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艳阳初暖,水润万物,莺啼燕啭之时却在晋宁的集市上看到了这样不和谐的一幕:一个纤瘦的女孩牵着一头纯白色稀有雪狼,站在晋宁城最大的酒楼彩云间的楼前,用石子围了个圈,将一人一狼包在正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关注者甚众。
但是对于媛溱来说,这纯属于一时冲动夸下海口毫无计划的后果,一大早,她便带着晨风出了玲珑苑,为了降低晨风误伤别人的风险,她还特意喂了它整整两条羊腿,一路走一路咕哝道:“晨风,咱们今天就争口气,给师尊也买一份上好的龙虾,若你今天做的好的话,晚上我还奖励你羊腿吃!”
话说的虽然漂亮,但是晨风却没露出兴奋表情,一双绿幽幽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似乎对她所承诺的奖励完全不报希望,媛溱忙冲它笑笑,接着道:“你可是只神兽呢!对吧?”
晨风无奈地垂下头,若是它会说话的话,一定会告诉她:“你也知道我是神兽啊!街头卖艺这种事情怎么是神兽能做的呢!我不去,我不去!”但它终究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无声的抗议,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果然,一个时辰后,她们便站到了这个石子圈里,尴尬无比。路人们甚至开始议论起来:“这是做什么?年纪轻轻的,相公就沉迷酒色不理她了吗?”
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叹息、起哄声渐起,大家聚在一处围观起来,媛溱还是没想好到底要让晨风表演什么,才能保住它神兽的面子和尊严。随着人群越围越密集,空气也渐渐浑浊起来,终究是晨风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人群瞬间作鸟兽状散开,围观变成了远观,人们弯着一条腿,作出随时拔腿就跑的姿势,但害怕并没有战胜好奇,远观的人群依然呜呜泱泱,铺开更大一个圈子。
媛溱痛下决心:“此时再不开始,那便再没有机会了!”她上前两步,双手围在嘴边,提高声线叫到:“初到贵地,盘缠吃紧,献上家宠独门秘技表演,还请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这可是她打了无数次腹稿的台词,说完后,整个集市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她侧目给晨风使了个眼色,示意它自己选个拿手的技能先表演起来,晨风闷哼哼了一声,四爪着地站着,抖了几个激灵,人群又后撤了几步,有的已经拔腿开跑,而晨风却将前爪一腾,后爪奋力一蹬,瞬时便轻盈地将自己腾在半空。
人群唏嘘赞叹:“今天可是开了眼了!”
“它是什么兽?居然会飞!”
“这、这是不是妖术?”
“没见识的货!这明明是上古神兽!”
不久,人群里掌声雷动,媛溱看准机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黑布口袋,绕着人群走起来,边走边夸奖着正在半空中翻腾雀跃的晨风,随着第一枚金铢落入口袋,稀里哗啦的金铢敲击声便络绎不绝,她心里笑开了花,面色上却依然平静,因为她在去长安的路上经常见到卖艺团专收银子的人,那些人脸上都是平平静静的,无论表演如何精彩,人群如何涌动,都必须保持冷静,起初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但今天算是悟出点门道,其实并不是那些收银子的人天生平静,而是相对于表演来说,管理好手中的黑布口袋才是重中之重,一天的卖力吆喝加精彩表演,成败均在此一举,其他的都是过程,只有这黑布口袋才是最终的结果。
媛溱在人群中走了一圈,黑布口袋已经沉甸甸的快要装满,不管是给乌戌买龙虾还是给梦瑶办贺礼,这钱数足够了。一圈转罢,她将口袋封起来,重新回到石子圈里,向围观的人鞠了三个躬:“小女子在此多谢各位!今日表演暂告段落,若有缘,他日必能再见。”当然,这样的离场白也是一路上从别的卖艺团学来的,东拼西凑的学来这些听起来很专业的辞藻,这次还当真派上了用场。
人群悉数散去时,晨风才回到地上,媛溱举着黑布口袋向她摇摇,金铢相互敲击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晨风不知金铢为何物,只是悠闲地坐在地上用后爪挠挠脖子,媛溱从布袋里拿出一枚金铢,在夕阳的余光下晃了晃,扬眉道:“这个,能给你换羊腿。”
晨风瞬间来了精神,仰脖叫了几声,媛溱笑道:“走!我带你去找羊腿吃!”
