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 一天下午

　　地 点 老师办公室，旁边是一扇门

　　人 物 马 达——十六岁，初三学生，徐浪死党

　　徐 浪——十六岁，初三学生，马达死党

　　牛老师——三十多岁，马达与徐浪的班主任

　　[幕启。马达和徐浪两手背在身后站在办公室门口，窃窃私语。

　　徐 浪 达哥，现在怎么办啊。

　　马 达 什么怎么办，等呗！（向后台张望）

　　徐 浪 （委屈地）达哥，都怪你！本来放学了咱都可以回家了，你偏要再抽一

　　根！现在好了，被牛老师发现了吧！不作死就不会死！

　　马 达 怪我咯？我又没逼你陪我去，刚才是谁看了我的大中华两眼放光的？再

　　说了，（环顾左右）徐浪你耳朵被粪堵了吧？刚才牛老师说的是让我们

　　在办公室门口等他，要是发现了早就让我们一人一张处分单子上路了，

　　还会这么好心？更何况……我们当时不也是急中生智，马上把烟头丢了

　　嘛！一会他要是问起烟味是怎么回事，咱就死皮赖脸耍赖呗，他能拿我

　　们咋样，嗯？不是我说你啊徐浪，你跟我混了这么久，胆子咋还这么小

　　呢？（用肩膀撞徐浪一下）

　　徐 浪 可我总觉得咱刚才反应得太迟了，会不会露陷了。达哥，要不……咱主

　　动承认个错误吧？

　　马 达 （拍徐浪头）去你丫的！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这不是坑爹吗！我跟你

　　说你别想卖我，不然就……就就就绝交！

　　徐 浪 （看着后台，用胳膊肘顶马达）牛老师来了！

　　[马达和徐浪并排站在一起，两手背在后面低着头。牛老师拿着三袋麦

　　当劳大包薯条上。

　　牛老师 哟，没逃跑呐，还挺乖啊。

　　马 达 那当然，牛老师吩咐的我们哪敢不听呐！

　　牛老师 （皱眉）少和我套近乎，说吧，刚才咋回事儿啊？我一进厕所就看见你

　　们俩一个转身对着坑撒尿，那整齐的，跟做贼似的！还闻到一股烟味！

　　徐 浪 老师其实吧我们的确……（马达一个眼神，徐浪闭嘴）

　　马 达 我们的确……的确就是在对着坑撒尿。

　　牛老师 哦，好，（若有所思点点头）撒尿。那烟味哪来的呀？

　　[徐浪刚想开口，马达用背在后面的手拧了他一下。

　　马 达 老师，其实啊我们进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我想……大概是之

　　前的同学或是老师抽的吧，反正不是我们抽的！

　　[牛老师靠近两人，像警犬一样把两人全身上下闻了一遍，然后咳嗽着

　　用手在鼻子前扇气。

　　牛老师 这味真是浓啊，看把你俩熏的。你说这奇不奇怪，都放学了，居然还有

　　同学或者老师进去抽烟。你们也是，在厕所里头呆了多久啊身上味这么

　　重，真奇怪！

　　马 达 （尴尬地）这……

　　牛老师 行了行了，一个一个来，老师问你们点事。（看见两人都低着头）放心，

　　不会吃了你们的！反而要给你们好吃的呢！来来来，徐浪第一个。（走

　　进办公室）

　　[徐浪吃惊地指指自己，马达不停向徐浪使眼色。

　　牛老师 怎么了？来呀，进来呀，顺便把门关了。（坐到桌前椅子上）

　　[马达一脚把徐浪踢进办公室，徐浪把门关上走到牛老师跟前，马达趴

　　在门上听。

　　牛老师 （把薯条整齐地放在桌上，整理桌上东西）徐浪啊，别紧张，啊。（徐

　　浪不断揉搓手指）你又没犯什么事，学习也还好，老师能把你咋地啊？

　　徐 浪 老师，我想……想上厕所。

　　牛老师 上厕所？不刚才上过吗？尿频尿急尿不尽？

　　徐 浪 刚才是小号，现在想来点大的了。

　　牛老师 （若有所思地）哦……好吧，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这个徐浪啊，（拿

