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的时间有富余,于是我们乘地铁去了木渎。
暮春三月正是桃花灼灼的时候。木渎的桃花和我印象中故乡的桃花却大不相同。江南的桃花丰润多汁,它的花瓣花蕊和花枝绿萼恰如其分的搭配着,在春日的明媚阳光下,色彩艳丽,态度鲜明。相比之下,记忆中北方的春花们在倒春寒里却多了点儿瑟缩和单薄?也可能是北方的春天风太大,穿的衣服太多,出行的人不够利索,而我们这样单衫出行,就连心情也清爽的多了。
巷子尽头有好几家面店,我们选择了其中一家。苏州的浇头面号称是海派面的祖宗,我们各自要了一碗,果然入口细腻,口感劲道,再加上高汤和小香葱,小小的一碗面也令人满足了。在木渎,我们还品尝了另一种美味——乌米饭。吴珍堂的乌米饭曾被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录入,这种米饭由糯米和一种植物的叶子一起做成,成品是浅灰色的米饭。乌米饭撒上细白糖就能吃,入口香糯,并带有一股植物的淡苦味,是一种奇特的美味。
木渎小镇和大多数的江南古镇一样,有一股子秀气在里面。高低错落的黑色屋脊和斑驳的白墙一起倒映在紧挨着屋脚的水边。如果屋脚和水边有一条窄窄的小路的话,在小路的某处必然点缀了些许的植物,如桃花、梅花、桐树等。我们去的这个时节,大部分的树木仍只有遒劲的黑色树枝,和一点点不起眼的新芽。如果不是桃花开了,我们眼中的景几乎就是现实的水墨画。幸好灼烈的桃花给这古镇的水墨的风情添上妩媚的一道风景,否则这水墨画就显得太过于淡泊。当夕阳降临古镇的时候,这里风景又不同了。温暖的金黄色夕照给所有的房子、树木、花、石拱桥……全部都镀上了一层暖色调。整个小镇的风景,像是从淡泊的水墨画里走下来,走进尘世间、走进市井中。街上的人并没有增多,但是人的眼睛、和心理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热闹。
木渎坐落在灵岩山下,于是我们顺脚走到灵岩山上去。灵岩山海拔只有不到两百米,可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灵岩山号称“吴中第一峰”。灵岩山上有灵岩寺,灵岩寺建立在吴国馆娃宫的旧址上,自建寺以来就是净土宗的著名道场。我们没用多少时间便走上去,灵岩寺看门的僧人收了我们一元钱作为门票。寺中香火颇盛,整个寺庙笼罩在檀香的飘渺烟气中。我学着老高双手合十,礼佛三拜,然后默默祝祷:愿和顺,愿安好,愿彼此心意相通。抬头看着端庄慈悲的菩萨,我突然想到,每天来来往往男女这么多,菩萨能记住我祝祷的这一瞬吗?人人都向菩萨索取愿望,菩萨该有多忙啊。于是我再拜低首再祝祷:菩萨,愿你永塑金身。
沿着寺庙后面的小路,我们走到了山顶上。在山顶远眺灵岩寺,能看到隐约的屋脊和高高树立的宝塔。而俯瞰之下,人烟阜盛的城镇则尽收眼底,木渎古镇只在某处的小小一点。老高说,明代的文人士子根本就是固步自封,没有见过大世面,小小的灵岩山就可以称作“吴中第一峰”,置名山大川于何地?明明是没有前人游学的勇气,却自得其乐,譬如登上黄山始信峰的东坡学士,怎么会把不起眼的小土包放在眼里?
我说,老高老高你执着了。
想象数百年前的场景吧!如果不是这么多整齐的积木一样的房子一片一片的垒起来,如果还有秀丽广阔的田野和湿润清新的空气,在这小土包上俯瞰平原,也能将江南景色收于眼底。说“固步自封”也好,说“自得其乐”也好,这里的人们总是擅长从普通事物中发现可供玩赏的一面,总能乐观地找到小情趣,小意味。我们这两天的遇见即可窥一斑:比如我们吃早点的那个干净整洁的小铺子,用的是配套的青花瓷筷子筒和青花瓷的碗,比如我们偶尔路过的人家新漆的均匀的木门,比如隔着玻璃窗看到屋内窗前的盆景,比如路边或人家门口随处可见用了点心思栽种整齐的植物,比如打扮漂亮干净的卖点心的阿姨……苏州老居民们对生活的理解既普通又认真,不论是多么小的细节也要做的用心,不论什么都能令人感受到一丝人文的意味。
当我开始感慨并艳羡苏州人的这种闲适的生活态度时,老高却提起了苏州工业园区的境况——除去过去的平江区这一片地方,其他的“新苏州人”并没有那么多的资格去悠闲地生活的。年轻的人们,他们面对的压力甚至不比上海小。眼前我们体会的苏州,不过是在工业文明的宠溺下包容而生存的一个历史意味的象征,正因为有了那些大大的压力,才给这一派苏州人延续他们如苏州评弹一样咿咿呀呀的生活。
事实上,这里并没有鸡犬相闻。返程的高铁经过工业园区的时候,我更认识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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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天真·舞文弄墨: o(^▽^)o
有机会一定要见到老高本人!
回复 @高旭: 好啊,肯定有机会,你们可是本家啊~
美文!
回复 @若木: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