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节:柔弱

  夜里,向蝶云问化学题。

  为一个难题发生争执,蝶云说我喜欢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我敏感地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居高临下的语气。化学是我的弱点,我不语。

  隔阂,猜疑。

  终于解释清楚了,蝶云说:“都怪我太爱猜疑,我们之间的很多事都是由猜疑引起的。”

  我点了点头,说:“是啊,还有我们的敏感。”

  我是个温柔的女子,却像懦夫。

  蝶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主宰了我的情绪,我无意中成了你的附庸。我三年感情付出的对象,我的守望。即使深深受伤。

  听说初三年级六个班每人收取100左右的钱,用于给老师的“一中生”们买考场,听后很是气愤。我眼睁睁地看着被称作“人师”的人一届又一届地延续着金钱的卑鄙。“买考场”,何等壮观的教育事业!

  常常幻想美好世界的到来,我仅仅太天真么?

  学费,我抬不起头的理由。我对不起老班,欠了这么久的人情,一定要带来。

  油菜籽还没卖,爸爸说交不成学费,我不敢去上学了,真的!

  一直不曾忘敏儿,我真的爱她太深,蓝色的信纸里工整的蓝色字迹勾起了我悠长的蓝色思念。世上真有两情相悦么?

  欣月等我一起去学校。她带给了我惊喜——罗老师给我的悠长的回信:

  欣雨:

  近好!

  今天是星期六,由于“六一”我们要放假,所以推迟了一天,也就在今天能够收到你的信。并且在这个静静的午后,在房间里与你一起进行心灵的沟通。

  你的第一封信我已收到,因为这个星期我经常回城,帮我的朋友准备“六一”文艺汇演,还没来得及回信,就借机一起回信,希望你不会见怪。

  应该说,收到你的两封信后,我对你已经有了比较肤浅的了解吧。我很高兴在这个难忘的夏季认识你,而且是这么真挚的朋友。我的心中一样是甜蜜无比,似乎让我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校园,回到了幸福快乐的学生时代,这段时间,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微笑,有时学生调皮我也很轻松地让他们受点教育下去。没有生气,我想,是因为你们而让我感到生活真的很美丽,很可爱。

  你的来信真的让我看到了一个文采洋溢的女孩,坚强里摆脱不了心底的脆弱,是所有多愁善感的女孩的共同点吧?我、你、欣月三人能够相交,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也许命运早已将红线交到了我们手中,只是在现在才得已相连。失去敏儿,你会难过、你会牵挂,因为你是真的付出了自己的感情。而我们不同,我们生活在同一城市,即使有太多的风雨,也可以一起走过,不是吗?你说得很好,我们的虔诚,可以让我们永远相携相握。在彼此的眼里,你也不是什么贫穷的山里妹,我也不是城市的女教师,我们只是最真诚的朋友,朋友之间不存在什么悬殊、差距,只有共同的抚慰与拥有。我们都是重感情的人,对于我们之间的缘份,我会珍惜,你也会珍惜,对吗?

  你的“青春写真集”我会好好去品味的,不要说什么指点迷津,我们共同探讨吧!文学的道路本就是辛酸的,也是酣畅淋漓的抒发,我们爱好文学的人都是感性重于理性。我不认为你很笨很傻,我们是那种永远相信“人间自有真情”的人,从来都是如此。说我吧。我一直都希望在人间找到永远的真爱,即使恨过痛过,却从不后悔。我只会用自己的真挚去浇灌友谊之花,我相信只要有付出自然会有收获。从城市到农村,我从不放弃。如今我自认为我是幸福的,有我知心的朋友,可以让我在痛苦时渲泄、哭泣,有你们,可以让我们畅谈人生,我们共享快乐,共担忧伤。如果是你,或是我,不是对真情如此执着,会有今天吗?

  中考很快要到了,还有二十天,我认为你的确要以平静的心去对待。理想,永远都会在我们生命中。我们可以不懈地去追求。但是,中考的机会却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却是不可以轻言放弃的,也是为了你的理想可以继续远航的通道吧。三天的时间,保持平和,保持冷静,相信你会发挥好的。

  初中三年,成长的故事一定是很多很多的了,成长改变了我们的过去,造就了我们的现在,但我们依旧还在成长,有泪有累,有笑有忧,本就是我们的人生。我们的一生中会有很多的感情故事,而只有友情才可以永恒,这是我自己的体会,所以我很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同样渴望它的名字叫做“永远”!

  我的成长,也许是很平凡的,因为我从小就跟随妈妈,她上课没有时间照料我,就把我放在教室里。我并不是城里长大的,我在农村读完了小学、初中,然后在城里读了三年师范,到现在参加工作十年。如果说我成长里的点点滴滴,倒是有很多,我想等我们见面时再尽兴地谈,因为几张纸也不能表达我成长中的各种心情:辛酸、伤感、快乐、痛苦……你认为我的建议可行吗?

