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贺大凯同志经历了这样一场九死一生的巨大考验,被人强行从死亡线上给一把拉了回来后,的的确确幸运得很哦!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部队野战医院进行抢救和治疗期间,医生们不光发现他肩部和腿部上的伤口,而且,还意外的发现了他小腹部也受了严重的创伤,差一点就伤及到肝部和腰部,那可是要收人命的地方哦!
因为他是反修战斗英雄,部队动用了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迅速地组织军内外一大批著名的内外科、刀枪伤科的专家、教授等前来进行会诊、抢救。
由于医疗小组所采取的方法措施得当,治疗效果非常不错。
这不,只大半年的功夫,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吃饭、穿衣;屙屎、屙尿等基本自便;到了年底,所有的伤口就完全痊愈,只是留下了一道道很难看的疤痕,你说说,他的生命力有多顽强啊?
他想出院,因为,那样会更显示出英雄本色。
主治大夫和医疗小组会商后,认为完全可以,告诫他:只要不做剧烈的武装运动,绝对没得任何问题。一纸报告,分别上报到了杜国伟政委和刘一平院长那里,怎奈根本就得不到批准。
眼看着这个虎气雄风、前程似锦的年轻人,杜政委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期的他。于是,他向老子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十分动情地劝解到:“大凯啊!你要求出院、回到部队的心情,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但是,这个…这个…。”
这个了半天,他却说不出来一个字来。
也许是他激动到了,也许是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到一种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他的一番心情;也许是他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一点,一个快要离休了的军旅老人了,思维难免短路。
“这个…这个你是我们部队的战斗英雄,又是即将到北京出席党的九大的代表。如果在医院出了事情,那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政治责任;我和杜政委无论如何,都是担当不了这种重大的政治责任事故的,也是冒不起这个政治风险的。”刘院长急忙补充,道出了两位老军人心中的真言。
“所以说,小贺同志,请你务必一定要充分体谅我们政委和院长的革命心情。” 赵仁智大夫满面笑容的,接口劝说道,他也不想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
眼望和蔼慈祥的政委,高大威武的院长,文静儒雅的大夫,贺大凯同志好生感动:“请首长放心,我作为一名革命军人,一切行动听党的指挥!”说完,贺大凯双脚一靠,“啪”的一个立正、敬礼。
“好的、好的,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试想:我们有这么好的革命战士,这么好的革命队伍,难道我们这支由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缔造、林副统帅亲自指挥的无产阶级革命军队,还战胜不了穷凶恶极的美帝国主义及其一切走狗和当代苏联社会帝国主义那个修正主义分子吗!?”
杜政委一改刚才语塞的尴尬窘态,放出了一连串的机关炮。
“说得好、说得好!老政委说得实在是太好了!”刘院长带头拍起了巴巴掌。因为,老政委如果一离休,“政委”这把交椅非他莫属。
别看政委和院长属同一个级别,但在中国,党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统帅和管理着部队的一切。自从“古田会议”以来,只允许党指挥枪,而绝对不能够允许枪指挥党。
所以说,党的领导、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无论在何时何地,也无论是在地方还是在军队,都必须要得到模范地执行和坚决地遵守。
院长必须要听从政委的指挥,就像地方上“县老太爷”必须要听从县委书记的指挥是一样的。以此类推,推而广之、扩而大之,在我们中国大陆的任何地方,那是绝对不会错的!
在医院疗伤和休养的那些日子里,贺大凯度过了自己人生中,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
部队首长和医院的领导们,可以说是倾其所有、尽其所能。给予了贺大凯同志最大的、特殊的照顾和安排,就因为一个原因:他是党的九大代表,那是出不得任何闪失的啊!
你看看,他要有多宝贵就有多宝贵、要有多神气就有多神气。那时的他,一点也不亚于当今我们国家重点保护的国家一级野生动物“国宝”——大熊猫和金丝猴。
早餐有鸡蛋、牛奶、馒头,外加营养粉伺候;中餐是白米大干饭,土豆烧牛肉、军用午餐猪肉罐头、水果罐头和鲫鱼汤保养,还有少许的内蒙古本地出产的四特酒;晚餐是面条、鸡蛋,虽然简单,但营养成分足之够也。
体能的恢复和锻炼呢?还是由主治医生赵仁智牵头负责,住院部外一科护士长蒋丽莉带领军中一班子小姐妹们,全程24小时负责轮流照看他的日常起居和吃喝拉撒行。
一年多近两年下来,把他养了个膘肥体壮、满面红光。
有如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中,郭剑光指导员在军民鱼水情的经典唱段所言:只怕是心也宽,体也胖,路也走不动,山也不能够爬,怎能够上战场把敌杀!
说实话,光从外表上看,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曾经受到过严重创伤的伤病员,或者在死亡线上濒临死亡之人,而极像一名著名的电影演员。
由于他的长相和轮廓突出,加之个子高大、魁伟,和“文革”前红遍祖国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著名男演员王心刚、康泰相比,倒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龄上还小了一点。
难怪野战医院里那些年轻的女医生、女护士们争先恐后的想去护理他、照看他。以和他交心、谈体会,实行“一帮一,一对红”为荣。
面对这些浪漫而迷人的美色诱惑,他看在心里,记在心头,泰然处之,灵机应变。
因为,他不敢冒然说起老家的那些事儿啊!特别是和他的冬梅大姐姐,在观音庙村口旁那一夜的风流韵事,哪岂不坏了他的大好前程?
所以,他只有抛开一切私心杂念,把全部心思和所有精力,全部都放在了学习上和要求进步上。
除了正常生活而外,他抓紧时间,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反复学习和朗读《毛主席语录》、《老三篇》、《毛泽东著作(精装本)》一至四卷;再就是看《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反复体会和揣摩其中的革命道理,试着分析当前国际国内纷繁复杂的政治、军事、外交和经济形势。
医院的图书室里还有小说《雷锋的故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旗飘飘》、《突破乌江》和《地雷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敌后武工队》等等。
不过那时,也只能看、只准看那些经过上级严格政治审查后而允许看的东西。依他现有的高小文化水平,看懂和理解这些东西并不难。
一切言情小说,诸如《红楼梦》、《青春之歌》、《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等一类的言情小说,统统被斥之为“封资修”的大毒草。革命战士和英雄人物,那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非无产阶级世界观和小资产阶级思想的,更莫说行为啦!
传统、喜庆的元旦、春节过后。
1969年3月的中下旬,他就披红带绿、喜笑颜开地坐上团里派给他的草绿色“北京牌”军用越野吉普车出发,在二连浩特住宿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换乘特快列车,然后到了内蒙古的首府呼和浩特。
前来迎送他们的广大的各民族革命兄弟姐妹们蜂拥而至、人山人海;口号声和欢呼声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代表们被热情万分、躁动过度的各族革命人民群众围得水泄不通,简直连脚步都迈不开。
他至今都还记得,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和玉荣,也加入到了这个喜庆异常的革命队伍。
贺大凯副排长和出席党的九大的内蒙古代表团的全体代表们,一个个在呼市汇合后,坐上崭新的“东方红”牌内燃机车,喜气洋洋、风驰电掣般的,一路满怀豪情、高歌猛进,顺利地抵达了北京城的西客站。
接下来,他和所有参会的代表们,都被整齐而漂亮的“解放”牌大客车,接到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出席和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
据说,当时中央主要是害怕“苏修”对中国搞突然袭击。一是遭原子弹、氢弹袭击;二是遭TU-160、TU-95、TU-22M3远程战略轰炸机的袭击。
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希特勒对邻国波兰发动“闪电战”一般。你只有招架之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如果中国党和国家的最高统帅部及其核心成员们,在自己举行的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都被最凶险、最狡猾的恶邻给一锅端掉了,那还了得!?岂不成了全世界天大的笑话,中国的最高决策者,岂不背负流传千古的民族骂名!?
