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当下小说创作的类型化趋势与小说类型研究的意义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小说创作出现了明显的类型化趋势。文革时期全国只有“一种小说”的格局被打破,小说出现了分化,小说类型不断丰富,类型小说创作出现热潮,进入90年代以后,“类型化”趋势更为明显,我们认为这个趋势将主导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中国当代小说创作的走向。

  小说创作的类型化是经济市场化深入发展的结果。经济市场化的深入发展带来了社会的阶层化,社会的阶层化导致了文学审美趣味的阶层化。审美趣味的阶层分化是小说创作类型化的直接动力。计划经济时代资产阶级(地主阶级)/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审美趣味的二分法显然已经不适应当前的形势(计划经济时代实际上只有工人阶级、农民阶级的审美趣味拥有表达权,资产阶级(地主阶级)的审美趣味只有受批判权)。新世纪以来,市场经济的深化导致社会阶层分化,如果说当初的社会“阶级分化”导致的是不共戴天的阶级斗争,那么今天的“阶层分化”导致的则是兼容共存的多种阶层共存、多种文化共荣的现代社会景观。工人阶层、农民阶层、学生阶层、经商阶层、管理阶层、公务员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等等,不同的社会阶层有不同的文化诉求,可以说,当前中国社会已经是一个多元文化社会。多元文化时代,文化不再仅仅局限于主流文化和非主流文化的二元结构,文化演进也不再表现为主流文化和非主流文化之间的斗争消长,而是表现为数种文化同时存在,而这数种文化之间并不是彼此矛盾、你死我活的,相反,它们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是自己存在的前提,保护了对方的发展也就是保护了自己的发展,它们珍惜来之不易的多元格局,在思想上更为宽容,对观念上对与己不同的文化形态更为开放。

  小说用语言记述生活感受、传达生活理想。社会阶层分化的结果是各个阶层的生活感受也分层化了,城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的生活感受和乡村农民阶层的生活感受可能完全不同,事实上他们的生活理想也很不一致,他们需要不同类型的小说来专一的展现他们的生活世界以及人生观念。当各个阶层的文化同时在小说领域寻找自己的代言人,展现其对世界的经验和想象时,小说便类型化了。学生阶层有学生阶层的小说类型,比如校园小说,经商阶层有经商阶层的小说类型,比如商战小说,公务员阶层有公务员阶层的小说,比如,官场小说等等,小说出现类型化趋势。

  当下中国,小说创作的类型化趋势正在逐步发展并形成潮流。新的小说类型不断产生,比如打工族小说、架空小说、仙侠小说、奇幻小说、幽默小说等等。这些都是近年中国文坛产生的新小说类型,中国奇幻小说的诞生和近年西方奇幻电影、卡通的引入有直接关联,中国幽默小说的诞生和中国传统滑稽艺术有隐约联系,但更是当下社会白领阶层生活和审美趣味的直接投射,当然这些小说类型能否在小说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站稳脚跟,又抑或是昙花一现,还有待理论界和读者市场的双重检阅。于此同时,一些旧有的小说类型重生了,比如武侠小说、校园小说、官场小说等等,武侠小说在中国是古已有之,但是,它的大流行并被正统文学界接受却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的事情,校园小说于新文学诞生之初就已经产生,但是成为一个声势浩大的小说类型却也是近年才开始的,官场小说可能和上个世纪黑幕小说有一定的血缘联系,但是反腐小说却是在其基础上经过嫁接再造之后的新生儿,有些传统的中国小说类型得到了强化,比如“中国故事”,其实中国故事是非常有特点的中国化的小说类型,但是过去正统的文学界常常觉得它不登大雅之堂,否认它是一种“纯小说类型”,这和我们正统文学界轻视农民阶层的审美趣味有关。