  我们是生命共同体,像银河里的星球,像阳光下的美丽花朵,你是天空我是海洋,知道你是快乐的,我才能快乐!

  谢谢你给我的“中国心”!下次再谈,OK!

  友:俊玲

  2004年5月30日

  这么快就收到了罗俊玲老师给我与欣月的回信,悠长的文字,细腻的心声。罗老师的一句“坚强里摆脱不了心底的脆弱”很确切地揭示了我。我真的很荣幸在生命中际遇了如此重情的精灵。欣月,罗老师,让我们三个人真的永远永远!在同一城市的屋檐下相握相拥。

  与莺莺沟通。感动。其实她一直对我挺好,只是沉重的生活使我太敏感。莺莺,谢谢你!

  心情比较好,我在稿纸上写:“今天心情好,珍惜心情,好好学习。”我想了很久,有些事情该看淡,顺其自然,如与蝶云的纠纷还有友情。

  语文试卷发下来了,蝶云要看我的作文。

  蝶云说:“文写得不错,只有一点意见:看你,写字带钩了!”

  我无奈地笑笑:“是啊,我对语文的态度早就不工整了。”

  收到一封来自麻城市第二中学的信,原来是蓝芯草,好久不曾收到她的信:

  欣雨:

  提笔间心里千思百绪,我在犹豫:有必要吗?有必要劝你吗?你已经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一条你自认为前途无量的独木桥,叫你回头,不可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欺骗我这么久,我真的认为你在尽最大努力攻克理科,真的以为你什么都懂,不需要我挂念、担心。

  这一学期,我没有给你写信,我不想去打扰你,作为过来人我知道初三有多么辛苦,我真希望帮你节约给我写回信的时间让你专心学习顺利完成“蜕变”。然而谨儿的回答,雨兰的来信让蒙在鼓里的我如梦初醒,你不可救药地恋上了文学,不分时间疯狂地笔耕,抱着一颗善解人意的心,举着“每信必复”的观念,陪着一个又一个不请自来者玩着文字游戏,有人在夜里、曙光中为冲刺中考而奋斗,你却心无旁骛、不知疲倦地回写一封又一封来信,是什么给你这么大的勇气让你这样叛逆?是那186元钱吗?也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想要以赚得稿费的方式来为父母分担,想要以一颗热忱的心去温暖每一颗寂寞的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往后的日子该怎样走?去当职业作家?你浅薄的生活阅历能够扶持你站多久?你单纯的少女感受可以打动多少人?

  你崇拜韩寒吗?但我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的自以为是与孤傲,更看不起他综合文化水平低,他成功了,可他红了多久?郭敬明的出现又有多少人记得他?

  你隐瞒是否为了避免我阻止你追梦?或者怀疑我害怕你成功,其实如果你认为我的话对你有害无益,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你有权利这样做,我从未想过要误导谁。在高中的日子里,我帮好几个朋友(同学)端正了学习态度(有时我会吼她们),过后她们感激我,我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她们的改正让我有成就感。

  教室里一定又高高地挂上了倒计时,猩红的数字一天天变小,离中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你心里怎么想?像你当初劝我一样,我应该告诉你,不论如何,高中一定要上,对于中考而言,此时奋起直追已晚,可是进入高中重新来你一定行。

  我此时已不再记日记,也不再在课余写作,在写老师布置的作文时我发现自己一天天都那么乐观,周围的人和事总让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遥想初中,我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愁,那么多苦?现在翻开当初的日记,感觉真受不了那份让人窒息的忧愁。我现在的目标是大学,我想我不能再整天做梦了,初三输了,高三决不能输!

  欣雨,你不能总活在幻想中,人应该现实一点,坐在井底把自己的梦编得五彩缤份,却忽视了井外的天地,我不能否定你能成功,但我必须告诉你,没有哪一条路是可以坐马车的!

  对你首次的成功,我祝贺你!

  (这些话都来得太迟……)

  蓝芯草

  2004年5月26日

  蓝芯草的信,读罢震撼心灵,我用一节课的时间去想,很多很长,我无望了。有人这样关心我,我很感激。蓝芯草,深深谢你,若有幸上高中,我一定奋起,包括中考前的18天。交笔友,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但是蓝芯草,我有两点要申明:一、我从没怀疑你害怕我成功;二、以前写的决心也绝对没有欺骗你——只是后来发生的事使我改变了心境。即使你冤枉了我,依然要感谢你如此“一针见血”地指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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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想菊 作者

    回复 @冉乔峰: 谢谢!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