所以,在国内外要做到绝对的高度保密。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原来皇帝老汉儿才能够住的皇城根儿,也就是北京城——这里现在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居住的地方。
清晨,当一轮红日在祖国大地喷薄而出,冉冉升起;一曲婉转、响亮、动听的《东方红》乐曲骤然响起的时候,全体勤劳勇敢、充满智慧的中国人民,开始了一天新的生活、工作、学习和劳动……。
每每想到于此,贺大凯同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作为一名中国人,一名勇敢、坚强的革命战士,有幸来到伟大领袖毛主席和英明统帅林副主席身边,亲眼目睹他们的动人风采,他是多么的骄傲,又是多么的自豪啊!
大会在万众欢腾、响彻云霄的《东方红》的乐曲中隆重举行,而不是在悲壮雄伟、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中隆重开幕的。
毛主席神采奕奕、红光满面地用湖南韶山话致了开幕词,林彪副统帅用他那极富特色的、悠长缠绵的湖北黄冈话作的政治报告。政治报告的核心内容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然后,大会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章程》,对党的八大通过的党章,作出了一系列重大的修改。比如决定林彪同志作为毛主席身后的接班人写进党章,决定永远开除大叛徒、大内奸、大工贼刘少奇,所担任的党内外一切职务等等。
大会选举了由170名委员和109名候补委员组成的中央委员会。主要由工人、农民、战士和少量的科技工作者以及爱国知识分子的代表组成,终于实现了毛主席提出的老中青“三结合”的夙愿,以防止中国出现资本主义和修正主义复辟。
新生的、年轻的、快速成长的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像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个迅速地取代了原来打下共和国江山社稷的开国元勋和一大批老红军、老八路、老干部等“三老会”的重要成员。
在随后召开的九届一中全会上,选举了中央政治局及其常务委员会,选举毛泽东同志为中央委员会主席,林彪同志为副主席。
“长江滚滚向东方,葵花朵朵向太阳。满怀激情迎九大、迎九大,我们放声来歌唱,我们放声来歌唱。…”
“伟大光荣正确的党,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毛主席亲手来缔造、亲手来缔造,毛泽东思想来武装、来武装。哎…!”
一曲曲《满怀激情迎九大》的革命赞歌,回荡在祖国的大江上下、长城内外,也回荡在贺大凯同志的心田。
他是内蒙古革委会这个代表团中,包括解放军代表团中,最最年轻的一名解放军基层代表。
他亲眼目睹了朝思暮想的毛主席、林副主席和敬爱的周总理,也亲眼看见了毛主席和珍宝岛战斗英雄孙玉国连长同志亲切握手,且在万众瞩目之下,一遍遍大声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的激动人心的场面。
他想:如果我们那次和苏修的战斗场面再大一些,打死的敌人再多一些,缴获的武器弹药再多一些的话,毛主席他老人家肯定也要亲自和我握手的?
他还沉思在幸福和欢乐的回忆之中…。
“大凯,想啥呢?”在部队代表团驻地的一个讨论座谈会议上,兰德毅司令员笑呵呵呵地问他。
“报告司令员,我正在回想毛主席和林副主席接见我们的音容笑貌…。”
“哈哈哈…,小凯同志啊,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和英明统帅林副主席吗?”
“我还想见他们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喔,真是:‘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于天啊!’小同志?”
“谢谢首长表扬!”
兰德毅司令员心想:小贺啊小贺!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和英明统帅林副主席,公务缠身、日理万机,难道是你想见就能够见,你不见就不见的吗?我操你个奶奶的!
要不是而今眼目下,全国上上下下都在开展学雷锋、见行动;学“铁人”、抓典型;学大寨、赶大寨;人人争当“比、学、赶、帮、超”的英雄模范人物的活动。
你小子哪里有机会、哪里够条件能够当选为出席党的“九大”的正式代表呢?
的确,那时的贺大凯人还年轻,确实对党和国家重大的、敏感的政治路线、方针、政策等问题还完全摸不透底。
他只晓得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通过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做了像雷锋同志、“王铁人”一样的好人好事、当了战斗英雄、劳动模范人物后,理所应当地就应该受到党和国家的重视、培养,以及表彰和奖励等等。
他心里才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呢!因为,他既不是指点江山社稷的大政治家,也不是运筹于帷幄之帐的大军事家,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年轻的革命战士。
而今,来到北京城,他一生当中最大的愿望终于实现了!那就是见到了日日夜夜思念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最亲密的战友英明统帅林副主席。
他心里的另一个愿望就是:只想早日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冬梅姐,和她戴大红花、照排排像,步入结婚的殿堂,还有那尚未谋面的儿子。
至于其余的,他的的确确还没有想那么多,也想不到那么多。
在北京,他和那些代表们、战友们,怀着激动而狂热的心情,一起参观游览了天安门广场、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然后登上高高的城楼,举目眺望宽阔无比、壮丽辉煌的十里长安街。
在高大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前,他们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情,默默瞻仰了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及至中国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解放、幸福、自由,而英勇献身的一代代革命先辈们。
但那都是些浮雕图片,不过也栩栩如生,犹如看到了当年的那些仁人斗士、民族英雄,不畏强暴,冒着腥风血雨、枪林弹雨、前赴后继、反抗外敌入侵激烈而又残酷的战斗场面…。
离开了北京城,他一下子又成了香馍馍。
你看嘛,在北京军区范围内,邀请他前去作报告、谈体会、讲认识、表决心、献忠心的军师团、司政后等单位,排起了一溜溜的轮子。
他没得分身之术,只有招架之功。因为,他还年轻呐!
正是因为年轻,他的那些光辉事迹才感人、才动人、也才吸引人。这是一个现实版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古英雄出少年”的真实写照!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他在巡回演讲报告会的开场白中,一上来就引用《毛主席语录》中的第一页、第一条;话还没有落音,下面就响起一阵阵噼噼啪啪的鼓掌声和热烈的欢呼声…。
“首长们、同志们:这次大会,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誓师的大会。因为,我们取得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全面胜利,彻底摧毁了以大叛徒、大内奸、大公贼刘少奇为首的资产阶级修正主义司令部…。”
这些话,都是他从“两报一刊”的元旦社论之中学得的,再加上在各种学习班、座谈讨论会、经验交流会上,听了部队首长的一系列讲话精神和腔调,慢慢地消化消化、吸收吸收、再反复地琢磨琢磨,第二天就变成了他自己口里的语言。
作为一名年轻的革命战士、一名副排级干部,他能够在万众欢腾之中,处变不惊,照本宣科、依样画葫芦,也就非常的不错了。
但是,他却能够站在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的高度,谈认识、谈体会,发挥得淋漓尽致,的的确确很不一般。
做完报告,有的干部和战士,纷纷围住他,要他签名;要他说说见到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的喜悦心情;要他再讲一讲打击苏修社会帝国主义分子,忘我之心不死,悍然侵略我国神圣领土的可耻行为,以及我们所取得的伟大胜利。
于是,他顾不得旅途劳累和受过严重创伤的身体,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给大家讲起了那次中国边防军人不畏强敌、英勇战斗的场面。
“向战斗英雄贺大凯同志学习!”“向党的九大代表贺大凯同志致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
口号声此起彼伏,且一浪高过一浪…。
他也情不自禁、激动万分地和战友们一起,振臂高呼:“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伟大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万岁!万万岁!!!”