  受到小说创作类型化趋势的影响,中国当代文学的传播模式也在发生重大转变。纸面文学刊物也在向类型化方向发展。前些年,纸面文学刊物的发行量缩水,许多刊物倒闭或者在死亡线上挣扎。这自然有网络文学兴起,作者和读者被分流的缘故,但是,我们也要看到一个更为深层的原因是:这些纸面文学刊物没有注意到中国社会的分层现象,没有注意到中国当代小说创作的类型化趋势。他们没有注意到计划经济时代一本杂志供应全社会读者、适应全社会需求的时代已经过去,文学刊物在社会阶层化、文化多元化时代,必须通过类型化找到自己那个独特的市场定位才能生存。纵观近年文学期刊发展的情况,那些通过类型化途径,找到自己的市场定位的刊物都有了很好的起色,比如《中国校园文学》、《佛山文艺》、《故事会》、《奇幻》、《科幻世界》、《今古传奇》等等,《中国校园文学》专以发校园小说为主,找到了大学生这个读者市场,《佛山文艺》以打工族为市场定位,专门发打工族小说,获得广阔的生存空间。而那些死死地抱住过时的“所谓纯文学观念”、选稿不定方向、市场不找定位的文学期刊大多处境堪忧。这种类型化趋向在出版社中也有明显表现,比如近年春风文艺社在奇幻小说出版、中国电影出版社在恐怖小说出版、长江文艺社在历史小说的出版等方面渐渐地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今天要一部作品像当年的《伤痕》、《班主任》那样引起全社会轰动、获得全社会认可已经不可能了,大多数作品只能在相应的读者阶层中引起反响,这就是读者阶层化、小说类型化的现实。不过,当代小说类型化趋势要获得更为广泛的社会承认以及学术界的认同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首先要突破传统的“纯文学”的观念,正是把文学分成“纯文学/通俗文学”的传统观念阻碍着我们认识文学创作的类型化趋势,阻碍我们承认奇幻小说、幽默小说、恐怖小说、校园小说、官场小说等等,更让我们对“中国故事”是小说的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类型的事实视而不见。要知道,今日之所谓纯文学在其诞生之初可能恰恰是俗文学,事实上小说这个文学体裁本身在“五四”新文学革命之前都被看作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五四”时期用白话文创作小说作品还被某些旧派人士认为是“没文化”。今天的许多新小说类型也在面临着同样的命运:奇幻小说被认为是“少年人的游戏文学”,甚至有的人从根本上否认这种小说类型的存在;许多人认为恐怖小说、校园小说、幽默小说、武侠是下里巴人作品,上不得文学的台面,这个我们只要看看当下的各种小说排行榜、优秀作品评选就知道了,那些评论家们筑起了高高的闸门,把这些小说类型挡在了“文学”大殿的门外。

  相比于活跃的文学创作,我们的文学批评和文学理论显然是滞后的。也正因此,我们觉得我们的文学批评应该放开自己的心胸,文学理论也必须以更开放的心态对待时代新潮,也只有如此我们的理论和批评才能真正把握文学发展的脉动,跟上文学创作日新月异的发展步伐。当今的文学理论批评界非常有必要对奇幻小说、幽默小说、恐怖小说、校园小说等新生或者再生的类型小说作出必要的反应,花力气研究当代小说的类型化趋向,研究小说新类型产生的机制、发展的规律,对这些小说新类近年的创作成绩作出必要的评估,只有如此,我们的文学理论批评才能真正科学地准确地把握我们这个时代文学发展的主脉搏。小说理论自身发展的要求。如何把小说理论建立在更加牢固的基础上?那种统而化之的小说理论方式应该受到质疑和抛弃。小说理论的“科学化”、“中国化”需要建立小说类型学。类型小说史研究和类型小说批评、具体小说类型发生、发展史的梳理,需要我们有更高的小说类型观念和理论支撑。

  小说类型研究将为小说研究增添新的活力。

  首先,有助于破除当前小说研究支离破碎、相互隔阂的局面,建立古今融通、中西兼备、内外结合的小说研究新范式。当前文学学科日益细化,纵向看,古代、近代、现代、当代相互分割,横向看,则表现为中、西分割,从研究视角来看则表现为“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的分割,上世纪90年代以来,现当代文学领域“20世纪文学”、“文学整体观”等概念的提出以及“文化研究”的兴起都标志着学科整合、跨界研究日益成为共识。但问题的提出是一个方面,找到打通古今、中西、内外研究的途径却是另一回事。在这一点上,小说类型研究有可能为上述研究思路提供切实的手段:类型视角可以不仅可以超越可以时间、空间对小说的分割,也可以超越内容和形式的小说二分法。

