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刚满三十岁的赵脑壳,光着屁股躺在比自己大一岁的寡妇何响妹的床上,一只手摸着何响妹的胸脯,一只手摸着何响妹的屁股,像一只鸭子在水面上游水,那种比吃皇宫补药都要有韵味的“旅程”,让他舒服得像是要死去活来。
对于那些结过婚,尝到过女人味道的男人来说,是感觉不到别的女人比自己婆娘身上,会有长得不一样的地方。说白了,女人就是那么个东西,那么个味。可赵脑壳感觉到了何响妹身上长着的那些东西,比他自己婆娘的烫手。于是一激动,原本打算花半个小时才干得完的“事”,他却不到五分钟就干完了。寡妇何响妹并没有因为这个埋怨他,赵脑壳自己倒是开始埋怨起自己来:他妈的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就跟一个十七八岁小伙子似的“性急”。
埋怨完后,赵脑壳压在何响妹身上,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做梦。人一辈子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做梦,可赵脑壳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跟寡妇何响妹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赵脑壳于是在梦里想啊想:要是把何响妹的屁股剥下来做成足球,全中国男人一定会统统喜欢上这项体育运动。等到中国举办世界杯的那时,看比赛的人的脑壳上都会站满人,足球在咱们中国就跟着热闹了。这样想着想着,赵脑壳又一次摸起了何响妹烫手的胸脯和屁股,开始了他更持久的“旅程”。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舒服。
赵脑壳出生的时候并不叫赵脑壳,叫赵贵生。这名字是他爸爸名字的延伸,也就是说,他爸爸叫赵贵。赵贵为了让所有的人知道儿子是他生的,便在自己那个叫“赵贵”的名字后面加上一个“生”字,“赵贵生”的名字就这么诞生了。这名字一直叫到赵脑壳七岁那年,也就是1983年。那时他爸爸赵贵和赵庄一个叫赵黑土的人一起,在离赵庄两百公里之外的城里擦皮鞋。赵贵和赵黑土的摊子摆在火车站:一根小木凳,一把竹椅子,一只脚踏板,再加一个装鞋油和刷子的竹篮子。赵贵个头长得比赵黑土高,看上去就显得比赵黑土英俊,有男人味。赵黑土没事的时候喜欢抽烟,赵贵没事的时候喜欢“打野眼”(南方方言,意思是偷看女人),把抽烟的钱节省下来买报纸。因为这个,城里那些闻不得烟味的女人喜欢到赵贵的鞋摊子擦皮鞋,一双皮鞋擦下来,还可以免费看一回新闻。
那个时候穿皮鞋的人不见得多,而且只有城里人才穿得起。要是生意好,一天也就能擦那么十双二十双,赚那么一两块钱。很小的时候,赵贵和赵黑土就有了那个穿牛皮鞋的愿望,连晚上做梦都能梦见自己穿着牛皮鞋,骑在牛背上到河边去偷看女人们洗澡。每次,赵贵跟赵黑土都能远远地看到村里那些在河里洗澡的女人们,换衣服时露出来的两个奶子,在太阳底下圆润得像向日葵。
他们在城里擦皮鞋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有一个穿了短裙,看上去像城里人的女子到赵贵鞋摊子擦皮鞋。穿短裙的女子脸上擦了粉,涂了口红,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香水味,脚上穿了一双红得发紫的高跟鞋,走过来的时候胸脯像两只兔子,上一摆下一摆地晃个不停。赵贵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那女子的胸脯,一边望着她笑,一边客气地让那女子坐到椅子上,然后用手把女子的脚,轻轻地抱到脚踏板上。那女子修长的小腿肚白嫩得像豆腐。赵贵感觉到那腿上还冒出来一股带香味的热气。赵贵显得相当热情。他的这般热情,并没有引起女子的多疑,这女子只顾翻着报纸,那些好看的“桃色新闻”像一个男人的裸体,深深吸引着她。报纸将她的脸和胸脯整个地遮住,赵贵一边挤鞋油,一边埋怨那张遮住了女子胸脯的报纸。擦另一只脚上的鞋子的时候,也许是因为那女子看报纸看着了迷,脚轻轻一抬,一不留神将自己的裙子撑开了一条缝。赵贵一抬头,正好发现了那条缝,像一条轰动性的新闻吸引着赵贵。透过那条缝,赵贵看到了那个女子穿的白色内裤,还看到了那个女子黑油油的阴毛从内裤缝里刺出来,差不多把赵贵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么擦着擦着,因为看走了神,赵贵一不小心把鞋油全部擦到了那女子的小腿上。女子感觉不对劲,腿上冰凉冰凉的,扯开报纸一看,发现赵贵正一遍一遍地把鞋油往她白嫩的小腿肚上擦,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双腿开岔的地方。
女子急了,骂道,你这是擦皮鞋还是擦小腿,眼睛看哪去了?
