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生命或者生活,就像雕刻着美丽花纹的玻璃一样,无比的脆弱,不堪一击。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夏小蓬三十五岁生日的次日,她刚刚在桌前坐下,办公室的小姑娘旋风一般地跑过来,以极快的语速通知大家到会议室开会,似乎发生了十万火急、天塌地陷的大事。
夏小蓬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拿起笔记本就直奔会议室而去。
那天的气氛果然不同于以往。还没走进会议室,小蓬就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气息。单位的几个主要领导都一脸肃穆地坐在各自的专座上,办公室主任则站在主席台旁,焦急不安地盯着会议室的大门。而令气氛显得格外异常的还不是领导们的神情,而是坐在他们旁边的几个警察。他们一言不发,眼睛却不自觉地观察着每一个进会议室的人。
警察直接参与单位的会议,肯定与某个刑事案件有关。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但谁也弄不清楚,警察的到来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大家都心事重重,暗暗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夏小蓬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出事了。几乎是没有来由地,她感到一阵阵的心慌。她暗自安慰自己:我遵纪守法,好公民一个,就算真有天灾人祸,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她还是没来由地害怕,害怕自己的预感,害怕预感又一次被证实。
几分钟后,办公室主任见人到得差不多了,才宣布开个短会。主持工作的副书记语气沉重地说:一上班就把大家召集起来,是因为出了一个事故。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说,我们单位的黄未来处长去世了,是非正常死亡。
听得出,大约是因为事件的真相还不甚明了,副书记在用词上非常审慎。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立刻骚动起来。大家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有悲痛、惋惜,也有几分惊讶。但最受刺激的还是夏小蓬,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莫名其妙地问旁边的同事:到底出了什么事?同事诧异地看她一眼,把头贴过来,附在她耳边说:黄未来死了。
黄未来死了?这怎么可能呢?夏小蓬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的确,从他们打完麻将后分手到现在,仅仅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黄未来居然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无法接受。
夏小蓬的激烈反应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把目光投射到她的脸上,似乎想从那里找到答案。
她很不自在。但她还是不能相信黄未来死了。昨天深夜——准确地说,今天凌晨他才跟自己分手,那时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将天人两隔。可是,就是现在,却突然有人宣布了他的死讯!
夏小蓬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地狂跳。不过她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某种本能提醒她,黄未来的死不会那么简单。在这种关键时刻,要学会自我保护,最好还是保持沉默。
会议室又渐渐安静下来。副书记字斟句酌地说:黄未来是个老实人,我跟大家一样,一时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虽然死者已矣,但我们还是要本着弄清真相的原则,既不能让死者死得不明不白,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所以,为了协助警方早日破案,请公安局的刘警官给我们讲讲有关事项。
刘警官清了一下嗓子,说:今天早上,有人在丽湖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死者身上携带的物品判断,他是你们单位的黄未来。死因是外伤致死,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到四点,其他情况还有待于进一步查证。希望大家能提供一些线索,以便我们能尽早破案。
会议室安静得像风平浪静的荒野。副书记说:最近几天刘警官会分头找大家了解情况,请大家尽量地支持、配合。
会议就这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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