  其次,为具体类型小说的文本解读提供基本理论框架和标准,为小说批评提供新方法。把具体本文放到相应的类型长河中,用该类型的基本叙事语法尺度考察其艺术规范性和创造性,使文学批评具有更严格的学术性和规范性,另外,小说类型的研究还能为我们发现和鉴别新的小说类型提供科学武器,它既为我们发现、分析和理解新类型的基本途径,也为我们剔除伪的新类型标签的有力武器。事实上任何创新都是在历史积累基础上的创新,没有对类的“规范”的研究,就不可能真正认识个体作家的“独创性”,对类的共性的研究有利于我们认识具体的单个作品的独创性。共性、个性是一对相辅相成的概念,没有前者的把握,后者就不可能得到真正认识,当然,反过来没有对后者的概括提升,前者也不可能被我们把握。

  再次,为中国小说史研究提供新的向度,提高文学史的阐释功能。小说史作为体裁史,主要考察小说形式的变化及影响该变化的各种内、外因素。类型学把小说发展的历时性与共时性统一,把内容的形式化与形式的内容化统一,把类型的共同风貌和典型文本的个案性统一,可以提高小说史阐释的有效性。文学史研究通常要面对历史文本,它和当下文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断裂。类型理论将以类型视角为小说史的链接、缝合提供重要的方法,一方面,过去存在的文本及其意义有可能成为当下文本意义阐释的重要基础;另一方面,“正像语言学和语文学提供了某些阐释断裂问题的探索路线一样,类型理论也提供了另一些路线,” 通过对类型变化的历史编码,就可能使得我们回溯和描述其发展、变化轨迹,“在文学中,记录变化的磁带常常能够通过对类型的研究而部分的倒转。”

  事实上今天的小说出版和评价系统存在着惊人的混乱,读者需要类型小说批评,以便在识别什么是好的小说上得到理论的帮助,作者也需要类型小说批评,以便更好地认识自身、寻求理论认可,类型对于作者而言,不仅仅是一种规范,更是一种启示,“优秀的作家在一定程度上遵守已有的类型,而在一定程度上又扩张它。总的说来,伟大的作家很少是类型的发明者,比如莎士比亚和拉辛、莫里哀和本.琼生、狄更斯和陀斯妥耶夫斯基等,他们都是在别人创立的类型里创作出自己的作品。” 出版界更是需要从理论上总结近年类型小说出版发行的得失教训,对作品的评价必须建立在该小说类型的传统与阅读期待视野之上,同时一部优秀的小说又一定会对这种规范和期待产生挑战,这就要求我们出版界不断对既有的阅读经验进行调整、更新,能筛选出真正优秀的作品贡献给读者。

  最后,小说类型研究可以给文学创意写作学科建设提供基础研究支撑。保罗·安格尔,诗人、作家,爱荷华作家工作室主任,在二十四年的任期内(1941─1965),他使创意写作成为一门新兴科目在美国大学内得以确立和推广。创意写作,英语Creative Writing,创生于美国,不同于一般大学课程由学识渊博的教授向学生传授知识和思维方法,创意写作的教学模式比较接近集体工作室的运作方式,学生与老师组成一个合作团体,每个学生在课上朗读自己的作品,然后由其他人各抒已见(优点、缺点、称赞、批评、修改意见)。从1936年爱荷华大学成立的第一个作家工作室(Iowa Writers’ Workshop)发展至今,全美目前有153个创意写作艺术硕士学位(Master of Fine Arts)授予点,开设822个创意写作班,其中37个还颁给博士学位。自从美国受训的马尔科姆·布拉德伯里把创意写作引进英国,目前创意写作在英国有80余个硕士授予点,开设近20个子方向的创意写作项目,而且越来越多的项目和方向倾向于授予博士点。目前,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以色列、墨西哥、韩国、菲律宾等国家也纷纷开始效仿美国,在大学设立创意写作专业。创意写作训练一直在强调,“写你知道的”,要求学生不断从个人的经历、回忆、观察、思考中深挖素材,写出以往没人写过的原创作品 。写作,从某种意义上,变成一个认识自我、发现自我、表达自我的过程,用写作完成个人体验。但是,同时,创意写作也在强调写作是可以训练的,有其内在的规律,而这个规律需要我们对文学做类型化的研究,更细节更科学地探求其内在的“模式”。这样模式化的训练、学院化的训练是否会伤害艺术创作的自由个性,为何要把私人写作纳入制度化的学院体系?这些问题虽然依然存在争论,但是,学院本身包含一种同时追求自我表现(self-expressive)与实现自律(self-disciplined)的能力,一种“制度下的个性化”(institutionalizing individuality)能力,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大学写作班可以培养作家,而不是批量制造无个性的写作机器。谁也无法否认,美国战后小说取得的成就、涌现的优秀作品,超过了战前任何一个时期,战后美国文化娱乐业兴起并成为世界文化产业头号强国 ,这与创意写作项目带动的集体努力密不可分。