在部队做完巡回报告后,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但是,等待他的还有一场场巨大的、艰苦的任务。
那就是内蒙古地方上的各级革委会、厂矿企事业单位、大中小学校、包括街道的老太婆、老大爷们,还在翘首盼望着和他一起分享党的“九大”所取得的伟大胜利成果呢!
兰德毅司令员看他一脸征途疲惫,强打精神的样子,十分爱怜的关心他、询问他:小凯,是否吃得消还是吃不消?
“报告首长: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的恩情深。我战斗负伤后,在部队医院得到了司令员和杜政委、刘院长的亲切关怀和精心照顾,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不信你看看,首长。”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部,又在地上跳了跳,打了一套军体组合拳。
“小伙子,好样的!硬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教育和培养出来的好战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其实,真正照顾他的人是主治大夫赵仁智和蒋丽莉;其余那些人都是属于发号施令的人,他们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照顾他呢?
“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怕死就不配当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好好好!说得好!小贺同志确实不愧于毛泽东时代的五好革命战士!”
“谢谢首长!”贺大凯双脚一靠,这次由于用力过猛,伤口处不免受到了影响;但他强忍着,口里倒呵了一口口冷气、把牙巴骨上上下下紧紧地咬住、坚持着…。
他还要做到:不能够把这些破绽,暴露在司令员面前,不然的话,哪那里像一个勇敢的、坚强的反修革命战士呢?
他这些雕虫小技那里瞒得住经过无数次战斗考验和血雨腥风的老将军呢?
“小贺!”“到!”
“行还是不行?给我老实说来!”
“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行!就因为我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党的九大代表。”
“呵呵呵…,好!这样吧,小贺,我叫政治部江向东主任和后勤部侯道奇部长,给你配备两名战士,另外在叫医院派一名护士,专门负责你在地方的巡回报告活动。”
司令员没有说:小伙子,以防不测啊!知道不?
如果战斗英雄、党的九大代表,在作传达报告的路途中,出现了闪失,试问:那个胆敢去承担那个重大的政治责任呢?
“报告司令员!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坚守阵地,这是我军的光荣革命传统,我是党的九大代表,不能够搞特殊、搞腐败!”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鬼,这哪里是搞特殊、搞腐败啊?这是当前政治形势和战斗任务的需要。看来今后你还有培养和发展的前途,好好干!完成这次任务后,我给你记一大功!”
“谢谢司令员!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话说贺大凯同志和司令员分别后,稍事休整,就随由军区和地方组成的“九大政治形势报告巡回宣讲团”,马不停蹄地就驱车赶往内蒙古各大中小城市。
他们深入到机关、学校、厂矿企事业单位,国营、军垦和知青农场,甚至于大漠之边的草原牧场和蒙古包内,信心百倍、精神抖擞地宣讲党的九大精神…。
毕竟受过严重的创伤,做过几次大手术,毕竟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政治报告,贺大凯副排长在返回部队驻地的路途中,终于撑不住了,也终于累倒了…。
消息传到兰德毅司令员耳朵里,这可急坏了、也吓坏了这位戎马一生、誓不言败的老将军。
“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全力以赴抢救我们党的‘九大’代表和新时代的战斗英雄!”
兰司令员手握大红色的保密电话机,神色凝重、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于是乎,我们的战斗英雄——贺大凯同志再一次住进了久别重逢的部队野战医院。
闻讯前来看望和慰问他的战友们,被一一挡驾;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贸然行事,不经请示,擅自闯入重症病房,那确实要受到政治纪律处分的。
贺大凯副排长接连两次住院,一次是因为发生战斗,一次是做巡回政治报告,但是一样的光荣。
经过一年多到两年的细心调养,他的身体慢慢的得到了恢复。
由于他是战斗英雄,又是出席党的九大代表,加之又有司令员的鼎力相助。小贺同志在生病住院期间,就被军区政治部记了二等功,同时连升两级,做了连队的副指导员。
出院后,他像众星捧月一般,受到了战友们热烈的追捧。所到之处,迎接他的到处都是鲜花和掌声、赞美和笑脸;他的军旅生活时时刻刻都充满了阳光,走在部队营区宽阔整齐的白杨树大道上,他感到自己的脚步飞一样的轻快。
时间像流水一样,一晃就过去了几年。
有一次,政委陈卫东、团长李建国、政治部主任符文明等首长下基层连队搞调研,吃饭间歇问他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和打算。
他谦虚谨慎、斩钉截铁地表态到:“报告政委、报告团长:贺大凯一心一意跟党走,海枯石烂不变心!头脑里绝对没有其他非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和小资产阶级思想的想法。”
他就是有,但在那个特殊年代,哪敢说出口呢?
“你小子,好样的、好样的!当了党代表、去了北京城、见了毛主席,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政治形势报告,这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理论水平,确实提高了不少,比我和团长这一辈子都强他妈的一千倍、一万倍!”
政委笑呵呵呵的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开玩笑道。
其实,他的本意是:我们在部队摸爬滚打、奋斗拼搏了几十年的时间,还当不了你小子这几年的功夫,你他妈的运气真正好啊!
“报告首长,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们应当永远记住这个真理。’我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灵魂深处闹革命,才对得起党和部队的培养!”
“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真不错!说起话来,一套是一套的,既有理论又有实践,由此看来啊,团党委决定把你放在副指导员那个位置,是恰如其分、名副其实的。”
团长也大笑着,同时,很严肃地看着他。
“最近,根据工作的需要和上级的要求,我调阅了你的入伍档案,小伙子出身贫下中农、孤儿一个,根红苗正、政治清白,正是培养之人,你今年该满23岁、吃24岁的饭了?”政委也很严肃地看着他。
“报告首长,贺大凯今年23岁。”他起身、立正,回答到。
“谈没谈对象啊?”“谈了。”
“这么快就谈了?怎么我们不知道呢?是咱部队的还是地方上的?”
“报告首长:参军前,在家乡谈的,所以首长不知道。”
“喔,姓甚名谁?青春几何?家住哪里?家庭阶级成分和主要社会关系搞清楚没有啊?”政委发出一系列的问题,令人应接不暇,好像是在突击审干,而不是在聊天和吃饭。
“政委,是地方的。”他把前面的所有问答部分统统取消了,只回答了后面一个问题。
“你小子,我们政委明明是部队的,那里是地方的啊?”
团长有意拿他开涮,几个人听后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那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没有啊?”
“基本上定下来了。”
“你小子,真有你的。定下来了,就说定下来了;没有定下来呢,就说没有定下来。作为一名革命军人,我们说话、办事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要似是而非的,这样不好,不利于你今后的成长和进步。”
“我看见政委、团长和符主任,当着这么多的战友都来接见我一个人,一时激动到了,所以词不达意,我马上改正!”
“呵呵呵…,小子,你还懂不起啊?政委他是想给你另起炉灶,在部队重新给你物色一个既能文又能武的对象,不知道是吧?”
“哎,团长:陈政委是不是想把团里报务排的张艳琴同志介绍给小贺同志作对象呢?” 政治部主任符文明在李团长耳边一阵私语,团长点了点头。
说起军中那个铿锵玫瑰——张艳琴同志,这团里上上下下,一千多号人,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呢?天字号的大美人儿啊!
“可…可是,我已经有了啊!”
“有什么有?难道部队给你们开了证明,你们扯了结婚证,现在有了小孩子吗?”
“政委,我…我不是您那个意思的…。”
“哪你什么意思啊?想糊弄我们是吧?这又不是封建旧社会,婚姻大事,媒妁之言;这是新社会,恋爱自由,结婚自由,当然啊,也包括离婚自由。”
政委前面语气相当强硬,不容置疑;可后面一提到“离婚”二字,语气和语调明显偏软。
“政委,我看算啦!人家小贺同志在老家已经有心上人了,咱们犯不着为他操心;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婚姻大事,儿女情长。咱们又不可能包办代替,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啊!”
