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的思念

  一封封情书穿越缓慢的时空,代替我等了好久的十指相拥。我相信,离开终究会有始有终。

  在这里的每个地方踏遍我的足迹,四目望去,行人穿梭往来,似乎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想象着,不可能的偶遇,不自觉地便嘴角上扬,谁都不会知道那幸福意味着什么,看着略有些刺眼的夕阳,睁不开眼睛,透过指缝间的余晖,零零碎碎的,就像有始无终的我们,记忆里的断断续续。

  是命运的有意无意地安排让我们居然在同时离开自己不同的生活的国度之后能在同一个地方相遇,本来我们就不是一样。你是来自太平洋环绕的常年地震频繁的有着飘雪和纯洁樱花的岛国,我是来自夏日艳阳高照,总是让你有种眩晕感觉的南方,我们的性格大相径庭,你温我火。但终于还是遇到了。

  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的问候,你和别人,我和别人,我们彼此没有交流哪怕是眼神。宝岛任性的天气就像小孩闹脾气一样,早晚让人想要裹得严严实实,日中却又让人炉火中烧。你的头发略微地卷卷,单眼皮,眼睫毛很长很黑,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衬衣,瘦弱的身材填不满那些本应丰满的空隙,趿着一双人字拖。凉风肆意地穿梭在你的身体缝隙之间,你擤擤鼻涕,眼神却不望向任何一方。后来我常给你抱怨,从来都没办法懂得你眼睛背后的故事,太过深邃又难以触摸,你无奈地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大家都问你冷不冷,你说,好凉快。这时的日本,还飘着雪花,或许都堆积很厚很厚了吧,所以这点温度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再一次的见面,印象中也只记得说了一句话而已,谁又知道,这后来的故事竟会以你开展。又多么遗憾,曾经错失的这些本可以和你一同经历和收获的回忆,现在留下的那些空白,望穿了也没办法填满,你早已不在我的生活里良久了,如何还能再有一点关于你的文字。

  那时莽莽撞撞的自己从来不会有不迷路的一次,哪怕只是从学校门口走便当街去超市,因为走回来的时候都会走向相反方向去。意外地在街上遇到你,你不确定你认识我,我没带眼镜没有认出你。在街的两旁,我们就这么看着彼此,应了那句话,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而或许这就是相遇的前语言,终究我们是街两边的人,我走向南之更南,你走向北之更北,不会交集的那天,大概也不会有回头相望的那刻吧。

  于是,一起去了当地的一个民俗浓厚的地方,罗大佑歌中的鹿港,兜兜转转地发现原来我们的第一共性就是没有方向感,找路迷路,迷路找路。但也庆幸是这次的经历,让我们多了一点机会熟悉彼此,而似乎就是从这开始,你就开始走进了我的生命。

  那天在line群里问了一声有没有人愿意走走操场,没人响应也依然自己一个人插着耳机,深呼吸着向操场出发。塑料跑道上狂奔撒汗的人们,那刺痛的寒风有没有冻住你们的耳朵呢。风一袭过,我变赶紧把垂发堆到耳朵的地方。来来回回地走着,那昏黄的灯光下透出的跑道,那拉的长长的身影,毛细血管在挣扎,触碰着竟会有种锥心的疼痛。第二圈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人一直不停地在自己的右前方很用力地踏着步子,走了半圈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你。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鼻子竟然酸酸地,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你说因为看到了我的讯息,虽然你看不懂,但你让舍友给你翻译了,所以你就过来了。你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起初我不敢确定,可是当我把正在听着的《海角七号》的音乐插到你耳朵里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直忍住不问,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你喝酒了。你摸摸头,向我点头一边忙说对不起。这时候的你,怎么就像极了《海角七号》里的那个老师呢,又或许只是因为你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呢。我一直问你为什么那个老师没有带走那个学生,直到我自己哭了问了自己几百次我也还是不明白。明明就那么相爱的彼此,为什么老师不能带走他。而在那些信件里,明明也知道那种爱没办法的抑制,又是为了什么他做不到。你沉默了,你总是在沉默。你抱住我抽动的双肩,说了一句我懂,但是我没办法解释。那一刻,似乎我感觉到了和平常不一样的另一个你。内在深处的那个你。

  那天晚上,我们走到了凌晨两点。有的没的一直在说,到最后累了大家都沉默了,就坐在操场的阶梯上,文字不停地叮咬你的脚,但是你却没有说离开,即使我说离开,你也没有答应。

