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洞》

  童年里,家里也领养过几回土狗。

  我喜欢狗,所以每次家里领养狗的时候我都会为他们在咱家草垛里造个狗洞。但狗儿其实和狗洞也无太大关系,白天习惯了在村里村外乱窜,到了晚上他们大多也都被我带到屋子里过夜,怕被偷了去。

  狗洞倒是和我有关。出之我手所造,也是我毁了他。

  在我印象里,刚读书的时候,家里也没有电视。等到三两年后才从舅舅家搬回台淘汰的黑白电视。但父亲也没能让我和电视有过多的亲近机会,更多的时候是我一放学回来就让我做作业。

  童年对我来说还是完美的,日子过的苦,但苦中有我所乐的事。若非得让我说出其中的瑕疵,那我也只能把如今回想起也是美好回忆的事当做瑕疵了,就是那时候在父亲的严厉督促下我和姐姐们很少看动画片和没有一件玩具。以至于初中时代,同学们每次谈论童年里看过的各种动画片和逢年过节家里人买的玩具的时候,我都插不上话,只能沉默。

  我记得童年里的一个夏天,有次放晚学回来,因为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课。我便在二姐那借来个胆,跑去和父亲商量着写完作业让我们看会动画片,结果还是被父亲训斥了。被父亲一顿骂之后我打消了念头,趴在屋子里做着作业。二姐又偷偷跑过来怂恿我和她偷偷溜出去,去我家后面的邻居家,邻居家二姐的小伙伴父母都在外地工作,跟着奶奶过,管的不是很严,因此每次他们放学回家都可以看动画片。

  就这样趁着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在邻居家看了会动画片。第一次看动画片让我兴奋的忘了回家,等到要吃晚饭的时候父亲发现了我和姐姐不在屋子里,站在家门口敞开嗓门喊我的名字。父亲的声音极具杀伤力,仿佛够穿透村里的树木枝干和家家房屋的墙,传到村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就连猪听了都会吓得在猪圈乱窜的。

  我还是没能听到父亲在喊我的名,沉浸在动画片带给我的笑声里。姐姐突然推着我的肩旁,紧张的说:“快,父亲在喊了。”吓得我和姐姐赶忙绕着小路跑到家屋子后面的窗户钻了进去。

  在屋子里,我和姐姐商量着怎么办的时候,父亲又叫了。我慌张又故作淡定的从屋子里应了父亲一声:“诶”,然后拿起笔坐在凳子上假装在做题目。

  父亲冲进屋子就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拎了出来,问我刚才在哪了。我说在上厕所,可还是没经得住父亲的吓。

  又是一声狮吼功:“老实交代,到底在哪了?”

  声音没能震裂我的五脏,但骨头倒是被震散了,吓得我情不自禁的跪在了地上,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逃看动画片的全过程。

  母亲把饭端上了桌喊着吃饭了,看着我跪在地上哭的跟泥人似的,向父亲替我求情。

  “你看你家儿子闺女多聪明,还偷偷从屋后窗户钻回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父亲就一专业演员,训斥我的时候还暴跳如雷的样子,和母亲说话的时候偷偷侧过脸试图不让我和姐姐看见,对着母亲笑了起来。

  母亲和父亲都笑的不成样了,由偷偷的笑变成失声大笑,把跪在地上的我也弄的边哭边笑着,但那时也没能猜透父亲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敢猜。父亲又变了脸色,揪着我的耳朵转了几圈厉声呵斥道:“不长记性,还嬉皮笑脸老油条了。”

  母亲又帮我说情:“算了呢,快让他们吃饭。”

  “今天爬自家窗户,还了得,以后指不定爬哪家窗户了”父亲对着母亲说道,说完让我自己揪着自己耳朵保证以后不许再爬窗户,这才让我起来吃晚饭。

  就在那天的夜里,我做了梦。在梦里,我梦见在咱家的狗洞里有着一大堆玩具,有着动画片里的那个人物的玩具,还有他手里拿的那把枪。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还记得梦里的事,穿起衣服就往咱家狗洞那跑,也不顾外面还下着很大的雨。我在狗洞旁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玩具枪和动画片里的人物玩具,就一头扎进了狗洞里。

  还是没有找到我梦里的玩具,我被父亲从狗洞里拉了出来,又挨了一顿骂,问我在干什么。

  我也只顾着哭,哭的稀里哗啦的,急的父亲罚我站在雨里好一会才被母亲叫进屋子。这事时隔一年多后,家里的狗也被人给偷了去,在狗不见的那个晚上,我亲手从草垛别处抽出几捆草,填上了那狗洞。

  时隔今日,父亲也不知道我儿时那次为什么钻狗洞的事。时隔今日,我还是不能把这事认为是我童年里的瑕疵。如若真要这样认为,那也挺好,一如季羡林先生所说那样,不完满才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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