媛溱带晨风转身进了彩云间,满酒楼的人看到一个半人高的雪狼和一个拎了一袋子金铢的姑娘走了进来,片刻间便全散了去,于珍馐美味之间突然受了这样的惊吓,退席就显得格外狼狈,有拿着酒壶拔腿就跑的,有嘴角还挂着几根饵丝的,有边跑边往兜里装东西的,推推搡搡之间,叫嚷声和仓促脚步溶在一处,场面之混乱,在整个晋宁城被当成笑话疯传了一个月之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媛溱和晨风显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都已经尽数散了去,只有两个掌柜和一个伙伴躲在帐台后面瑟瑟发抖,媛溱走到帐台前敲了敲,轻声问道:“掌柜的,还有,还有羊腿吗?”
柜后的三人连头都没露,战战兢兢地答道:“有,有。”
媛溱将金铢放下:“给我一条。”
偌大的酒楼一下子静下来,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阴森,因为没有客人,所以羊腿来得特别快,媛溱寻了处角落位置坐下,晨风三下五除二便将羊腿解决干净,满足地舔舔嘴,扬着脸蹭蹭她的腿,她起身,带着晨风离开。
一路平安无事回到了玲珑苑,媛溱躲进屋子里将金铢分成两份,笑着对扒在门口的晨风说道:“晨风,这次你可真是立了功了!”晨风哼哼了一声,楼梯处传来响动,庄霁云微笑着摸了摸晨风,朗声说道:“也是难为你了,居然在半空中翻腾了那么久!”
媛溱听到庄霁云的声音,将分好的两份金铢码了码整齐,待庄霁云走进屋时,她扬着一张略有些疲惫的清丽的脸看着他,他眉眼间的笑意戛然而止,忽然换上了一脸严肃表情,指了指堆在桌上的金铢道:“这些,你满意了?”
媛溱不明就理,想点头却又愣了愣:“怎么了?”
“你满意就好,只是以后别再拉晨风出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晋宁城还是少去为妙。”庄霁云眼中的愁色一闪而过,语气都是那样平静。
媛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搭在唇边捂住了险些尖叫出来的声音,睁大双眼看着庄霁云:“我,我竟得意忘形了,我竟忘了我的,我的武功已然,没有了。”她的语气由惊慌失措到低迷失落,她支撑着自己坐了下来,看着满桌的金铢怔怔发呆。
“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你出去这一天,我很牵挂你,我很怕。”庄霁云叹了口气坐在她对面。这是他第一次说自己怕,尽管以前曾为了让媛溱与母亲再相见一次自己都差点送了命,尽管他带媛溱去求乌戌,这每件事都是千难万险,可是他从来没有怕过,更不会将“怕”字说出来,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从他的神色表情之中都能看出来,这一天媛溱和晨风好似都各得其所,过得很开心,但是他却过得很不开心。
媛溱低声道:“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此时,柳青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外,声音甜美的如这春日里的飞鸟一般,屋内沉闷的氛围被这声音划破:“公子,媛溱姑娘,该用膳了!”
庄霁云应了一声,起身往阁楼上去,柳青支开了两个丫鬟,拦在媛溱面前道:“往后若再让公子费这般心思,你便离开这里回抚仙湖陪师尊去!”
媛溱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他,他怎么了?”
柳青向阁楼方向望了望,确认庄霁云已经上去了才回头来压低了声音对媛溱说:“你带晨风去集市卖艺挣的这点金铢,你可知道是公子费了多少心思才得来的?他天还没亮便去了晋宁,花了三倍的金铢才收买了那些人来看你们表演,他们给你的钱,全都是公子出的。且不论这金铢赔出去了多少,你可知道公子为你这事在晋宁城上上下下打点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你在呕什么气,置办贺礼你当公子会舍不得出钱?”
媛溱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些看晨风表演的人,姿势都摆好了却愣愣没有逃跑,按理说她们在彩云间的楼下卖艺那么久,酒楼里的客人也应该看得到她们的表演,可是偏偏晨风一进酒楼便吓得客人们四散奔逃,再回头仔细看看桌上的金铢,都是一批官印烧制出来的。她才顿悟过来,敲敲后脑勺痛心疾首道:“我可真蠢!柳姑娘,多谢你的提醒,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云哥找麻烦了。”
柳青摇了摇头道:“快上去吧,这事儿公子不想让你知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别把我窝进去。”
媛溱点了点头,拱手向柳青道谢,移步向阁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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