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生活中没有幸福。
生活就是:扛着痛苦的“我”穿行世间。
而存在,存在即幸福。存在就是:变成一口井,
一个石槽,宇宙万物像温暖的雨水,
倾落其中。
如果不是这个仲夏,九牧怎么会和日升再见。
九牧的姐夫刚和她姐姐结婚不久,虽然是新婚燕尔,总感觉他们就像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地老夫老妻一样,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下一秒要做什么,所以经常会同时冒出一句相同的话,或者做相同的一件事。总之,就像对方的存在就是为了对方存在一样,彼此都在活着彼此。
九牧越来越喜欢她的姐夫昭阳,还信誓旦旦地告诉身边的人说,以后找男朋友要按着姐夫这般去找。任性地在姐姐家里摆弄在自己,穿着随意得感觉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一样,不洗脸不梳头随便捡到什么穿什么。
“亲一口,要亲在嘴上”,大家都在起哄着让昭阳去亲九牧的姐姐summer。
这是在两年前。
昭阳和summer认识是在网上,那时候昭阳还是在G大上大学,summer已经出来工作很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地彼此就突然聊了上来,每天24/7的都在向对方报告彼此的行踪轨迹,不管是实际的还是内心的。或许一个奈于现实太过残酷,工作压力又大找不到解闷,或许一个囿于大学本就是一个混迹的地方,那有什么真正的学识,真正的朋友,哪怕谈场恋爱,连女生都找不到一个。那时他们都还没见过面。到底是怎么熟悉起来的,summer说好像是聊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昭阳有同学过生日,他想邀请summer一起去,正好summmer在休假,又是一个贪玩之辈,没什么顾虑地就答应了下来。
见面那年,他19岁,她20岁。
和所有那些中途辍学就出来工作的女生不同,summer有自己的独特气质,人群中总是显得与别人那么与众不同。一条洁白的连衣裙,腰间系了一条棕色的编着麻花的腰带,白色的坡跟鞋,一个小巧可爱的黄色包包。搭配简单,却吸引人的眼球。无疑,昭阳见到summer的第一眼就已经深深为之着迷,但善于伪装的他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波涛汹涌,表现得极为淡定沉稳地向别人介绍这是我的朋友summer,引来阵阵唏嘘,summer也名副其实地成为那晚的焦点。那是个仲夏的夜晚,还发生了什么,谁都不太记得,可是,对一个19岁的昭阳来说,summer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带着夏天那略炎热可是充满热情的阳光射入了他的内心深处,一颗种子不知觉地就开始成长。
九牧读高三放寒假回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姐姐抽屉里一本装订得极为精美的相册,里面有姐姐近几年到处游山玩水或者各种自恋的自拍和写真,每张照片后面都附上了长短不一的句子,印象最深的是:为你,千千万万遍。这是《追风筝的人》里面哈桑执着地为着主人公付出而用行动汇成的最美的句子。一点点的疑惑,一点点的好奇,一点点的清晰,直到看到最后,读着那长长的告白:即使换来的是一遍又一遍的拒绝,我心底仍有一个声音千万遍地回荡,我放不下你,我仍然爱你。就像王力宏的歌里不停回旋往复的,我依然爱你,或许是命中注定,多年之后偶然,偶然都无法代替;那些时光,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那些回忆,依然无法忘记;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依然爱你,或许是命中注定。
明明不是写给自己的,可是九牧却低声啜泣起来。童话里,不管公主处于怎么危难的关头,不管有多少不怀好意的人在打公主的主意,不管环境多么险恶,最后王子都会骑着白马,披荆斩棘,穿越重重阻碍,千山万水,踏过雪山,来到公主身边,拯救公主。童话里的公主身边永远有一个天使在守护着她,保护她的每一个梦,实现着她的每一个美好,最终幸福和快乐就是结局。可是,这是现实,不是童话。怎么感觉,这个男生的出现,让九牧内心深深被触动到,这明明就是王子,明明就是在战场杀戮的王子,浴血奋战,立下赫赫战功,最终夺得功名,用八台大轿把心爱的她娶回城堡。
