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3节(2)

  小笠原战死在泡峒瑶岭的消息传至坂西司令官耳里,坂西很是感伤了一阵,电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小笠原,重殓厚葬于邵阳。关根久太郎知道117大队长永里和小笠原交情颇深,电令他动用一个中队的兵力打回泡峒瑶岭。永里派出一个中队进入泡峒瑶岭,受到瑶民无孔不入的袭击,设套、堵卡、运用弓箭作战,中队行动受阻。永里又派遣一支强悍的小分队化装成瑶民潜入小笠原战死处,搜索半天,没有结果。寻尸小分队翻译小泽多喜,他有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化装成一杂货小贩,潜入泡峒瑶岭,终于探到小笠原遗骨已被瑶民转移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大洞窟内,藏匿在洞窟深处的石层夹缝之间,意在使其灵魂永不得见天日。小分队队长雄谷川三决定冒死前进,夺回小笠原遗骨。雄谷川三率小分队昼伏夜行,进入瑶岭境內才知瑶民已有防范,道路隘口均有瑶民守卡,林莽间道多有暗套毒弩布防。此时,蓝文忠离开了蓝岭寨回了龙潭,他离开时,要父亲蓝岩带寨民远离寨子防止鬼子报复。蓝岩的飞牌已经传遍瑶岭各寨,各寨青壮年弓弩手和猎手们都行动起来。蓝秋生打探到日本鬼子派出一个中队,接着又派出一个小分队寻找小笠原遗骨。瑶王蓝岩想:这肯定是日本一个大官,对日军很重要,决定将小笠原遗骨转移到迷魂洞,夹于岩洞上下石笋之间。意味着死者夹于天地之缝隙,永世不得超生。并且在日本鬼子必经的路线上布下弓弩手。这天雄谷小分队插小路直奔蓝岭寨,走到山梁低凹处,上等兵小原信被一支弩箭射中了左臂,箭仅5寸,尾插蓝翎,箭头乃用尖利的青石磨成。雄谷令小原信转过脸去,猛地伸手拔。小原信惨叫一声,血如井喷,雄谷用山溪水冼濯之后包扎好。沿途急行军,黄昏时,他们赶到蓝岭寨,寨子里空荡荡的,小泽喜找到小笠原上山的那条小径,雄谷放下心来,叫小分队人员就地小憩,吃点自带的干粮充饥,正吃着,山梁上突然发出“嗷嗷” 的吼叫声,牛角号夹杂其中,似海啸,似林涛,剎那间,似有排山倒海之声势。雄谷抬头一看:四面山头上黑压压的瑶民从夕阳余光中看出他们头缠青帕,着对襟衣。执箭操刀,摇着“蓝”字旗呐喊着,向雄谷小分队包抄过来。

  原来,这天上午,蓝岭各寨寨主汇集蓝岭寨,瑶王蓝岩接到弓箭手情报,日军小分队朝蓝岭寨奔来,便牛角传号,各寨寨主率强悍瑶民汇集蓝岭寨。瑶王蓝岩站在台上先举行三祭,用一只白羊、牛首竖桌面上,旁边还放上铜元。蓝岩下令:有敢死冲锋者,收此铜元,啖此牛头。于是,各寨勇者纷纷报名,蓝岩叫秋生录下名字,盟誓而食之,后埋伏在寨子四面山头上。其阵法仍袭旧制:“毎司24旗,头,每旗一个居前,次3人横列为第2重,次5人列为第3重,次7人列为第4重,次9人为第5重。其余皆置后,欢呼助阵,若前者败,则2重居中者进补,两翼亦然。胜负以5重为限,若皆败,则退去,每旗16人,24旗合计384人,皆瑶民强悍者。他们严阵以待。

  这次,雄谷是有备而来,人员携带全是排枪,子弹充足。刚看到这阵势有点发懵,很快就醒过来。下令:用排枪射杀冲在前面者。经过几番较量,瑶民连续5次冲锋皆被打退,蓝岩见此法失效,忙吹号收兵。顷刻间便化整为零,四散而去,山林又归于寂寥。是夜,雄谷小分队在山顶露营,翌早,雄谷小分队在小泽喜多的引领下,悄悄地朝迷魂洞走去。

