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你笑的那么灿烂,连上帝见了都不忍心偷走。灰色的口袋帽展现你朋克风格的帅气,一幅纯黑的大墨镜架在你英格兰似得家族海外基因的鼻子上,倒凸字型的脸棱角分明。性感的厚嘴唇在说着没说完的话,当时我一定在逗你。照片的颜色格外的亮,你的白色的衬衫干净的能印出蓝天的蓝,你最爱的Lee的牛仔裤,双手在胸前交叉,硬挺着站的笔直。画面就定格在那一瞬间,却记录下来永恒。这张照片是我为你照的第一张照片也是最后一张。

  我们相识在春天,你说过一句话。“春天带我去看肖邦。”可是。。。。。

  那时的你像个孩子似得笑,仿佛浸透我的心。你其实很讨厌照相。你说照相像是一场祭奠。所以从来不主动照相。相处三年以来,你总是用笔记录我的一切,无论是写还是画都成为我最美好的回忆。

  那也就是照这张照片的前一个月,你和我提出分手。理由是不想没有未来的耗时在双方身上。你要出国再也不会回来。在国外有更好的发展,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话音刚落,我心碎的连粉末渣滓都难以拾回。“啪,啪”两个实程程的巴掌打得自己的手掌有了回音,红印仿佛出生的日头突然从地平线跳出。

  你回过头,“那么我们没有什么相欠的了。”转身离开。

  我像海港上的“望夫石”,竟然愣住整整十分钟。完全处于昏迷状态,刚刚过了一次小小的余震。缓过神来“这个骗子,谎话还这样编的有理有据,好了自己不能瞎想。不可能,一点预兆都没有就提出这么残酷的情况”颤抖的手擦拭眼泪。

  跑到的你门口“哐,哐,哐”疯狂的敲门声带着气怨与愤懑。“给我出来。有胆识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没本事承担了是吗?”根本没人回应。午后的阳光煎炸着空气,骄人的热赤条条裹挟着干燥的嘴脸。我眼前一片眩晕,半个小时候昏倒在地。

  “醒醒,醒醒。”他摇着我的胳膊。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不会放下我一个人离开的。。。。”晕过去。

  客厅的天花板还是那么熟悉,沙发躺下来的感觉也是熟悉的。我醒来“亲爱的,,,”

  “醒了,以后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伤的是自己,醒来了就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我们分手了,就不要打扰对方,给彼此带来麻烦,海堤,送客”转身离开。手刻意的把住楼梯扶手,慢慢,慢慢的一步一步挪上楼梯,楼梯口那个纤细的身姿搀伴着他,白色的梦中的穿着纱裙的公主与王子,消失在视线里。你仿佛在雨中逃离我的视线。其实外面根本没有下雨,天格外的晴朗。

  空当当的房间留下孤寂的百合在哭泣。

  我读懂了他的心,却不相信他的心。

  飞机划过天空,像夜空中的星星。转瞬即逝,半年后,一个江南错过哒哒马蹄的雨天,在偶然街,我入座今生椅,手里紧握泛黄的画册。拿出相机叫路人照下来,我会记在身体里面,那不是祭奠而是纪念。这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浮在脸上的烟像一页页记忆纸张,翻开。

  你喜欢的草莓味道的牙膏挤在我的鼻子上的样子,你裸着半身让我躺在你身上为我朗读的《呼啸山庄》,你问我喜欢X的样子。还有,在去西藏的路上,遇到高原反应瞒着哮喘的毛病,背着我去转经的路。在昭引寺的堂前,我问方丈“妙玉的墙外红梅是不是专门为宝玉而开的?”方丈说“得之泰然”。越是想越是醉,我是疯子吗?

  闭目,起身。一个身影在昏暗的树林中匆匆消失,我有一种感觉,那是你。疯狂的跑过去,可是像是一撮烟,黏在手里,空的可怜。

  那种越发真实的感觉就是你,就是你。拿起电话打给你的原住所,竟然有人接但是无人回应。打给你的亲戚,朋友没有人理我这个疯子,被人甩了的疯子,执迷不悟的疯女人。最后,我想方设法找到了那条白纱裙留下的疑虑。

  结果,出乎意料。白纱裙并没有离开,准确的说是没有和你离开。更是迷惑不解,那你离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天在你家想到的信息就这些,还有,,,

  要找到白纱裙问个究竟,这样的莽撞换来的结果可想而知,我在门口处被泼了无情的冷水。一遍遍的苦苦追问与请求,我仿佛有一种预感,你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就一直在我的身边,但是躲着我的原因我要找到。我再一次来到白纱裙的门外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狂喊。“我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但是请你也远离他吧!”