符主任赶快接过话茬。
因为他知道,那个“军中之花”张艳琴同志,在营区内有些绯闻;有对政委不满的人说她是“军中的一只破鞋”,更难听的话还有呢!
破鞋拿给战斗英雄穿、拿给党的“九大”代表穿,拿给咱四川老乡穿,显然不合适。因为,英雄人物和党代会的代表,只能够穿新鞋,走新路;那能够穿破鞋,走老路呢?
“符主任啊,我是为他好,才做这个媒的。”
“但是,总要他们男女双方合适才行啊?”
“怎么个就不合适呢?我给你们分析分析当前的政治形势。”
“请政委明言,我们洗耳恭听。”
“一小贺是战斗英雄,二小贺是九大代表,三小贺是咱部队树立的标兵,副连职干部,四这小子还有培养的前途,五是、六是…。”
“对对对…,政委分析得对!我给你小子透露个消息,彭涛师长私下给我说,师里最近打算把你送进石家庄步兵学校去深造哦,你可要认清当前和今后一定时期内的政治形势哟?千万不要错过了这个难得的、宝贵的机会哈?”
对于当兵的人来说,入党、提干、有机会再进军校深造,意味着什么呢?不言而喻啊,当然是求之不得的、难得的、宝贵的机会啊!”
“但…但是,我…我…。”
“但什么是?我什么我?放着阳光大道你不走,偏偏要去过那个独木桥!你脑袋有病啊?”
贺大凯抠了抠自己的脑袋,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周围;啥子啊,脑袋有病?脑袋有病就是神经病啊,据说我老汉儿就是被神经病折磨死的。
他有点想不通,团长咋个会说我脑袋有病呢?
“团长说得好!你现在是吃商品供应粮的军队干部,你老家那个没过门儿的媳妇,是脸朝黄土背朝天农民,一无知识,二无文化,你讨了她的话,今后迟早是要吃大亏、倒大霉的。”
“不是我说得好,现实问题就是如此残酷啊?”
政委和团长这两个人,在贺大凯面前,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起了滑稽而有趣的“双簧”。
只有符主任心里不爽,他晓得他们口袋里卖的啥子狗皮膏药。他是不会让这个阴谋诡计得逞的,让自己的老乡背黑锅——吃别人吃过的东西,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两人一说一劝,顿时,就使贺大凯副指导员处于两难的境地,他又不晓得符主任心里是咋个想的。这一头是部队上、城市里吃商品粮的漂亮女人;那一头是农村里和田坝地坎打交道的初恋情人,何去何从呢?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后,贺大凯副指导员不说是从容面对,最起码的也不能够当场不给自己垂直领导的面子啊!
符主任趁机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或许明白了一些原委。
“报告政委、团长、符主任:请允许我再考虑、考虑,在做答复!”
“行!世界上在哪找一成不变的东西呢?就是石头遇到水,都会起物理变化和化学反应,何况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呢?”
政委在用毛主席的哲学观点,给这三个人分析问题、论述问题。因为,他刚从解放军政治学院学习回来,需要把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需要把马列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等,传达贯彻到部队的方方面面。
“小贺同志,社会事物是在发展、在进步、在变化的。那么我们人类社会呢?理所当然也是在发展、在进步、在变化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是!伟大领袖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一切事物都是在不断的发展和变化的,整个人类社会也是在不断的发展和变化的…。”
“政委呀,看来这个小子是学过毛主席的《实践论》、《矛盾论》和《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等哲学著作的?”
“你看你看,我们的政委同志和团长同志,犯官僚主义错误了吧?小贺同志是咱们部队‘学毛选、用毛选’的积极活动分子,同时又是‘学雷锋、见行动’的五好标兵,是咱们部队的一面旗帜,不然的话,他咋个能够代表我们部队出席党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呢?”
“哦!我们倒还成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哈?胆敢在战斗英雄、九大代表面前班门弄斧?”团长笑哈哈的答道。
听此一言,政委并未开腔。心想:就他小子那点初小文化知识、那点东拼西凑的理论水平,能够蹬得了大雅之堂啊?
“谢谢各位首长!我的成长和进步离不开党的教育和培养,也离不开政委、团长和符主任的教育和培养,我要永远听党和毛主席的话,誓死捍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
“好小子,咱们等着你的好消息!”团长一锤定音。
话虽然是那样子说了,态度和立场也表达清楚了,但是,我们的贺大凯副指导员哪里敢真正那样子做呢?别人不清楚,难道他自己心里不明白啊?
为了冬梅姐和自己的光辉前程着想,他必须要有取有舍、有得有失,才能够对团长和政委有个满意的交代。否则的话,他只能够自毁前程、自取灭亡。
前思后想,两权相害取其轻。
于是,隔上不了几天的时间,他向政委、团长请假,要求回老家探一次亲。团长不在,只有政委在。
理由他思前想后,编得好好的:一是自从参军以来,到部队以后,由于我国边防前线反修防修斗争的需要,自己已经有七年快到八年的时间没有回家乡了,做梦都想见到自己年迈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及其亲人长辈们。
二是按照政委和团长的指示,他要好好利用这次探亲休假的机会,回老家去做好未婚妻的思想政治工作,争取给她一个圆满的解释,以免影响部队的光辉形象。
三是给亲朋好友们汇报、汇报自己这些年来,在部队首长和战友们的亲切关怀、热情帮助下取得的所有优异成绩…。
“同时,看看我的军功章。”他没说还有出席九大的代表证,他把它珍藏在箱子最底层的。
“你小子,今后绝对是一个从事政治思想和搞人事工作的好苗子!”这话咋一听,对过来人来说,至少也有两层以上意思。
“谢谢首长夸奖!我保证完成您们亲自交给我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好好好!我再强调一点:我主要看你是贫下中农的后代,根红苗正;来到咱们革命部队这个大熔炉里呢,经过千锤百炼,你已经是百炼成钢了。”
其实,以他的意思,他很想说:你小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你都快成仙啦!哪里还用得着我来教你呢?
“我还差得很远很远的。”贺大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过于的谦虚就是骄傲。这个、这个说个实话,如果你不是反修战斗英雄、不是党的九大代表、不是部队的革命干部,我堂堂正正的一个北方大男人,咋个会来做该妇女同志做的工作呢?”
“是是是…,再次谢谢首长们的关心、帮助和爱戴。”
贺大凯副指导员诚惶诚恐,生怕政委过于关心,从部队发出一封封公函,去调查和了解他老家的未婚妻,包括家庭主要成员和社会关系的情况。
一旦事情败露,他娃娃绝对的是鸡飞蛋打,瞬间前功尽弃。他哪里想得到,他未来的岳父老汉儿,早已当了造反派的领袖啊!
贺大凯很想早点结束这种令他难堪和不安的谈话。
因为,一不小心,害怕露了马脚。而政委呢?他却偏偏要纠缠这个话题不放,他在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下级参军前的那些破事儿呢?脑袋里只知道他的光辉战斗事迹。
“我个人总觉得吧,你是英雄模范人物,又是团里树立的学习榜样。的的确确应该找一个和你能够互相匹配女同志做你的妻子,这样的话,我们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同志,就更加有说服力和号召力啦!”
其实以那个时候的情况,贺大凯找一个出身于农村的贫下中农姑娘做老婆,才更加有说服力的。你想嘛,一个农豁皮娃儿,出门当兵,立了功、得了奖、提了干,马上翻脸不认人,而且毫不顾忌地抛弃了农村的未婚妻,那影响有多恶劣啊?
