,这里两壁悬崖对峙,溪流奔腾湍急,石峰千姿百态,俗有“狗爬岩”、“犀牛石”、“雄狮望月”、“黄牛爬山”、“金鳅下海”、“金鸡展翅”、“美女流头”、“猴子捉虱”等形象逼真的石头,为洞口要隘之地,自然天险,仅一小径可跻,是通往安江、怀化等地古驿道的咽喉之地。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中国守军58师凭借天险给予日军以猛烈的打击,顽强地阻击日军的前进。日军中路133联队赶到洞口塘,担任主攻,最后攻占洞口塘天险和月溪,4月22日又攻占了山门镇,进至雪峰山东麓,在洞口县境内的江口镇又遭受了中国守军58师、57师和11师猛烈反击,中美空军也从芷江赶来参战,轮番轰炸,逼迫日军停止前进。日军右路109联队越过多道防线,其先遣大队从洞口翻过雪峰山主峰青山界,进入溆浦县境内,占领了距龙潭不足5公里的圭洞。王耀武将军急调51师阻止,夺回圭洞,又令19师和63师一部从青山界西进,对日军109联队形成合围夹击。经过20多天的激战,日军109联队4000多人的队伍剩下不足1000人,他们逃到马颈骨地区的深山峡谷地,再度陷入重围,仅有几十人侥幸逃生,其余全部被歼。进入雪峰山前沿阵地的日军主力116师团,三路受阻被围。4月30日,王耀武将军亲自赶往武阳前线协调指挥。5月1日,收复武阳;5月5日,中国军队发起总攻,武阳附近各要地收复;58师连续攻克5个高地,击毙日军500余人;副师长邱行湘率突击队冲进日军58旅团司令部,毙敌200余人,缴获大量文件;在万福桥附近,日军第115大队被包围全歼;日军58旅团全面溃败。5月9日,王耀武将军下令所有部队胜利反攻,协同第三方面军,从北、西、南三面逼迫日军撤逃,于雪峰山东麓围而歼之。到6月7日,中国军队收复了所有失去的阵地。保卫芷江之战(即湘西会战),也是中国抗日正面战场的最后一战,历时2个月,以日军的彻底失败而告终。中国军队在这次会战中,英勇奋战,死伤人数2万余人,打死打伤日军3万余人,生俘200余人,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但战争给双方所造成的创伤是惨重的,而给中国老百姓所造成的灾难,却是世世代代也不可能忘记的……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的一周,曾嚣张一时的日军统帅部的代表总参谋副长今井武夫从汉口飞抵芷江,在七里桥受降会场向中国陆军参谋长交出日军在华的兵力分布图,并在中国受降备忘录收据上签字,此后,受降会场便高高地矗立起一座四柱三拱式的受降纪念坊。
我在“受降纪念坊”前留了一张影,又在展览室里停顿了很久。我看到那田地荒芜、茅封草长,到处是一片废墟,遍地是残垣断壁、瓦砾灰烬的照片,便想起母亲讲起当年日军践踏洞口的情景,母亲随同外公外母躲进后山的深林里,远处高山上响起一阵阵机关枪声,接着是日本鬼子进村冲门开仓,杀猪宰羊的一片骚扰的喧嚣,接下来是中国军队的飞机轮番轰炸驻扎洞口的日军,飞机轰隆隆,机枪哒哒哒,炸弹轰隆,火光冲天,洞口在一片火海之中,老百姓在一片恐慌中,人们的心在满目的疮痍中悲恸、流血。那时的景象不知被谁拍摄下来,送到这展览室里来了呢,让人们永远记住了那个年代,记住了那段血泪史。
战争是人类的灾难。只有追求和平,世界才会安宁。
2007.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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