　　起一袋薯条）你老实告诉老师，刚才抽烟了没？（马达皱眉，五官都揉

　　到了一起）

　　徐 浪 （紧张地向门的方向看看）老师，我没抽，我真没抽！（马达满意地笑）

　　牛老师 （大笑）我就知道嘛，你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抽烟呢！老师相信你。

　　来，看你们现在读书这么辛苦，放学又晚，饿坏了吧。（把薯条递给徐

　　浪）奖励你吃薯条，先垫垫饥，回家吃好吃的！

　　徐 浪 （深呼一口气）谢谢老师！

　　[徐浪开心地接过薯条，用两根手指像夹烟一样夹起一根薯条往嘴里塞。

　　这时牛老师一把将徐浪拿薯条的手抓住。

　　牛老师 哎？徐浪啊，这什么手势啊真销魂。挺眼熟的啊好像还在哪儿见过嘛。

　　来，（咳嗽着指着门）门外走廊上等着我去。（马达皱眉）

　　[徐浪撇着嘴打开门，马达迅速站到一边。

　　马 达 （向门内瞄了瞄）怎么回事啊你？

　　徐 浪 达哥，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结果还是沦陷了。但

　　至少我坚持到底没有卖你！

　　牛老师 （大声地）马达！进来！

　　马 达 （向门内，大声地）遵命！老师！（向徐浪，小声地）快点快告诉我什

　　么情况！

　　徐 浪 达哥，你要当心，一会老师要是给你吃薯条，你千万别用这个手势拿！

　　（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夹烟的动作）懂不？

　　马 达 （转了转眼珠，比划出OK的手势）原来就这事，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

　　傻呐！放心吧等我好消息！（敲门）报告！

　　[马达向徐浪眨了眨眼，整理衣物，挺直腰杆大步走进办公室。

　　马 达 （鞠躬）牛老师好！请问您要问我些什么？我一定尽我所能把知道的全

　　部告诉您！

　　牛老师 哦，马达啊，这个……（和马达相视，彼此尴尬地一笑）刚才我和徐浪

　　的谈话，你多少听到了一点儿吧？

　　马 达 您和他的对话……没有！老师，我一点没有听到。您想啊，您刚才关着

　　门，我站在外面，咋可能听得到呢？

　　牛老师 哦哦……（小声地）那就好那就好。

　　马 达 不好意思啊老师，您在说什么呀太小声了，我一下子没听清。

　　牛老师 （清两下嗓子）没什么没什么，其实呢老师是想问你个问题，不过你可

　　要保证，一定如实回答！反正这里就咱俩。

　　马 达 没事，老师您问吧，我保证做到像竹筒倒豆子一样畅快！骗您我就是小

　　狗！

　　牛老师 哎别，也别太过分了，没这个必要。这个……马达啊，我问你呀，你

　　刚才有没有抽烟？（咳嗽两下）

　　马 达 （坚定地）没有，绝对没有！老师我告诉您其实我最讨厌烟味了，一闻

　　就过敏，次次都是！哎呀这全身痒得我呀……（做出痛苦的表情两手挠

　　身子）您是不知道啊，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有多难受，要不是老师您进

　　来和我搭话，我就屏着一口气上了！（叹气）我时常觉得悲哀，您说奇

　　不奇怪，那些抽烟的人明明知道抽烟不好，为啥还要抽呢？反正我是坚

　　决不抽的！（摇摇头）

　　牛老师 （猛拍桌子，马达颤抖了一下）哎哟妈呀，你说得太好了！（猛拍一下

　　马达的背，马达咳了两下）老师我简直为班里有你这样有觉悟的学生感

　　到骄傲！我就知道嘛，你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抽烟呢！老师相信你。

　　饿了吧？（拿起一袋薯条）来，奖励你吃薯条！先垫垫饥，再回家吃好

　　吃的！

　　马 达 （挠挠头，羞怯地笑）谢谢老师！（把手伸到薯条边上，然后缩回来）

