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于梅在计划生育科室门外，来来回回跟七八个姑娘聊着劝着，这些姑娘们个个心里装着自己的心事都有自己的故事，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人搭理于梅。于梅说了一上午也口干舌燥，正准备跟最后一个姑娘开始说教，她才刚开了个头，这个姑娘就“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于梅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一下，起身往外走去。

　　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于梅沿着楼道走廊的阴凉地儿，溜着边儿地走向五楼的职工食堂。

　　于梅已经说不清在这里吃了多少顿饭了，什么季节每天什么菜她都门儿清，她走进食堂大门，门口挂着牌子：周二，红烧大排、麻婆豆腐、清炒豆苗、冬瓜汤。从门口到打饭口有20多米深，这个食堂养活了这家医院上百名医护人员和职工，而这些人的大多数现在正在于梅经过的桌子边坐着聊天吃着饭。院领导就爱下基层，和小护士们挤在一起，小护士们时不时的发出放肆的笑声；B超科室的赵医生，头发已经谢完了，还留了一缕从左半球穿越到右半球，架着金丝边的眼镜，拿着牙签呲着牙，暧昧地看着坐在斜对面吃饭的肿瘤科的护士长，那双眼睛只落在护士长那对成熟丰满并随着笑声起伏的胸部上；太平间的看护老袭，永远都是一个人坐着，30多年来默默地吃着饭，在医院没有同事爱搭理他，当然也没人敢惹他，他也不怎么爱管闲事，永远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只有在于梅经过他身边时，他对着她点了点头。

　　于梅走到打饭口，看着饭口排起的长龙，没了兴致。她突然想起什么，掏了掏口袋，兜里是空的。

　　于梅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旁边一张两米长的大桌子，上面七七八八堆满了职工们吃剩下扔在这里的餐盘，已经摞了有半尺高了。于梅看着这些餐盘，走向了它们。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阴暗地几乎没有光，嘴里扒着刚才收到盘子里的七七八八的菜：啃剩下的排骨、只剩下辣椒的豆腐渣还有喝剩下的冬瓜汤，津津有味地吃着，并时不时发出稀里糊鲁的吃饭声，但好像怎么吃也吃不够似的，她蹲在那儿，一个人吃了一个又一个餐盘。

　　于梅吃完，把盘子一个个码好。走回三楼。

　　还是那个洗手间，打开门，放水，拿手接水漱口漱了三遍后，再拿起藏着的肥皂，搓出厚厚的泡沫，两双手来来回回地搓了好几遍，冲干净，甩干，举着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