不说你是1000多年前那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陈世美,在当今,最起码也要说你娃娃的思想道德品质有严重问题。
为了给政委留下一个好印象,他也只好毕恭毕敬地和政委打话平伙。那晓得言多必失,差一点和政委闹得不愉快。
“政委,通过反复学习毛主席著作,学习雷锋同志的光辉事迹,不断地领会伟大的毛泽东思想,我总觉得自己身上还存在有许许多多的非无产阶级的思想和小资产阶级爱面子的旧习气。”
“说来看看,都有哪些不足、缺点,甚至于错误。以便在今后的工作、战斗和生活中,努力地加以克服和改正,在灵魂深处闹一场大革命!”
“是这样的,在一片鲜花和掌声中,我有点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了。”他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个…这个,我和团长到目前为止,倒还没有发现这个严重问题,就不知道符主任发现没有?好,你继续说。”
“比如说:我现在只听得好的,听不得不好的;只听得表扬的,听不得批评的;只看得起城市里的同志,而看不惯从农村里出来的人。特别是…,还有…,比如…。”
“好了、好了…!贺大凯同志,咱们点到为止、点到为止,不要再借题发挥了!你这是在找我汇报个人的思想情况,又不是在团里开展的‘忆苦思甜’大会和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帮教活动,需要你理论联系实际,脏水污水往自己身上泼啊!”
政委拉长一个马脸,喝了几口香喷喷的奶油茶,吸了几口烟,然后立刻大声地制止道。
他之所以瞬间翻脸发怒不认人,完全是事出有因。政委是个二婚,历来是“马列主义的镜子——只照别人,不照自己”。也就是那些老战友当面或背后挖苦他的:对别人是马列主义,对自己是自由主义。
平常他最忌恨人家说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最拍人家说他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伪君子,那是他心中的一个痛处和伤心处。
贺大凯哪里知道这个秘密呢?哪里又晓得自己捅了“马蜂窝”呢?
本来政委他自己及其家庭所有成员,就是一普普通通、地地道道的干庄稼活的农民,可他眼里却一直瞧不起、也看不惯农村和农村里的人。
他认为: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从娘肚子里一生出来,就应该在大城市生活,而不是呆在农村捡狗屎、挑大粪。他在老家河北邢台地区清河县王家庄的原配搭子王二妞,也是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土农民。
那一年,在他还在当副指导员的时候,为了追求并得到崔钟秋副司令员的幺女儿,和她结为比翼鸟、并蒂莲,然后继续顺着杆子往上爬,他义无反顾的抛弃了结发妻子和一双可爱的儿女。
崔副司令员和他的幺女儿崔飞燕小姐,之所以看好他、不嫌弃他,就两个原因:小伙子不仅长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而且军政素质过硬,又有高中文凭,今后在军界绝对有上升的空间。
自古英雄配美女、才子配佳人,哪里还管得了他的出身问题、年龄问题和婚姻问题呢?
老革命也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穷苦人,自18岁在四川通江县川陕苏维埃革命根据地参加红军起,几十年来,南征北战、东拼西杀;戎马倥匆,孑然一身。
和原配夫人及家庭其他亲人们失去了联系后,解放战争期间,趁大军南下北上期间,在天津原法租界内,讨得一门军阀出身的大地主兼大资产阶级家庭的女子中学校的年轻而又漂亮女教师杨安娜为妻,幸福美满一生。
他从一个目不识丁放牛娃儿,历经努力和打拼,做到了副司令员的位置上,他尚且能够如此,未来的女婿娃儿具有高中文化水平,又何愁做不到、甚至于超过他的位置啊?
所以,为了避嫌,长期以来,陈政委挖空心思、处心积虑地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垫背的人,来替代它、带他受过。免得党内外、军内外那一干老战友们和亲朋好友们,老是咒骂他、讥笑他、指责他,总拿他说事儿。
如果贺大凯这个农村里出来的学习标兵和战斗英雄,能够如他所愿,他在以后的仕途中,相应的也就可以减轻许多精神上的压力和思想上的负担。
一听说到“城市人和农村人”这个话题,政委顿时就翻了脸,贺大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于是赶忙转移方向。
“报告首长!虽然我也是农村出身的人,但是我一定要克服自己身上的农民习气,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
他又冒冒失失、急急忙忙地说出这些显然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好的好的,小贺同志,我知道你是农村人,农村人和城市人,都是人啊!最起码的人格和尊严都有啊,是不是?”政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有些失态,恢复了笑容,但说话的内容,也有些偏题。
“是的,谢谢首长!”双方终于摆脱了各自的尴尬处境。
“快去快回!不要耽误和浪费了革命的宝贵青春年华。我前些天听师政委吴涛同志说,你身上还将肩负新的、更大的光荣任务,千万不要错过了这次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理解到了我的意思了吗?”
“贺大凯明白!”他双脚一靠,立正、敬礼。
“明白就好,响鼓不用重锤嘛!”政委狠狠地捶打了一下他的左肩膀子。
由此可见,团长走的是师长那条线,政委走的是师政委那条线。自古以来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后殊途同归。
这两人都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贺大凯副指导员要进军校的消息。都有自己心中的小九九:把这个好苗子拉到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门徒和党羽,于公于私,那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其实,当贺大凯得知符主任也是四川老乡时,他就多了几个心眼。大半夜里,他披上军大衣,提上几瓶内蒙古出产的宁城老窖烧酒,外搭两条大青山香烟,来到宿舍拜访首长加老乡。
“小贺,干啥呢?咱们都是四川老乡,何必整得这样严肃啊?大冷的天还给我送这送那的?快来烤烤火、暖暖身子骨,就坐这儿…。”
他指了指旁边那烧得红朗朗的无烟煤烤火炉子。
“首长,我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怪只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连您是我们四川人,而且是我们临江地区本地人,我都不晓得哦!”
“不怪你、不怪你;说说找我有什么事儿啊?”符文明主任乐呵呵地,边笑边往荷包里拿烟。见状,贺大凯赶紧上前一步为他点燃火。
“我说出来的话,请首长不要取笑我。”他关掉了打火机。
“你说你说,我哪里敢取笑党的九大代表啊?”
“在首长面前,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手下的一名小小的卒子。”
“但是过河卒子很了不得哟?过了楚河汉界,它不仅可以吃车,还可以吃相、吃帅!最后赢得全局、掌控全局。”
“首长,我哪里有那个野心哦?即使有贼心也无贼胆啊,对不对?”
“只要你有这样的认识这就对了,不然你也不可能当得了九大代表啊?”
“那是你是,我知道我的军功章里,不仅体现了首长们的关心爱戴,也凝聚着战友们的鲜血,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哈哈哈…,想不到我们小贺同志的思想政治觉悟越来越高了。”
“全都是首长教导、帮助的结果。”
“说吧,小贺,找我啥事?”
“我已经向政委、团长把假请好了,准备回去探亲休假,就只等政治部开手续了。”
“好啊,到部队快十年了吧?是应该回去看看了,不然的话,很可能今后连自己家门朝东、还是门朝西都弄不清楚了。”符主任一语双关,明白人一听就知道。
“对的对的,报告主任,我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就十年的军龄了。”
“哎,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一转眼我都是快满四十岁的人啦!”