  我想,大概就从这个时候开始,故事开始萌芽了吧。

  每次的外出,都会有一个你在身边。一起迷路,一起找路,一起探讨很多奇奇怪怪的为什么,比如为什么你总是沉默,为什么马来西亚人不说英语,为什么你吃饭的时候一定要说一句感恩的话,为什么……甚至一起好奇地探索蛆这个神奇的生物。偷偷拍你的照片,任性地嬉笑打骂,录下一切关于我们的回忆,同时也用文字记录下任何关于我们的瞬间。我害怕时间太快,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也或许由于这个原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大笑大乐之后总是有种抑制不住地悲伤,是过程来得太过美好,但是又担心结局来得太过快,让我们来不及道别又怎么办呢……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让我知道了太多不一样的关于你的国家,关于你的故事。压抑的民族,没办法自由地表达自己,总是竭尽全力地礼貌待人,不轻易拒绝别人,不轻易让别人失望,即使你自己会有不开心,即使你自己会有不愿意……听得越多,似乎就开始了对这个民族的对你的不一样的特别的感情。

  白色情人节,我想大概你也不会知道这个节日吧,一定不知道的。其实,我也是晚上室友告诉我我才知道。感谢这天,是你和我一起从凌晨开始迎接,直到看到第一缕朝阳照进了我们的学校。

  我们在宿舍楼下见面,一起探讨着刚刚在我宿舍食物里发现的异物---蛆。你说你有兴趣,你想看一看。于是在宿舍楼下昏黄的灯光中,两个人蹲在小小的垃圾房里,我打着手电筒,给你看扔的垃圾里面的蠕动得正欢的他们。你戳着他们,笑着,好奇地。我看着你的表情,觉得没再这么奇怪的人了吧。我在心里笑了,大概这就是你的特别呢。后来,我们坐在那木长椅上,你聊你最近发生的故事,你的大学,你的专业,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想尝试新的不同生活的期待,你不喜欢被特别关注的心情,而我也说着我的心情,我的成长。说到大家都累的时候,你拿出手机开始向我分享你的家乡的照片,等到没有了的时候我便拿出我的。小时候、初中、高中、大学……似乎在迫不及待地想要你参与到曾经错失掉的我的生活中。

  我的鞋带掉了,你弯下腰在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帮我束好了我的鞋带,内心的暖流冲到了每一寸皮肤,温温的,就像太阳雨洒下时亲吻肌肤的感觉;有些没办法用话语表达的,你让我写在你的手心里,你的手很冰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你的脚,也很冰冷。我想让你早些回去,你却没有回应。最后我们达成一致意见,等到学校的第一缕阳光。我搓着自己的手给你温暖,你的双手捧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捏着每一个指头,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传统,还是因为你的好奇,当时的自己略显尴尬,但也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坐得冷了的我们开始运动取暖,我下腰的时候,应该差点吓坏了你吧。你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你双手急急地捧过来,我又迅速地起身。担心自己会出糗,可是更希望在你的眼前表现一个完美的自己。

  其实,我们都忘了,我忘了,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即使是做得再完美,也不一定就能够达到你想要的目的。比如,得到你喜欢的人的肯定或赞赏。

  时间真的过得不快不是吗,可是它走得让你不知不觉。或许就像温水里的青蛙,突然就那么一下子,我们的头顶上天已经蓝了,第一缕阳光,透过树缝隙,也撒过来了。我们相互告别,没有说多其他。

  可是谁又会知道,这竟是最后一次的相见。

  如今我们已各自回到自己的原在地,触碰笔尖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地翻起我请你帮忙写的《海角七号》乡村老师写给友子的信,那里面你娟秀的字迹,每一看到,曾经的一切就开始浮现。后来才会发现,那时候的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承诺,也没用说过些什么,甚至没有真正意义的牵手和拥抱,有的只是彼此的陪伴。我也永远忘不了,在那异地异乡的时候,每每我情绪不稳定,或者想要你陪我出去的时候,你总是尽力满足我的时候的情景,总是觉得那份记忆来得又更加温暖了。

  现在,细啜着这没有冰冻没有糖块的百香果汁,奇怪到它竟一点原本的味道都没有的现在,在键盘上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不知道你过得还好吗?想告诉你,我已经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轻易迷路,把自己交给别人,那你认识了地图,学会了辨别方向吗?想告诉你你在我的日记里活了好长时间,从你出现,从故事开始,从第一次慢走操场,长夜对话,从第一次看到你和别的女孩也很亲近内心忍不住地失落,从第一缕阳光的射出,从第一次你双手捧着我的双肩,从第一次你双手捧着我的手细细端详,从第一次你为我弯腰系好携带,从第一次我们开始分享食物,从第一次幻想有一个属于你的拥抱,从第一次期待在校园的转角就遇到你,从第一次看到《海角七号》就想到你直到现在……

  那些没有地址没办法寄出的信件,满载的是我的对你思念;穿越再长的时空,我相信有一天也会这样回忆起我,那时天空正好雨后天晴,彩虹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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