　　老师，其实啊我之前最后一节课上吃了点东西了，不饿。您忙活了一天

　　了，您才是真正应该补充营养的人啊！所以……我还是不吃了吧！

　　牛老师 （皱眉）哎，马达，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这是老师的一份心意，是心

　　疼你们读书辛苦。换句话说，你吃的不是薯条，是老师对你们深深的爱

　　啊！（马达发抖，撸撸手上的鸡皮疙瘩）来，别客气，吃！（马达刚开口，

　　被打断）我告诉你，不意思一下就是不给老师面子啊！你看着办！

　　马 达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故意用五根手指

　　拿起一根薯条）

　　牛老师 （看着马达的手）马达，你这拿薯条的手势，挺特别啊？

　　马 达 那可不是？我爹从小说了，叫我拿什么都要五根手指一块儿抓，给力！

　　牛老师 哦……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儿了，早点回去啊，快点做作业。

　　马 达 （敬礼）是，老师！

　　[马达深呼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哼着小曲把薯条夹到耳朵上。

　　牛老师 哎你等一下！（从马达耳朵上拿下薯条）马达，挺熟练挺专业啊？没看

　　出来嘛。这也是你爹教你的？（马达不停敲自己脑袋）来，走廊上等着

　　我去！

　　[马达耷拉着脑袋走到徐浪身边。

　　徐 浪 （捂嘴笑）看你那样，就知道你也没吃到啥好果子。牛什么牛！

　　马 达 （生气地）就你话多！再废话信不信老子把你……（见牛老师来了，站

　　好）

　　牛老师 （拿着最后一袋薯条，清两下嗓子）还想不想来点薯条啊？我的分你们。

　　（把薯条递到两人面前）

　　马 达 老师，我真没抽烟！我刚才只是……

　　徐 浪 （不断鞠躬）对不起老师我们错了我们的确抽烟了！您就别再这么玩我

　　们了！直接给我们处分吧我们都准备好了！（把薯条递到牛老师面前）

　　牛老师 好了好了，（咳嗽）薯条你们就吃吧，本来就是给你们一人一包的，垫

　　垫饥，都饿坏了吧。这处分什么的都是小事，关键还是要知道自己错在

　　哪里，以后怎么改正！你们给我好好反省！来来来先把你们的烟交出来！

　　[徐浪瞪马达一眼，马达从口袋里拿出中华递给牛老师。

　　牛老师 哟，大中华啊！你们现在都挺有钱啊？

　　徐 浪 老师，我知道，您给我们吃薯条其实是想知道我们是否真的抽烟了。我

　　们一错在抽烟，二错在还撒谎骗您。

　　牛老师 嗯，徐浪说得很好。的确如此，首先这个抽烟问题，你们在当初入学的

　　时候校长就说过，在学校，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禁止吸烟的。你们

　　自己好好想想，吸烟究竟可以给你们带来什么？除了一身的烟味和一颗

　　发黑的肺还有别的吗？抽烟无益，而且还会影响脑力，散布堕落情绪。

　　你们现在正处在关键时期，没几天就要中考的人了，这人生能有几回

　　搏？怎么就任凭这种害人的东西把你们拖下水呢，这不是不懂事了吗。

　　徐 浪 老师，我们懂了。还有撒谎，我刚才想了想其实这些错误都是一环扣一

　　环的，如果我们没有抽烟，也不会这样了。

　　牛老师 就是嘛，你看，吸烟带来的危害多严重啊，都教会你们撒谎了！你们说

　　说看是不是，不仅是身体，连你们的心灵，你们的思想都有可能受到玷

　　污，足可见得吸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而且你们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如果不是在放学的时候抽，那别的同学进去，吸你们的二手烟，对身体