  “我的泪可以洗过这些记忆,就让我随着记忆一起消失。”

  “重症监护室,520,只有一个月了”

  我摊在地上,五雷轰顶,双耳失明瞬间,晕厥。

  醒来,我已经在医院了,这家医院。拔掉针管,光着脚跑到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我不敢往里面看一眼。我觉得是我向你要的宠爱太多了吗?成为我的债务人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但是为什么这样残酷的惩罚。

  不停抖动的双手,硬挺着力气握住的扶手,嘴角要咬出血丝。死神就在头顶,压得我无法呼吸,何况是躺在床榻上的他,那已经变形了的脸,残损的所剩无几,像一个破碎的茧壳。“离开我就是这个原因吗?”狠狠锤自己胸口。医生搀扶我回到床位上,“那个病床的男人,半年前入院,病情一直没好,父母被他安排在国外,好像不知情,只雇了一个钟点工照顾。但是就只是一直做一件事。”

  “什么?”

  “画画,这个画册半月前就停止创作了,这个交给你吧。”

  我打开画册,眼睛里面再也忍不住泪水,从我们相遇到分开的那天全部都画在上面,每一页都有一句我爱你。我捂着被子哭的全身痉挛,强忍的疼痛撕裂了肺脏,痛到骨子里。

  第二天,我去到那个房间。开门,一步一步走进你,像那天你离开我的时候的步伐。你侧脸看着窗外的那颗香樟树,在你身后想轻轻的摸你的脸。你回头我把手缩了回去,带上口罩。装作护为你擦身子。我的眼睛背叛了我,你敏感的神经敲打着心告诉你自己的眼睛躲避这个面孔,躲避我。我的泪水也出卖了我,我根本不敢直视你的眼睛,是因为心疼。但又太想看清你的眼睛,因为这是爱人的眼睛。

  你认出了我,全身开始抽动,奋力挣扎要把我赶走。我再也忍不住了,低头吻住你的唇。两唇在颤抖,心也在颤抖。我们仿佛没有语言就是那一个眼神把这一切都明了。

  以后的几天我每天做我们都爱吃的莲鲤(连理),香芋(相遇),这些都是你取得名字。我知道这些生活中完美的记忆都是你留下的。为你读《乱世佳人》,为你擦身子,听我们的班得瑞,莫扎特和肖邦。我记得有一年对我说过,春天要带我去看肖邦。这些恐怕,,,

  不过医生说病情有所缓和,这几天的状态比去年半年的状态都好。

  有一天,你突然和我提起“宝贝,我们去偶然街吧!我想在去一次。”

  “你现在不能长时间站立,活动量大对身体无益。”

  “就待一会,我们就回来好吗?我不想留下遗憾。我不想让你在看到这么魔鬼般恐怖的我,这蚀骨般的疼痛在这冰冷的太平间是一种预告。我不想留到最后给你印象还是这么恐怖难堪的。”

  我用手捂住你的嘴打断你这般刺刺的话。问过医生。“去吧!反正这几天也好很多了,在严重也不会在到什么程度了。没准能有些益处呢。注意别太长时间,因为他的肾功能已经衰竭了,休息是必要的。”

  答应了医生的话。第二天整装出发,你要我为你换好衣服。

  明媚的阳光踩在我们脚下,一路上我们放着肖邦的乐曲手挽着手,相互望着对方。我是格外小心,生怕你有一点闪失,我的眼睛分秒不敢离开你。

  到了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个街,我扶着你慢慢坐下。大热的天你的帽子和墨镜很引人注意,但是在我心里你不是那么特殊。

  “亲爱的,天气太热我们喝点什么?”你突然对我说。

  “还是原来的口味对吧,好,你做好,我去买,别动啊,我马上。”我飞奔过去,不想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太长时间。

  买完跑回来“恩,亲爱的,你的柠檬。”

  你伸手接过来,突然从右手在背后拿出一个单反来给我照了张照片。我惊讶极了,这不是你的作风,你是不允许照相的。但是我心里激动的很。

  “给我照一张吧!”你孩子般的请求在我怀里的感觉。“恩”

  “就当做葬礼上的照片吧!”你到时候要为我放肖邦的曲子,但是不要哭,记住。

  “你别说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你吻着我的泪,“来吧,什么造型?我可一点也不会摆。”

  “你自然点,别太紧张。怎么摆都行!”笨笨的你感觉像是看了女孩的裸体照,对镜头就是恐惧不敢照,也不会摆姿势。后来在我的设计下弄了个双手交叉的造型。

  摆好了,这张照片唯一的照片也就留在我们最后的时光里了。当天晚上回去你就没能熬过去,但是你吻了我说“这个世上最美的纪念留下来了。不后悔。”

  今天是你的忌日,我拿着这张照片泛黄了已经。留下了肖邦的碟片。

  “妈妈,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我们每年都会来。”

  “妈妈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关于照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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