  迷魂洞门口有一水帘垂挂,穿过水帘,是一长长的甬道。雄谷小分队小心地摸进去,却意外的顺利,没有瑶民设防,胆大了起来。过了甬道,雄谷点燃火把,前面有两个入口。雄谷把小分队分成二队,由小泽带一半人从另一入口进去,约定谁发现了小笠原的遗骨即鸣枪报信。雄谷带着一半人员穿过石笋区,来到深不可测的天坑,一个士兵发出一声惨叫,失足掉落天坑。雄谷举着火把指挥着士兵们沿着天坑边的石壁往前挪,过了天坑,往洞窟继续行进,忽然一阵枪声传来。雄谷一行勿勿摸将过去,也遭到一阵乱箭射击,雄谷一行开枪迎战,洞窟内唯见弹光飞曳,火星乱溅,混战中,又有几名士兵被流弹所毙。在此守护的是蓝秋生带领寨里的弓弩手,先是对先进入大洞窟的小泽一行偷袭,见到枪声,他们转到洞窟的叧一石笋下躲藏,想不到另一洞口又出现一路鬼子,蓝秋生一招手,箭似雨般射向这路鬼子,两路鬼子的枪声像放鞭炮似的响过不停,蓝秋生知道拚不过这两路日本兵,带着弓弩手悄悄地离开。雄谷大喊:“停止射击。”小泽点起火把,这是一个大溶洞,洞厅高有三丈高,宽达五、六百平米,中有擎天柱,粗可合抱,由上下两巨型石笋对长而成,石笋之间有一木匣,小泽举着火把照着朩匣说:“这就是小笠原大队长的英灵所在!”他们用叠罗汉的方法攀上石笋,一直叠了六个人才取下木匣。打开朩匣,有一副发绿的骨殖,骨架已散,头骨完整,雄谷哽咽着轻轻喊了声:“小笠原君,我们回家去。”此时,洞厅外传来“嗷嗷” 的喊叫声,其回音犹如千军万马,荡魂摄魄。雄谷见来路被封死,说:“打出去。”他一手抱着朩匣子,一手操枪,率领小分队向来路冲击,他们在明处,蓝秋生等瑶民在暗处,用箭矢、竹矛、石快射击。雄谷且战且走,冲到洞口时,才发规人员损失过半,不敢停下,一口气冲到山顶才敢停下喘风气。蓝秋生带着瑶民仍在山下“嗷嗷” 的喊叫声,尾追而来。雄谷扔了几颗手榴弹,乘乱钻进那片原始林,才摆脱了蓝秋生他们的纠缠。回前联队,向永里和关根久太郎复命。关根久太郎等人举行了简易的战地火化仪式,然后将骨灰收殓交人从水路送往邵阳。坂西司令官亲往东去瓜码头迎接。两排宪兵朝天鸣枪致哀,坂西接过骨灰盒时,朝北方三鞠躬,然后双手护捧着,一步一步走上码头。在司令部设了祭坛,灵牌上书有“小笠原三郎----坂西一良义子之灵位” 的字样。灵堂内有供品:鲜花,花环,心和水果。坂西决定按照日本葬仪的规矩,祭七七四十九天再送回日本的靖国神社安葬。

  关根久旅团司令部接到板西撤退指令命令各队向高沙附近后退,他未等朩佐木支队全部集结下令向关家桥方面撤退,接着又收到向桃花坪附近后退的命令。此刻,朩佐木支队217联队主力到达高沙。通过爪架铺,逐次在资水支流附近渡河。

