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角斗牛》

  角斗牛又离婚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角斗牛是个很鲜活的人,她一贯把眼睛瞪的溜圆、抿着嘴、雄赳赳气昂昂地‘’蹬蹬蹬‘’朝前走,地动山摇。大家私底下爱叫她角斗牛,因为她总是像一头角斗中的发怒的牛,随时准备进攻。当然,我们是不敢当面这么叫她的,她的战斗力实在太彪悍,大概只有她当过兵的初恋,也就是她的第一任丈夫黑杆儿能够与之抗衡了。

  角斗牛认得黑杆儿的时候正在读高四,经朋友介绍和在Q市当兵的他恋爱了,而后角斗牛考去了Q市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过上了一两周见一次的恋爱生活。角斗牛为了和黑杆儿在一起确实做了很多努力。黑杆儿高中没上完就去当了兵,他爸对他说:“如果那个姑娘要读研的话你们趁早分手,省的以后麻烦”,得知这个消息后,角斗牛和家人大吵一架,放弃了考研。她跟每个舍友都闹掰过,是个和爸妈急了都把桌子拍的震山响的人,可她却从来没有对黑杆儿拍过一次桌子,黑杆儿找她不方便她便每次都坐两三小时的车去见他……毕业之后,角斗牛就考了一个小学教师资格证,和刚退伍的黑杆儿一起回了D城,办了婚礼。

  我觉得这或许就是永远了,虽然有点别扭。

  三年后的春天,角斗牛找到我,两眼放空,呆怔沉默地坐了几个小时后放声哭着叫着,“我离婚了!我离婚了!你们高兴死了吧!啊啊啊”,她癫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死命的揉搓着,“他连小惜也不要!我们在一起8年了,小惜还不到2岁,他居然对我说和我过不下去了,哈哈,过不下去,受不了我,为什么现在才说!早干什么去了!说我脾气不好,他脾气就好么?!我们家的盘子碗都是不锈钢的啊……”她像疯子一样来回摆动着鸡窝般的头。我竟无言以对。

  说实话,对这种情况我好像有所感觉。只是,黑杆儿说放手就放手,没有一点儿留恋,小惜也不在乎,而真正放不下的、被摧毁到崩溃的似乎只有为他割舍了一切的角斗牛。

  之后,她离开了D城,又结了两次婚,没有仪式、没有宴席、也没有通知任何朋友,然而,全都中途夭折。就像不断的循环,这次结束的已经是她的第三段婚姻了。小儿子判给爸爸,她又爱又恨的小惜继续跟着她辗转。“我不会再结婚了”,她说,“我注定不会幸福了”。原来天真可爱的小惜长大了,好像是为了印证她妈妈说过的话似的,她叛逆的很。每每角斗牛想管教女儿,颇有其母当年风范的小惜就会拍着桌子大喊:“不要你管!”然后夺门而去。剩下年近半百锋芒不再的角斗牛一个人呆望着木门默然无语。

  角斗牛啊,最终什么也没剩下,她犹如一把烈火,奋不顾身,把一切都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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