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打赌的事,赵黑土晚上的时候在巷子里打磕睡,不小心冻成了感冒。他咳嗽得厉害,还不停地流鼻涕。他去药店买了一些感冒药,可是吃了三天,不见好转。身体是赚钱的本钱,赵黑土不想让自己把身体拖垮了,干不出大事业,于是决定去医院让医生给他检查检查。检查后,医生说是重感冒,光吃药是不会有效果,得打点滴才能好起来。赵黑土于是在医生的要求下,打了两天的点滴,差不多用去了要擦一个月的皮鞋才赚得回来的钱。感冒算是治好了,可有一件事让赵黑土心里不好受。那就是关于打点滴用去的那些钱的事。
赵黑土觉得,引起他感冒的最根本原因,是在巷子里打磕睡,在巷子里打磕睡又是从赵贵找他打赌的事开始的。所以他看病花去的钱应该有一半得由赵贵负担。可赵贵不是那种出手大方的人,他不认这个账。他理直气壮地对赵黑土说,你感冒了上医院,为什么要我出一半的钱?
赵黑土说,这事跟你有关。
赵贵说,关我屁事。
当时赵黑土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他恨不得把他知道的那些事,打雷似的全部轰出来,让赵贵上得了老虎下不了台。可赵黑土很快又犹豫了起来,他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不够意思的人,为了一点小事就这样把赵贵的事轰了出来。于是他下定决心,从那个他跟赵贵一起租来的平房搬了出来。
赵黑土在另一个巷子里一个人租了一间平房,虽然租金有些划不来,但他还是很不情愿地租了下来。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火车站擦皮鞋,他去了汽车站。现在他终于感觉在这件事上,赵贵一点都不够意思。
赵黑土搬走后,赵贵并没有感觉自己少了个相当要好的伙伴。赵黑土这么一走,给他创造了更有利于带谢满玉回来睡觉的条件。他不再需要在自己想包谢满玉过夜的时候,事先去找赵黑土打赌,也不会担心赵黑土半夜里站在巷子里喊他赵贵的名字。他可以踏踏实实,安安稳稳,放放心心地睡在谢满玉的身上像鸭子一样游水。
而赵黑土因为离开了那里,他失去了那些令他感到相当美好的想象。他看不到谢满玉的内裤了,听不到赵贵跟他说谢满玉上半部分的新鲜东西了,也听不到半夜里谢满玉愈来愈厉害的叫唤声。他开始睡不下去,也没有了以前那些有一定高度的愿望,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聊和失落。
所以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等中秋节的时候就回他们赵庄。他于是决定先给家里写信。他要把他这半年来的经历和经过,统统地写在信上,然后寄给他的婆娘。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中秋,可是赵黑土的信寄出了差不多一个月,也没有等来他婆娘从赵庄给他回信。又过了好些天,他给家里写的信被退了回来,他不由感到了失望。他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跟赵黑土逃到了城里,这么久没给家里写信,婆娘跟别的男人走了。他这么想着,心里一阵酸楚。于是,在中秋节的前一天,他决定一个人回他们赵庄去。
他清点好这半年来,在火车站帮人家擦皮鞋赚来的那些钱,一共是四百三十块零一毛七分钱。在准备买火车票之前,他想到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他从那些靠擦皮鞋赚来的钱中,拿出了三十块零一毛七分钱的零头,去城里专卖女人用品的地方,为自己婆娘挑了两只近视眼镜式样的胸罩,还有三角形的白色内裤。他当初的愿望应该是十只甚至二十只,可现在他并没有买那么多,他不知道他婆娘还在不在他的家里,还用不用得着他买的这些东西。所以他每样只挑选了两只。他还去街上卖包的地方,花一块一毛钱买了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红字的书包。他把买好的胸罩和内裤整齐地放进书包里,然后才去火车站买火车票。
他上了回赵庄的火车。火车很快就开动了,望着城里新修的高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再来这里。现在,他最想的是回到他们赵庄,然后看到他的婆娘。他坐在火车上,不像来的时候打磕睡,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些美好愿望。一路上回想起这段让他快乐还有辛酸的事,赵黑土只觉得这一路相当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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