  此刻,中国军94军司令部设在武冈北面的清风亭,军长牟廷芳连夜进行布署,小宅院里,电报、电话声一直忙到东方即白。94军5师师长李则芬奉命立即率部在茶铺、荆竹、大塘一带将敌截住,往资水东岸之隅压迫;121师361团霍世才团长奉命急行军越过田家渡,干花桥一线紧急布防,构筑临时工事,协助5师将敌截住,121师师长朱敬民亲率师主力夜渡关家桥,占领了关家桥东北直到鲢鱼渡以南一线阵地,另一部进入高沙附近,正从西面及北面追击前进。插入敌后,发起猛攻。关根久亲自组织力量向霍世才361团发起冲锋。朩佐木将几个大队的突击力量集合一起,拔出指挥刀往花桥方向一点,突击队像潮水一般向前涌去。以歪把子机关枪为核心分成若干小块,交替往中国军361团阵地猛扑,团长霍世才见来势凶猛,赶紧把预备队拉上来,他刚在一个小沙包上伏下身子,就被一串机枪子弹击伤,一粒子弹穿过手腕,一粒子弹钻进了大腿。救护兵将霍团长伤口包扎后,想背他下去。霍团长不许,拿起望远镜观察敌人后方十分薄弱,叫2营长带一个连从左侧插向敌后,牵制敌人的攻击力量。朩佐木见后方枪声大作,恐关根久司令部遭刧,正犹豫是否抽回一部分兵力回防。霍团长带伤往前方移动时,不幸被子弹打中腹部,当即牺牲。部队失去主帅,阵地出现一些凌乱迹象,中国军火力减弱。朩佐木便抓住时机,挥军奋勇冲杀,突破中国军的防线,打开了缺口。朩佐木顾不得缺口上的遍地遗尸,赶紧指挥几挺机枪守住口子掩护旅团后续部队跟进。牟廷芳得知这一汛息,令第121师继续剿灭当前之敌,第5师先头团沿法西坳山道尾随日军追击。关根久旅团长的军衣也撕开了几道口子,眉毛被尘土染成了黄色。即使过河也顾不上擦把脸,中国军追得太狠了,他率旅团司令部突围之后,和永里堰彦117大队一同沿着西路口,芭蕉桥,龙从桥大道左右躲闪着后退,永里堰彦率117大队,避开中国军的防线,逃回邵阳。关根久司令部后退到桃花坪以东地区。随之,朩佐木217联队退到桃花坪附近,被中国军第74军57师的一营孙营长所阻,孙营长明白芙蓉山这一要隘是日军必经之地,他令部队从山脚至山顶设了两道铁丝网和鹿砦,并挖了陷坑,在山脚20米宽的开阔地内埋了地雷;在山顶望云寺内储足了弹药、粮食,抱定了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关根久进入关家坳,见对岸芙蓉山一带设防严密,令217联队先攻占桃花坪外围阵地。接着,木佐木率217联队千余人进入芙蓉山东西线,左右夹攻一直打到山麓。

  担任辎重队长的玲朩妥成,自从小笠原死后,玲朩妥成要求护送骨灰盒去邵阳,关根久太郎不予同意,这很伤玲朩的心,从此,他喝酒越来越凶。一路随关根久司令部撤退来,他每经过一个村子就一门心思找酒喝。卸下山炮,他躲进一个刺莓蓬里,喝起军用水壶里装着从村寨的地窖里找到的米酒,醉倒在刺莓蓬里,昏睡到次日黎明。他醒来时,辎重大队不见了。他便爬起来急匆匆去追赶队伍,不料钻进了中国军的防地,被几个早起的伙夫用扁担合围住打死。

  而关根久在玲朩醉倒在刺莓蓬里时,集中山炮4门、步兵炮4门、迫击炮12门,向芙蓉山主阵地猛轰,自晨至晚,发射炮弹2000余发,几近疯狂的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强渡辰水,几次冲至山顶又被中国军孙营部压回去。这时,日军一颗燃烧弹落入望云寺炸开,引爆寺内的军火弹药,顿时火光冲天,爆炸声响彻云霄,这下使孙营部军心动摇,士气锐减。此时,另一股日军经横板桥竹叶和尚桥退回芙蓉山,也投入战斗。形成了三面围攻。芙蓉山东侧被日军攻陷,九连伤亡甚重,一连连长韩云华肉博中殉国,芙蓉山阵地大部为日军所攻占,孙营长率部迟据西侧阵地固守待援。

  翌日日出之后,暂编第6师少数民族部队前来增援,中美空军也从芷江赶来参战,轮番轰炸。关根久、木佐木无心恋战丢下几百具尸体,也顾不上寻找玲木,匆匆夺路而逃,向邵阳方向窜去。

评论
  • 已好玶,点赞


  • 吴小江 作者

    让人们永远记住了那个年代,记住了那段血泪史。 战争是人类的灾难。只有追求和平,世界才会安宁。


    回复 @吴小江: 很棒的作品!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