　　的损伤更大！由此可见吸烟简直就是害人害己啊！

　　[牛老师随手用两根手指像夹烟一样夹起一根薯条往嘴里送。

　　马 达 （向牛老师背后鞠躬）啊，校长好！

　　[牛老师迅速把薯条丢到地上，不停用脚像踩灭烟头一样踩薯条，并且

　　回头看。马达和徐浪大笑。

　　牛老师 好你个混小子竟敢欺骗老师！（揪马达耳朵）

　　马 达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一不小心看到你熟练的手势，所以想看看碰到校

　　长会是啥反应，结果又一个不小心发现了你的秘密。

　　徐 浪 老师，没想到你也抽烟呀。

　　马 达 老师，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们抽烟，也不是单纯为了玩玩的。一晃

　　我俩都初三了，学习压力很大，有些时候难以派遣一些情绪，堵在心里

　　闷得慌，于是就开始借烟消愁了，觉得这样的方式非常前卫，好像自己

　　变成了个大人似的。其实……我们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快快成长起来，所

　　以才会模仿大人的样子做他们做的事情呀。（徐浪拼命点头）

　　牛老师 （叹气）我很理解你们。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动过这歪脑筋，

　　但那时是穷，没钱抽，于是就放弃了。而你们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看

　　也未必是件好事。初三了，压力是很大，我承认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

　　很痛苦，但为什么一定要靠抽烟呢？譬如我，在我高考的时候，压力比

　　中考大很多！我就去跑步，去锻炼，或者吃很多东西来发泄，这些都比

　　抽烟有用多了。有句俗话讲得好，“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马 达 可老师，你在那个时候，就不想快快长大吗？

　　牛老师 想，当然想！因为长大了就可以帮我的父母分担了呀。可是老师又知道，

　　成长并不是个表面功夫，只有心智成熟才是真正的成长！当你们能够凭

　　借理智辨析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应该做的时候，你们就真的

　　长大了。而不是在这里叼着根烟，纯粹地模仿模仿成长后的样子。等你

　　们什么时候戒烟了，我相信，成长离你们也就不远了。

　　徐 浪 老师，那你为什么还在吸烟呢？（指着地上被踩烂的薯条，马达捂嘴笑）

　　牛老师 （瞪马达一眼）我……我是大人！和你们不一样。何况我也好久不吸了，

　　就是这手势用久了，改不掉了，条件反射才会这样的。

　　马 达 老师，当了大人，难道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吸烟吗？我可不觉得这是个好

　　的借口。陪我们一起戒了吧老师，我不知道你在学校会去哪里抽，但万

　　一被谁看见了，无论是对谁，影响想必也是极坏的！况且吸烟害人害己，

　　这可是你的原话哦！身体坏了怎么办？你教书教得这么好，万一哪天倒

　　下了那绝对是学校的重大损失啊！（与徐浪相视点头）

　　[老师从怀里掏出病历卡递给马达和徐浪，两人打开看。

　　马 达 老师……你这是得了……

　　牛老师 （叹气）我也不想瞒你们了，索性让你们知道算了，就当送你们一个教

　　训。（指着病历卡）是肺气肿，今年头子上体检查出来的，这就是我抽

　　烟的下场！所以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们有没有抽烟，这东西不能碰啊！

　　你们年纪轻轻的，我可不想让你们重蹈我的覆辙！有回我请了一礼拜的

　　假你们都记得吧？就是回家休息去了。直到最近还一直在氧疗，就是吸

　　氧，这咳嗽才好一点，可难受了！还不知道情况咋样，等医生通知。所

　　以你们一定要听话！千万别再碰这种东西了明白没？

　　徐 浪 明白了！

　　马 达 （同时地）明白了！

　　牛老师 好了，你们赶紧回家做作业，明天还要考试呢。（徐浪、马达转身）哎

　　哎，（两人又转回来）这次我就既往不咎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下不

　　为例啊！

　　徐 浪 谢谢老师！

　　马 达 （同时地）谢谢老师！老师，保重！（抱拳）

　　[徐浪和马达在牛老师注视中下。牛老师回到办公室，手机响。

　　牛老师 喂？哎哎王医生你好啊！没呢，还没吃饭呢！哦哦你说没事我方便。什

　　么？好了？你的意思是……我这肺气肿康复得差不多了了？嘿哟王医

　　生真是谢谢你啦你这么一说我也安心啦！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啊，

　　行你忙，回头请你吃饭！

　　[牛老师挂掉电话，激动地哼起了小曲，从衣服内侧袋里掏出没收的中

　　华，拿出一根陶醉地闻了半晌。

　　牛老师 就一根，就抽一根作为奖励！

　　[牛老师叼着烟打开打火机，犹豫片刻，最后皱眉摇了摇头，塞回去连

　　着盒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