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方丈送钱

  

  没必要了,既然没人关心张勇,白雨还是重返他的都市生活,妻子还在老家等着他,父母也等着为他办喜事,只有张勇的女朋友,既然两人已经和平分手,也没有纠葛了。让她在老家住几天,养好了脚,与妻子回城时,再送她回工厂。

  现在,除了自己与妻子,没人知道张勇这件事,心里虽有不安,缝起伤口,时间会愈合一切……对不起了,张勇,至少你现在还活着,你只要不自杀,迟早也会明白一切的,好好地活下去吧!

  白雨转身回祈福寺,大殿里,僧人们正在做早课,他扫视了一下,不见普渡。当然,他昨晚风流一夜,可能在补充瞌睡吧。

  他也不管了,也管不着,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城的汽车较早,下山去还来得及。

  收拾电脑时,突然发现,电脑没关紧,被人动过了!昨晚自己明明合上的,合得十分严密,这是自己的习惯。出门太早,没有关上房门,佛门禁地,觉得没必要锁门的。真是犯了个错误啊。四周看看,怀疑张勇在附近,甚至看了看床底下,当然是空的。

  幸亏电脑没电,启动不了,否则,即使人家发现他偷了一个女孩的文件,也有失白雨的体面。一种莫名恐怖袭来,这地方,长住不妙,找不到张勇就算了。他装上笔记本,收拾了昨晚的盥洗用品,背上包,去向住持告别,理由无需编造,就说接到家里电话,要他赶快回去。

  还没到老人的禅房,又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被人捷足先登了,很轻,但是,很清晰。所幸,医护人员的素质表现在仪态方面,都养成了脚步轻轻的习惯,屋里的人没听见他的到来。他来得太及时了,与进屋的人赶个前后脚。

  “放心吧,师傅,没任何人看见,我去得太早了,而且化了妆的。”是普渡的声音。

  怎么?是万德法师派他去的?果然,就听住持问:“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她,法师德高望重,弟子漫天,不能因孙子不轨坏了一世英名,即使活着,也不要他回祈福寺了……”

  “阿弥陀佛,你讲得太直露……钱给他了吗?”万德的声音很疲惫,“这可不是寺庙的钱,是张勇父亲留给他的遗产,当初,他母亲……要这钱,我没给,才丢下孩子跑了的……”

  “他妈若是有了这钱,估计跑得更快。”普渡说。

  万德声音严厉了:“怎么如此轻佻?出家人,口业为重……”

  “师傅,徒弟知错了。”普渡马上转口,“我知道,三万元是您儿子的私产,你过去说过的,给张勇结婚用,我全部给红丹丹了。对她说,如果找到张勇,让他们一起离开殊胜山,如果没有找到,就给她补贴生活,还是下山去吧,以后再也别进我们寺庙……”

  太阳已经升起,阳光在过道里洒上几缕辉光,可是白雨打了个寒颤,浑身彻骨的冷。老人的行为,已经与“普渡众生”的教义背道而驰了,即使孙子犯下滔天大罪,亲人也应该是他们最安全的港湾。

  爷爷知道孙子活着,居然不闻不问,德在何处?高在哪里?望的是谁?重的什么?还德高望重哩!

  这样的地方太阴冷了,白雨决定不辞而别,默默地走出走廊,走出大殿。还没走到孔雀松那里,突然听到沉闷的钟声响起,“哐——哐——哐——”相跟着似的,所有寺庙的钟声都响起来了,一声连着一声,在群山中回旋激荡,振得山摇地动,白雨似乎觉得,脚下的青石板也颤抖起来。

  路上的行人突然多了,脚步匆匆,都往殊胜台赶。

  他问一个对面来的人:“出什么事了?”

  这个干瘦的老者怪罪道:“你到殊胜山来干什么的?七月三十什么日子你都不知道?

  白雨似乎听老人说过:“是不是鬼节?”

  “胡说,七月半,鬼乱窜。七月三十是地藏菩萨的生日!他是地界的教主,释迦牟尼佛要他涅盘,将救渡众生的重任付托给他了,这点都不晓得?”

  老人大约走累了,也似乎要度化这个年轻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想要把一个唯物主义者度入法门。白雨听了他的话深感惭愧:到了佛山,怎么没受到佛理向上向善的感化?

  自己不下地狱,也不能让别人下地狱啊。起码,既然冤枉了丹丹,就应该去告诉她昨晚的发现。再到林山居,迟了一步,女人迎上来,说丹丹已经出门了,带了香火的:“你是她表哥,她也没约你一起去?”

  白雨突然发现,这是个好机会,正好趁机打开她的电脑,解开密码,查阅张勇留下的秘密。于是接着她的话说:“我知道,她让我回来,从电脑里拷个文件。”

  “电脑里装得下文件?”

  林居士将信将疑,他只得与她敷衍:“没办法,谁让普渡来那么早呢?”

  “他不来那么早,丹丹也不会这么早出去,哭得饭都不吃。”

  白雨奇怪了,普渡是奉命行事,是送钱来的,丹丹哭什么?莫非……

  他灵机一动,笑着问:“莫非丹丹嫌三万元太少?”

  这女人是个财迷,马上扬起眉毛,紧张地问:“三万元?哪来的?”

  “你没听普渡说?”他故弄玄虚,“丹丹也没告诉你?可能普渡背地里给她了。”

  “不可能!大清早来个男人,他又一贯对丹丹献殷勤,我能不提防着点?跟得一步不落,根本没看他拿钱出来。”

  他一贯对丹丹献殷情?其中有戏。白雨问:“万德大师让他送钱的,莫非他私吞了?”

  林居士的眼睛瞪得如鹌鹑蛋:“难怪,他说万德法师派他送丹丹下山,一切费用他开支,原来捏着三万块呀,也该弥补一下这几个月我对丹丹的照顾嘛,否则我可不让她走!”

  白雨没想到,佛山上也有利欲熏心的人,说:“丹丹没说要走啊,她只是去祭拜一下张勇,还没来得及对我说,为什么万德要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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