  中国高校文学教育教学体系亟待改革,中国没有独立的文学教育学科,中国文学教育同语言教育混融为“语言文学学科”,文学教育亟待与语言教育脱钩独立。中国式语言与文学混融的教育已经严重滞后于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的需要,中国式“语言文学”模式培养的人才与社会需求严重脱钩,中国高校文学教育必须改革,以适应新的文化产业化发展形势。比较西方现代高校文学教育发展,同西方文学教育接轨,走“创意写作”教育教学之路,是中国文学教育独立发展的未来方向。10年前中国教育界发起过一场中学语文教育改革运动,10年后,中国高校文学教育改革也迫在眉睫。

  中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高校文学教育,文学学科地位在中国从未独立。中国的文学教育从来就没有与语言教育分离,处于未独立状态。中国古代文论中的“文学”概念一直处于“文”与“道”含容不分、“文”与“章”含容不分的状态。郭绍虞先生考证,中国思想始源期“文学”和“博学”含容,学术文章和文学创作混在一起,“文学”和“文章”不分,没有文學作品与应用文的区分,这种情况两汉魏晋时期有改善,但隋、唐、北宋文學觀念却又转回文道、文章不分的含混,而“南宋到清代,此期特點是在前此兩期的批評基礎上加以發揮、補充、調和融合,新見較少”。当然,中国古代有文章学,但文章学研究主题、材料、结构、语言等写作要素,较少涉及“如何创造性思考和表达”的课题。现代文学发端之初,在梁启超的观念里,文学是塑造新国民这个“道”要求的产物,在胡适的观念里,是追求“白话文”的语言革命的产物,周作人把“文学”奠基于“个人性自由表达”与“自然人性之表现”的“文学观”处于末流。中国当代的文学教育也因为这个传统而一直处于文道不分和文章不分的境地。

  当代高校文学教育一直和语言教育混融,形成了“谈文学就是谈语言”、“谈语言就是谈文学”的混融观念,进而造成了文学学科学科属性认识上的偏差,含混地强调其“基础类”、“研究性”学科属性,忽略其“艺术性”学科本质,否认甚至反对其应用性。事实上,文学和语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学科,文学教育不仅仅应该教语言修养、文体格式,更应该教个体表达和创造思维(“自我诗化”),文学是语言艺术,但是,从这点上说,文学却恰恰存在于语言之外,文学的本质是“艺术”,不是“语言+艺术”。文学教育应该独立,应该回归其艺术教育的学科本性。

  目前的所谓“文学教育”完全不适应当代中国文化产业化发展的需要,已成为冗余学科。麦可思(MyCOS)中国大学生就业研究课题组《中国大学毕业生求职与工作能力调查》报告,汉语言文学专业数年位列最难就业专业排名前十位之内。高考网2009年9月22日文章将汉语言文学专业排名最难就业专业第七位,因为该专业“看起来什么都能干,其实什么都干不了”。按照目前体制培养出来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失去了“文学哨兵”的就业需求,有知识却不能创造,能鉴赏却不会创作,他们还有什么就业前景呢?