赵贵这时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去一看,糟了,女子的小腿上全是鞋油。赵贵赶紧跑到赵黑土那里,借来一块崭新的毛巾,帮女子擦小腿上的鞋油,好不容易才擦干净。
女子不高兴地说,你得赔我十块钱的损失费。
赵贵觉得浪费了一盒鞋油和毛巾不说,还要赔损失费,那太有些划不来。他就琢磨着想,出现这种走神的事,责任不能全在他的身上,要不是这女子抬脚的时候,将自己的裙子撑出一条缝,就不会出现鞋油擦小腿上的事。
于是赵贵鼓足勇气对那女子说,这也不能全怪我,你也有责任,再说,你这个年龄的人,“保密期”早过了,还包的严严实实,见不得光似的。
女子说,我是来擦皮鞋的,又不是来擦小腿的,我有什么责任?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但赵贵觉得自己也有道理。他于是对女子说,是你将裙子撑开了一条缝,让我走的神,所以你也有责任。
女子一听,赶紧将双腿拼拢,一点儿缝都不留出来。看上去这女子有那么一点不高兴,像是要大骂赵贵一顿,但很快把要骂的话又收了回去。她觉得赵贵的话也有道理。所以她改变了脸色,对赵贵说,那你说怎么办?
赵贵想了想,说,这鞋子算我白擦了,送你,不行的话,再免费送你两次,你要是还来我摊子擦皮鞋,不收钱。
那女子最后同意了赵贵的“赔偿办法”,而且很满意,然后挺着个屁股,左一晃右一晃走了。事后,赵贵并没有因为损失了一块毛巾和一块钱,觉得很可惜,他开始以此为荣在赵黑土面前炫耀和吹嘘起来。只要一有空就跑到赵黑土的摊子上,炫耀和吹嘘自己看到了那个女子白色内裤,还有从内裤缝里刺出来的那些黑得像鞋油一样的阴毛,很过瘾。刚开始,赵贵的这种炫耀和吹嘘在赵黑土面前挺起作用。为此,赵黑土连毛巾都不要赵贵还了,只要赵贵跟他说内裤和阴毛的事。每次都说得赵黑土面红耳赤,浑身发热。而且每次说完,赵黑土就要上一趟厕所。那时到火车站上厕所,要两分钱。赵黑土为了省下这两分钱,每次要跑到火车站后边的围墙下。要是不赶紧点,说不好就会把尿屙到裤子里。
随着时间稍长,赵黑土慢慢地对内裤和阴毛不怎么感兴趣了。也不再面红耳赤,浑身发热。也不要老是跑到火车站后边的围墙下接二连三的屙尿。
赵黑土对赵贵说,每次除了内裤和阴毛,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赵贵说,我看到的只有内裤和阴毛,你要我说什么。
赵黑土说,女人身上的东西多得很。
赵贵说,多是多,可我又没看到,要我怎么说,总不能瞎说,瞎说你又不爱听。
赵黑土说,那你就想办法,等看到了新鲜东西再说给我听,我保证把生意让给你做。
听完了赵黑土的话,赵贵开始只是觉得赵黑土这句话很有“赚头”,可后来他回到自己的摊子一琢磨,便觉得这句话不只是很有“赚头”,还很有诱惑力。
可是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赵贵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子来他的摊子擦皮鞋。为此,赵贵有些闷闷不乐。一是因为那个女子没来了,让他看不到新鲜的东西,二是因为看不到新鲜东西,赵黑土不怎么对他感兴趣。所以没事的时候,赵贵就只好一个人坐在马路边看报纸,看那些名人们的“桃色新闻”。