“就是就是,我也快奔三了。”
“你还年轻,是个典型的童子小伙儿,连女人的脚丫吧和夹窝里的腥臭味都没有闻到起,莫在我面前充老。”
“那是那是,首长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今后还望您多多赐教。” 贺大凯脸上有些红晕,头冒虚汗。
“那你的个人问题,你是咋个考虑的呢?”符主任搓了搓手、吐了几个烟圈圈关心问道。
“我今晚上到首长家来,就是来向首长讨教的。”
这面对的是上级首长加老乡,也就是自己今后的后台和靠山,贺大凯不好隐瞒,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毫无保留的如实禀告。
“小老乡啊,这就好啊!古人说: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可弃。我们有的革命同志,入了党、进了城、提了干,不但忘记了自己的老祖宗,忘记了自己当初的入党誓词;甚至于还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抛弃了自己远大的革命理想,这可要不得的哦?我们共产党人和革命军人,可不是见异思迁、忘恩负义的现代陈世美!”
很显然,符主任指的是像政委那一类似的人。
“首长,那政委和团长以后要是问起我这个问题来,我该咋个办、咋个向他们解释才好呢?”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既然是老乡加战友,我自有办法帮你对付他们的。”听此,贺大凯好不高兴。
“谢谢首长,请首长明示。”
“我这里呢,帮你把要探亲、要结婚的证明开好,把部队的公章盖好;你回到家乡,和未婚妻再到公社革委会开证明、办手续,事情不就圆满结束了吗?”
“谢谢首长,谢谢老乡,谢谢老大哥!” 毕竟是老乡啊,关键时刻靠得住,贺大凯激动得热泪盈眶、手舞足蹈。
“小贺,不要哭、不要哭;这探亲和结婚全都是好事儿呀,咋个还掉眼泪啊?”
“首长,我没有哭、没有哭,我是高兴、高兴啊!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小伙子感情丰富哈?到时候,你探亲休假结婚完了回到部队后,政委要是再提起张艳琴同志的事情,这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啊,他还想咋个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从这一问一答以及深入交谈中,贺大凯知道了:虽然有的政治部主任的级别比政委和团长都低,但凡是军中有人要入团、入党、政审、提干;结婚、随军、安家和生孩子等等繁杂事情,都得他掌舵和把关,属于实权派人物。
团长和政委平时忙于重要的军政事务,哪里有时间顾及得到这些事无巨细的问题呢?况且,从符主任的谈话中,他也多多少少、隐隐约约地预感到,胡主任掌握了政委们一些不为人们所知的秘密,不然的话,他咋个会有那样大的胆量为他撑腰壮胆呢?
从部队驻地出发,又一次到二连浩特,再到呼和浩特,坐上快速南下的火车,贺大凯副指导员感觉到精神上和身上轻松了许多。
在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漫漫长夜里,他做了一个又一个的美梦。
他梦见了家乡的河流、山川、村庄;梦见了那高低不一、错落有致的一层层梯田,像天梯一样耸入了白白的云端;梦见了站在大门口期盼他早日回家的、年迈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们;也梦见了他日思夜想的冬梅姐…。
还是在村口旁,杨柳树下小河边的那个老地方。
他和冬梅姐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路上卿卿我我、嘻哈打俏;来到茂密的芭茅地附近,还是高粱地里,他一把紧紧地搂抱着她,她也紧紧地依偎在他宽大的怀抱。
突然,他硕大的、硬邦邦的生殖器,一下子就插进了冬梅姐那温暖而潮湿的阴道里;他感到无比的惬意、舒服,好像一下就进入了光怪陆离的时光隧道和令人流连往返的极乐世界…。
“呜呜呜…,呜呜呜…,”、“轰隆隆…,狂隆隆…。”
风驰电掣般的列车,拖着长长的汽笛,发出了巨大的吼叫声,一路飞奔在希望的田野上…。
在快要进入一个左转弯隧道时,可能是路基不牢、夯实不平的原因,车身发生了许些颠簸;使他一下子从右边的座位上倒向了左边的座位上,又恰好倒在了一个美貌中青年妇女的怀抱里。
而他呢?还沉浸在遥远的、甜蜜的睡梦中,浑然不知。
因为,他在和他的冬梅姐一起嬉戏做爱啊!
突然间,不知何故,冬梅姐一把推开他,双脚踏上了快速旋转的风火轮,不断地在向上翻腾;她像一位美丽、漂亮的公主,驾驭着一只翩翩起舞的仙鹤,一步步离开了地面,直冲云霄,离他而去…。
眼见如此,他急得大喊大叫、大哭大跳,慌慌忙忙伸出双手,大声地呼喊着“冬梅、冬梅姐…!你不能离开我、离开我!”
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前进的步伐,始终追赶不上冬梅姐前行的步伐。
那个若隐若现、恍若仙女一样的冬梅姐,时而在他前面,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伸手可得;时而又出现在高高的蓝天和白云之间。
她和他,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追到最后,冬梅姐却站在高高的白云端,明目皓齿,回眸一笑,深情鞠躬,一下子完全不见了踪影…。
“啊!”的一声,他仿佛从上万米的高空,快速地坠落了下来;双脚刚一触地,就像被强烈的交电流击倒了一般,不但麻木且疼痛难忍。
“忽!”的一下,他立马就从甜蜜的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大冷汗。他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哀叹了一声,按周公解梦来说,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预兆。
“咋个冬梅姐一下子就跑得来无影去无踪呢?”他怪罪于团长、政委:就是他们嘛,说我讨不得农村里的婆娘,只有讨城市里的女人!
刚想入非非,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温柔而甜蜜的声音:“解放军同志,你睡得好甜、好香啊?”妇女同志笑呵呵呵地把他扶起来,理了理自己胸前和大腿部早已褶皱了的衣裤。
他抬起头来,又揉了揉自己似是而非、睡眼惺忪的眼睛。左右一看、傻傻一笑,咋个自己刚才倒在了女同志的怀抱呢?他顿感意外和窘迫,羞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浑身是汗。
“对不起、对不起!女同志!我不是有意的,好像是吃了安眠药和喝了迷魂汤一样,完全睡着了,一转眼之间什么都不知道了;请你原谅我,我绝对不是坏人、也不是社会上的地痞、流氓。”
“哈哈哈…,看你说到那里去了哦,没有关系啊!没有任何人说你是坏人、是地痞和流氓啊?解放军同志,你又没做什么丢人现眼、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只不过是给你当了一下临时的靠枕而已,就当我当了一下活雷锋同志,做了一件好人好事。”妇女同志笑呵呵地揶揄到。
“谢谢、谢谢!简直是太感谢你了,害得你把我这个傻大个抱了几个小时!”
“不用感谢、不用感谢!可以说军民关系就像鱼和水的关系是一样的,谁也离不开谁;所以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嗯,就是;就像革命歌曲唱的那个:‘鱼儿离不开水养,瓜儿离不开阳,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对对对…,说得好!你看你,上车一倒头就睡着了,那个把你也摇不动、喊不醒。那打鼾的声音呀,轻重缓急、抑扬顿挫、如雷贯耳,恐怕在十万八千里之外都是听得到的。我想了想,你们最近肯定又是在忙打仗备战的事情吧?”
“不是、不是,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家乡,还有…还有…。”他根本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还梦见了和冬梅姐反复做爱、然后分开,以及从万里蓝天掉下来的噩梦。
“还有你的爱人吧?我听你在梦里,抓住我的衣服,一直在叫喊‘冬梅姐、冬梅姐!’”妇女开玩笑道。
“嗯,不过目前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目前还没有结婚啊!”
“喔,知道了、知道了,原来如此。作为过来人和一名女同志,我此时此地是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的,真的。”
“谢谢、谢谢!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他倒在人家女同志温暖而舒适的怀抱里,就好像一只远航的轮船,历经惊涛骇浪、暗礁险滩的茫茫大海,终于停泊在了幸福、宁静的港湾。
整整躺了有几个小时,当然应该谢谢人家才对头啊!