  目前的文学教育是“把文学当作意识形态”时代教育体制的遗存,是为培养“文学哨兵”服务的,以文学研究、文学批评为主,教授语言知识、语言修养,教授文学史知识和文学鉴赏批评能力,却不教授文学创造能力。以前我们“把文学当作意识形态”强调作家身份及其创作的独特控制管道,自然我们也不需要面对大众的以“独创”为指归、以个体表达为核心的“创意写作”能力的培养。1980年代兴起的“先锋小说潮”及其后的启蒙主义文论让我们误以为文学的个体性和创作性的是不可习得性的,文学创作与创作成规的可继承性是对立的,我们不承认文学创作能力可以培养、教育,因而我们没有指向“创意写作”的高校文学学科。

  摒弃当前的汉语言文学教育模式,建立新型的以创意写作为方向的文学系,应该是有可能的。文学创作教育应有独立学科地位,应确认其作为艺术教育学科的本质品格。改革不可能在现有的语言文学系框架下进行,应该走创建独立文学系的道路。“创意写作”是一切创造性写作的统称,包含狭义虚构类创造性写作和非虚构类类创造性写作等。创意写作不仅培养作家,还更多地着力于为整个文化产业发展培养具有创造能力的核心从业人才,为文化创意、影视制作、出版发行、印刷复制、广告、演艺娱乐、文化会展、数字内容和动漫等所有文化产业提供具有原创力的创造性写作人才。西方文学教育一般归属艺术类,把创意写作作为文学教育教学的主攻方向。目前创意写作在西方是一个包含近20个子门类、提供本科、硕士、博士学科课程的大学科,为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原创动力。目前该学科在国内还处于空白。中国的文学教育归属于人文社科类,以文学研究为主。传统中文系一般开设基础写作和应用文写作,但二者较少涉及创造性写作的教育教学。传统中文系在学生培育目标上明确宣布“不培养作家”。因此,打破现有语言文学系框架,创建新型文学教育体系迫在眉睫,文学系不是新闻系、文秘系、语言系,不培养公文写手、新闻记者,甚至不培养语文教师,文学系应该以创意写作为专业,培养具有艺术创造思维和文学写作才能的专业人才,他们未来将成为文化创意产业核心从业人员。

  西方文学教育经验、与世界文学教育接轨要求我们进行相应的改革。创意写作(Creative Writing),创生于美国,1936年爱荷华创意写作工坊创建,之后创意写作成为一门新兴科目在美国大学内得以确立和推广。不同于一般大学课程由教授向学生传授知识和思维方法,创意写作的教学有其特殊规律和方法,在这里不断从个人的经历、回忆、观察、思考中深挖素材,写出以往没人写过的原创作品成为教学目的,写作,从某种意义上,在这里变成认识自我、发现自我、表达自我的过程,激发学生的创造潜能,让写作真正切近学生个人体验是创意写作教学的根本原则,其授课形式多采用学生与老师组成合作团体,在课堂上大家平等地展示自己的作品,大家各抒已见,对别人的作品可以任意评价,优点、缺点、称赞、批评、修改意见等等。目前,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以色列、墨西哥、韩国、菲律宾等国家也纷纷开始效仿美国,在大学设立创意写作专业。

  我国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大势要求我们改革。美国的强盛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军事能力和传统工业技术,更是因为他们的文化产业,文化创意产业在美国GDP占比约20%,是美国第一大产业,同时也是美国第一出口产业,其出口额超过军工和一般制造业等。我国文化创意产业占GDP总值约5%,极端落后于发达国家水平,按照美国水平,中国未来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至少可以有4倍的空间。目前,我们文化创意产业的落后最主要是因为的搞笑文学艺术教育落后所致。发展文化创意产业需要强大的文学艺术教育学科,但我们缺乏这个学科引擎。

  中国的未来要靠创新,要靠思想和艺术创造力,否则,中国没有前途,我们永远摆脱不了在世界分工中做没有脑子的生产机器的角色,我们永远只能是给别人打工的命运。创造性人才需要天赋,但人的创造性并非不可以培养,创意大师赖声川就说人的创意才能可以创意概念的培养和表现手法的训练来提高。欧美创意写作教育经验告诉我们,改革现有文学教育模式,创建以创造性写作为方向的独立文学教育学科,培养新型写作人才和创意人才,承担起文化产业发展的支撑点、发动机角色,是完全必要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小说类型学的研究将为中文教育教学改革提供理论基础,为创意写作教育教学系统的建立提供学科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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