看完了,又开始“打野眼”,看哪个女人的衣服穿得最低,哪个女人的裙子穿得最短,哪个女人的胸脯跳得最快,哪个女人的屁股挺得最高,哪个女人的皮鞋沾染了灰尘。这么来回地看,来回地“打野眼”,赵贵并没有发现新鲜东西。不过,有天下午,赵贵终于从公交车门里发现了那双熟悉而红得发紫的女式皮鞋。赵贵用眼睛死劲地盯着,一直到那双皮鞋在他的摊子前停下来。赵贵抬起头来看,正是那个让他走神把鞋油擦到小腿上去的女子。看样子,那女子是专门来赵贵摊子擦皮鞋的。她的皮鞋沾染了很多灰尘和泥土。她没有跟上次一样穿很短的裙,也没有穿很低的衣服。她穿了长到皮鞋的裤子。赵贵让那女子坐下来,将她的脚和上次一样抱到踏板上,然后挤鞋油。
那女子说,你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把鞋油擦到我的小腿上,害我一个星期身上还有一股鞋油味。
那女子的裤子长得让赵贵有些失望。那女子也没有像上次一样看报纸。赵贵一边擦一边说,我才不愿意,浪费了我的鞋油和毛巾,还得不到工钱,白白地在这里吃灰尘,晒太阳。
赵贵口里虽这么说,心里打着的却尽是鬼主意。那女子没有说话。赵贵又说,你倒是划得来,一个缝就可以让我帮你免费擦好多次皮鞋。
那女子觉得赵贵很有幽默感,就笑着说,你更划得来,帮人家擦一回皮鞋,就能看到那么多东西,换了别人就是花一百块钱也不一定能看到。
赵贵不知道那女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至少他觉得那个一百块钱有些夸张。但他知道一百块钱都不一定能看到的东西,他赵贵不花钱便看到了,因此相当得意。他在心里仔细地盘算了一番,一百块钱可以擦一千双皮鞋,擦一千双皮鞋要在这里坐上一两百天,而他赵贵只是帮人家擦了一次皮鞋,就看到了那么多好看的东西,不容易。所以尽管得不到钱,赵贵也显得十分地开心,将鞋油往那女子皮鞋上擦了又擦,直到皮鞋亮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擦好了,那女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皮鞋进行了一番细致检查,感觉很满意。
那女子说,你这人皮鞋擦得还不错,就眼睛有点坏,爱打人家的“野眼”。
赵贵知道那女子是在跟他开玩笑,也就跟着开了句玩笑,好好的裤子你不穿,穿什么裙子,一个缝就把我的眼睛惹出了毛病。
那女子说,你真会说话,占了人家的便宜,还说人家的不是。
赵贵说,不管哪样说,你又没吃亏,还赚了让我免费帮你擦皮鞋。
那女子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总的来说,也没吃什么亏,笑了笑便坐在椅子上不走。然后废话连篇地陪赵贵聊天,从地上聊到天上,从女人聊到男人,从衣服聊到内裤,一聊就是好几个钟头,直到天黑了才离开。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很快就打熟悉了,熟悉到可以碰奶子,还有摸屁股。赵贵也就慢慢地觉得擦皮鞋其实没什么意思,而擦皮鞋的真正意义所在,是“打野眼”。因此,赵贵觉得跟那个女子聊天,才是最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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