“看你刚才在睡梦中那甜蜜、幸福的样子,说实话,我都替你感到高兴,我以为…以为你还在和敌人拼刺刀打仗呢?”
她本意是想说:我以为你和你的未婚妻在床上做爱呢,但初次见面,彼此并熟悉,作为一个女同志,她那好意思说得出口嘛!
“大姐。”“哎!”
“你真会开玩笑,你咋个晓得我在和苏修打仗呢?”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时刻准备歼灭来犯之敌!’这个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毛主席还说了: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要打,就要立足于早打、大打、打核大战!”
“毛主席他老人家是说过这个话的。不过,解放军同志,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相对的东西,在哪找绝对的东西呢?这违背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不说,还违背了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原则,是要犯修正主义的错误哟?”
听妇女同志这样一说,贺大凯知道这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就像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里,南京汪精卫汉奸伪政权中,那个狡猾、古怪、刁钻的瘦高个参谋长刁德一唱的那个阿庆嫂:“这个女人那…不寻那常!…”
她不是工厂革委会主任一级的人物,最起码也是公社妇委会主任一级的人物。要不然,她咋个知道那样多的马列主义大道理呢?
出门当兵,特别是当选为战斗英雄和党的九大代表后,在为人处世、接人待物方面,多多少少有了些经验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笑嘻嘻地恭维和赞捧人家。
“大姐,我敢肯定,你是当地革委会或者是妇委会主任一级的政治人物,同时,也是学习毛主席著作活动的积极分子。”
“初次见面,何以见得?”
“我看你这身打扮和长相,就略知一二。”
“难道你会看相、会算命?难道解放军同志还敢信封建迷信?”
“不信不信,我们共产党人是无神论者,信仰的是共产主义——这个人类发展历史上最伟大的、最崇高的理想。”
“原来家里总有信佛信教的人嘛?”
“小时候老家信佛的人特别多,每逢三大佛主和观音娘娘的生日,都要烧香蜡、烧纸钱、磕头、作揖、许愿;信天主教也有一部分人,是1911年比利时传教士来临江传教时,出资修建的那个西山天笃院。不晓得大姐听没听说过呀?”
“咋个没听说啊,大人小孩都叫洋人湾啊?解放后,那些洋人神父都跑啦!现在住的是解放军7798野战部队。”
“喔,我在老家时只记得是部队的一支野战医院,叫啥子0530部队。”
“现在叫解放军51医院了,已经搬走了,目前是一家化工厂在生产硫磺和硝石。前年我们公社要维修胜天大水库,我还拿证明去买过炸药的呢。”
“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也就是‘破四旧、立四新’,树立起毛泽东思想的绝对权威。”
“所以说啊,那些‘封资修’和牛鬼蛇神们,全在打倒之列,在我们中国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完全没得市场啦!”
“大姐。”“哎。”
“我看你对马恩列斯毛的基本原理,是那样的了解、那样的熟悉;简直可以说是融化在血液中,落实在行动上,你是我们解放军学习的好榜样!”
“班门弄斧,班门弄斧了!毛主席号召我们: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我岂敢在解放军同志面前班门弄斧?”
“是啊、是啊,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解放军学习全国人民,军民本是一家人嘛!咱们互相学习、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共同提高!”
“解放军同志说得好、说得好!”妇女同志轻轻地示意,拍了拍自己的两个手掌,她主要怕影响和吵醒了邻座的旅客。
漫漫长夜里,旅途中的这男女二人,相互都有了共同的语言,甚是亲热,可以说是无话不说,且不吐不快。咋一看,不是姐弟,胜似姐弟;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贺大凯借助列车过道上一丝丝微弱的白织灯光,把眼前这位贤淑端庄、温文尔雅的中青年妇女又仔细看了看。
她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上身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衣服,下身穿的是一条草绿色的确凉军裤,脚上穿的是一双圆口白边黑布鞋。
头上别了两个发夹,扎了根不起眼的红头绳;胸前戴了一枚闪闪发光的、巨大的毛主席像章;两座山峰似的乳房,互相映衬、傲然挺立,显得丰腴饱满、性感成熟。
莞尔一笑,两个迷人的小酒窝频现;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在遥远的未来,那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美人坯子。
无意间,她也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英武、高大帅气的革命军人。
只见他那一双火辣辣的眼睛,想强烈的聚光灯或者是草原大野狼的眼神一样,直盯盯地注视并停留在自己凸起的胸部。
她顿感脸颊发热、心跳加速、热血奔涌,浑身上下也是火辣辣的;她羞涩、妩媚的笑了一笑,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胸前紧绷的衣服;埋下头,又捋了捋自己江姐似的四方型短发。
就是她这一颦一笑一动;一埋一理一捋;把个贺大凯副指导员整得个心旌荡漾,魂不守舍,使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即将见到的冬梅姐。
但是,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他还没有忘记掉!自己毕竟是一名共产党员、革命军人和出席党的九大代表,最起码的政治觉悟和道德修养还是具备的。
非份之想,瞬间即逝。
“请问大姐,您这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啊?”他用的是 “您”,而不是 “你”。
“刚在部队探完亲,回四川老家去啊?”
“喔,刚才您一直在和我说普通话,我还以为您是…”
“北方人吧?”妇女显然很得意,故意逗他。
“就是、就是…,您的普通话,说得非常的标准。”
“解放军同志,过奖啦、过奖啦!我们四川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普通话都说得不标准。”
“那是、那是。我刚到北方那会儿,听人家北方人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哈哈哈…,哈哈哈…。”
“是是是…,你看嘛,我家里那位同志,在北方呆了已经有十多二十年的时间了,说的还是一口椒盐普通话。他的通信员呢?又是北京人,有时候趁他高兴,也和他说四川方言,真的笑死人哦!”
“大姐,俗话说:一方一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如果说三句半,用我们四川的椒盐普通话,那简直是笑死人哦!”
“哪还用得着说嘛?我记得大前年的冬天,农闲的时候,公社号召和动员我们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说白了就是整修望天坝胜利大水库,我们烽火公社毛泽东思想业余文艺宣传战斗队,搞的那个文艺汇演《红灯记》…。”
“喔,我知道了。大姐,昨年夏天,解放军总政歌舞团也来我们部队搞过文艺慰问演出的,其中也有《红灯记》中的片段:‘李玉和赴宴斗鸠山’。” 人家还没有说完,他就插话道。
“为了得到那本密电码,小日本鬼子把所有的毒刑都用遍了,但是,也动摇不了铁路工人李玉和这个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坚强理想和神圣信念。”
接着他洋洋得意的站了起来,敲起了筷子,哼起了京剧二黄板:“密电码,埋藏粥里收不去,咿咿咿…,哈哈哈…。”
妇女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接着说:“你们看的是京剧《红灯记》,演员说的、唱的都是普通话,没得啥子好笑的;我们看的是川剧《红灯记》,演员说的、唱的都是四川话,其中还夹杂有当地的方言,好笑得很哟,完全是两码子的事情。”
“大姐,内容都是一样的啥,咋个成了两码子的事情呢?”
“这你就不懂了嘛?我说起来的话,肯定把你的背都要笑驼哟!”她不好意思说:肯定把你雀儿里的尿水水都要笑出来哟!