九牧的表情吓坏了准备给她送点水果吃的姐姐summer,忙问怎么了?九牧举着那本相册,姐姐立刻就明白了。
姐姐说,其实从那次见面没多久,昭阳就开始追她。只是,她一直觉得昭阳的存在,只是让她有一个生活的缺口,可以舒适自由地呼吸,说话,行动,仅仅是这样而已,没有再想太多。可是昭阳这样做,就感觉深深撕扯掉这个缺口,想要把它缝合,可是哪里有可能。我们,是在不一个世界。明明,九牧看到了姐姐眼里那深深隐忍地不舍。九牧想,姐姐肯定也在乎这个叫昭阳的人的存在的。
要准备回校的一个晚上,九牧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本犹豫着不想接,可是电话一直在想,索性就接了。
“九牧吗?你姐她喝醉了,你来BLYC接一下她可以吗?......”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九牧扔下电话就本去了BLYC。也是这次,让九牧见到了不一样的姐姐。
迎接九牧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穿着打扮有些小资的感觉,留着碎碎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肯定也是一个实打实的帅哥,当然这种念想只在九牧脑海里一闪而过。奔上楼发现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姐姐正在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九牧一把夺过,力气过大,把姐姐扯到了一边,那个男生忙上前扶他。
“姐,你干嘛呢?喝这么多酒干嘛?你不是不能喝酒吗?...”,九牧着急地问着,连珠炮似的停不下来。
“别管我,我就是要喝!”说着又准备另酌一杯。九牧啪的一声,把所有的酒瓶和杯子推倒在地,大声呵斥道:
“姐,你别喝了,干嘛呢?”
......
这次没有了回头,只有深深的呜咽声和无声无息的眼泪。
接着,是震破耳聋的哭声。那声音,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在割着九牧的心,剜心的痛大抵就是这般。九牧觉得自己似乎也站不稳,摇摇欲坠下去了。出来时没换鞋子,还穿着高跟的拖鞋,九牧一走一瘸地走向姐姐,抱着姐姐。
“我姐她是怎么了?”这时候才想到身边这个男生的存在。
“她,她,她说想喝酒,所以......”他吞吞吐吐地说着,似乎有些害怕。
“所以你就带她来喝酒了?所以你就这样让她喝了一瓶又一瓶?所以你就在旁边看着过瘾是吗?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姐她从来都不喝酒,滴酒不沾的?所以,为什么你让她喝酒?为什么?.....你他妈王八蛋!给我滚开,滚开!”一连串地质问让这个男生更加不知道怎么解释,随着九牧分贝的增高,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下了,大声叫骂着他,男生却变得越来越安静。
“她,失恋了。”突然,这个男生说了一句话。九牧愕然,顿时,现场进入了无边地沉寂中,只有姐姐的隐约的啜泣声回荡在那个小小的包房里。
橘黄色的灯光照得人很温暖,只是那个时候,看着狼狈不堪的三个人,一切又显得那么地悲凉,让人无法抽身而出,想逃逃不掉的恐惧。
后来,才知道这个男生,就是昭阳。姐姐失恋是那晚喝酒的一个原因,另外一个,是因为不能接受他的爱。她也在意他,可是他们却不能在一起。
九牧还只是学生,成人社会里那些规则她又怎么会知道。九牧只知道,姐姐拒绝昭阳,一是因为他是学生;二就是因为他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可是,就是因为他是学生,所以他对姐姐的这份纯真的爱才深深感动了姐姐,让长期在社会上一直背着笑脸和别人交往内心彼此却冷漠无比的姐姐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舍不得,她当然在意,她也有一份爱着他的心情,只是现实告诉她她不能选择她。因为,不现实。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