“有那么严重啊?”他微微地笑了笑。
“我如果说出来,你不许笑话我哈?”贺大凯还没有笑,她却像一只老母鸡遇到一只大红公鸡一样“咯咯咯…”先笑了出来,贺大凯也只好跟着她笑。
“你听到起哈?”她妩媚一笑。“要得要得。”他赶快一答。
“扮演李玉和的那个群众业余演员是个西充人,被叛徒、汉奸王连举出卖后,他带着脚镣手铐和浑身的伤痕,斩钉截铁地对小日本鬼子队长鸠山狠狠地说:上级的名字我也晓打(得),下级的名字我也晓打(得),你把老子打得这样惨,惹毛了,老子就是不球得给你说,看你把我浪快(怎样)…。”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肯定把台子底下那些老百姓笑惨了的哈?”他知道,自古以来西充县在临江坊间被戏称为“苕国”;就因为那里盛产红苕,老百姓说话土得掉渣,是人们茶余饭后、休闲娱乐的一个绝好的笑料。
他们特别爱说那个“么”字,比如:上来摸(么)、下来摸(么)、来了摸(么)、吃了摸(么)等等,实在是笑死人。
“那肯定撒!还用得着说嘛?”妇女有了谈话的笑料,也就有了骄傲的资本。
“喔,你看、你看,一路上摆了这门多的龙门阵了,还不晓得大姐的老家在四川的哪里呀?”
“临江县盘龙公社那个山旮旮的,不晓得你听说过吗?”
“哎呀!大姐,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啊?”
“兄弟,这么说来,你也是临江县的人啊?”
“是啊,是啊!您看哈?我们两个人,路途一样,方向相同,只不过是一南一北,一上一下;您在南,我在北;我在上面,您在下面得嘛!”
“我的个小乖乖,有这门遇巧啊?难道你老家是…云溪公社?还是鱼龙公社的啊?”妇女在猜测,因为,她是临江西路人,他是北路人。
“我老家是向阳公社梨花坝贺家沟的人呐!”
“喔,知道了、知道了;你说你在上面,我在下面,我还以为你老在占我欺头,想在暗地里耍地痞流氓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在大姐姐面前,兄弟我哪里敢随随便便占你的便宜呢?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是军婚,是受国家保护的对象啊!”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解放军同志政治觉悟高、思想水平高。”妇女一听,喜形于色,眼露秋波,传递出一种男欢女爱、互相欣赏的信息。
“你们那里好啊!一马平川、出产丰富,是个好山、好水、好地方啊!怪不得你长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才!”
她顿了顿,理了理衣领和袖口,一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不像我们盘龙公社那个鬼地方,一听名字,就晓得是一个屙屎都不生蛆的夹皮沟。你看嘛,女的长得弯眉揪眼的、男的长得弯腰驼背的,硬是难看得很哦!”
“大姐在洗刷我吗?”彼此熟悉了,他们开始在用本地方言交流了。
“没有、没有…,绝对的没有!我说的大实话,你有点像电影演员王心刚,真的。”
“我在哪找王心刚那门帅哦!他是大城市里的明星大演员,我是小山沟出来的小农民,鳅鱼和黄鳝,根本扯不到一样齐。”
“兄弟,过于谦虚就是骄傲哟?过去你是农民,这个一点不假,而现在呢?你是穿四个兜兜的解放军干部;你可千万不要自己小看了自己,抬高了别人,几百年前张王李赵…。”
贺大凯接“周吴郑王…。”“对对对…,那个不是农民出身啊!?”
“是是是…,就连秦末农民起义的领袖人物陈胜、吴广都曾经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对对对,深山沟里还飞得出金凤凰的哟!?”
“大姐…,”贺大凯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哎!”
“我看你,就是那只美丽漂亮的金凤凰哦!”
“你大姐才没得你说的那样漂亮哟!”
“我看大姐有点像演《刘三姐》里的那个黄婉秋?”
两个人互相恭维,你说我像王心刚,我吹你是黄婉秋。
“嘘嘘嘘…,小声点、小声点。兄弟,王心刚、黄婉秋、王晓棠这些电影演员,都是‘封资修’的典型反面人物,他们演的所有电影都是‘大毒草’。现在都在批斗、批臭和打到之列,千万不要再提他们了,不然我们都要惹火烧身的哟?”
“也是哈,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老乡见老乡,眼泪泪汪汪’啊!”
“亲不够的故乡水、恋不够的故乡土、看不够的故乡人嘛!”
火车上这一对原本并不熟悉的大女小男,越说越投机,越说越高兴,特别是在千里之外回乡的火车上遇见了同乡,他们都流出了幸福的眼泪、相见恨晚的眼泪。
“喔,说了这门多,请问大姐贵姓?”“你呢?”
“女士优先!”“不,男士优先!”
“我叫贺大凯,您呢?”“我叫黄丽蓉,也叫黄三妹儿。”
“喔,怪不得大姐叫黄丽蓉哦!原来和黄婉秋几百年前就是一家人了,所以长得如此漂亮、美丽。”
“哈哈哈,兄弟,你硬是会表扬人哦,那个女人家这一辈子要是遇到你噻,恐怕都要多活500年啰!”
“哪里哪里,大姐本身就漂亮,哪里需要我贺某人表扬呢?”
“兄弟,姐和你今生有缘,今后要记得和姐加强联系哦?这是我家黄幺妹儿黄丽霞的通信地址,你千万不要写成我了哦?”
“大姐,咋个不留您的通信地址和姓名,你怕啥子呢?”
黄三妹儿妩媚一笑,羞答答地说:“兄弟,难道这个你还懂不起啊?”
“喔,要得、要得;懂起了、懂起了;姐,这是我在部队的通信地址。”
“好!一言为定,姐保证给你写信。”
说完,姐弟俩兴高采烈地拿出笔记本,互留姓名、单位和通信地址…
感谢苏哥力荐,有幸拜读您的大作,荣幸之至。《贺大凯的忏悔》脉络清析,有血有肉,文笔犀利,剖析心路如抽丝,腐化蜕变悔莫及,不愧为反腐倡廉的警世篇
回复 @王栩: 谢谢!👍🎉🌹写得粗燥,还不成熟。
苏先生:拜读了你的文章《贺大凯的忏悔》。写得不错,语言表达朴实无华,生动活泼,平铺直叙,引人入胜,堪称佳作。作为一个地道的南充人。对文中描述的景象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真棒👏🏻
回复 @SQKG: 真心谢谢了!小说中的故事情节,以及涉及到的人、事、物等全为虚构,切记不要对号入座!
我的作品《海东青之翼》已全新集录发布,希望得到各位前辈的回访支持,多谢!已赞
作品很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给个好评
有些人物、事件以及逻辑关系,也就是写作技巧,我掌握不好,也吃不准,完全是试着在写的。
林老师:实不相瞒,我只有这个水平了。即使要写得更深入、更细致、更精彩一点,或者说再拔高一筹,我也有些感到力不从心的。你是专业作家,能否在此基础上帮忙再提高一下。不甚感激!
好吧,提个意见(表扬的李老师说了),个人认为,贺从好人到坏人中间过度薄了点,而且一干坏事就被抓,显得当坏人滴风险太高,逻辑上缺乏斗争的复杂性,中间起码再着墨十来章就更加丰满了,另外此书立题很有挑战性,可以写得更加的惊心动魄。~
回复 @林继明: 可能九万字以内,作为中篇小说也短了写,是否考虑增加一些,别急着杀青,增加部分可以塞几个其他的人物以及他们的故事,从而衬托主人公的社会关系以及犯罪的必然性~
回复 @林继明: 短了些~
还是影射某个现代人物?
真是有康熙哦!苏老师写的是哪个历史人物吧。待慢细寻看哆
回复 @麋鹿美丽: 从塑造出来的贺大凯(也有原型人物),引申出我们当地一桩惊动中南海的大要案:中共南充市委常委“贿选案”,情况基本是真实的。
继民老师:我看了,是网站在帮我做,封面人物已经换了哈,衷心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