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永远的家永远的爱

  选择了独身生活,便选择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逛商店,一个人过节,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选择了独身,你出门若忘记了关灯,你回家时灯依然亮着,没有人会来为你关灯。衣服晒在院子里,下雨了,就一直淋着,没有人会帮你收回家。你出去旅行,手提包出门前是怎样随意扔在地上,回家仍是在地上。

  一个单身度日的女人,在异国他乡与在国内的家乡过日子,也没多大的区别。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一个人看家乡与异乡的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屋外一路轻风荡漾,暗夜的步履,用温润的气息使寂寞成一种思考。

  记得刚移民澳洲,在Geelong(击浪)打工。每天,上班经过一座红砖教堂。便停下匆忙的脚步,凝视那高高的尖顶建筑,被它的几何拱形门窗给迷住了。还有室内拱形高大的空间,给人一种向上的力度。管风琴弹出的基督音乐如春风拂面。那是2004年我还没有真正信仰基督教,也不相信有上帝的存在。偶尔碰见一个牧师,他让我承认自己有罪,耶稣主就会看顾我。我说:我有什么罪?我又没犯法。当时我很生气,不理睬他。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罪。后来认真地读了一些基督教的书,用心灵来相信上帝,上帝就存在。这道理很简单,就象我乡下的父老乡亲用最朴素、最本质、最古老、最原始、最浪漫的心灵相信有“老天爷”存在一样。2008年5.12的四川汶川地震,我刚巧在成都家中。地震把28层的楼房摇晃得如叶片一般地在空中抖动。从高楼跑下底层楼,经历了3分钟的生死时速。后来便去了地震灾区,做了一名自愿者。看到许多人瞬间被埋在了倒塌的房屋下,永远地离开了他们的亲人。我想到了上帝,祈求上帝解除人类的痛苦。我想到了人类的疯狂,贪婪,是该有一个上帝来管教人类。就像思想家康德说:“即使没有上帝,但为了人能生活得更好,我们有必要假设上帝是存在的。”

  一个人的日子,因信了上帝,便找到精神的家园。这个家不是父母给你的家,随父母的去世而没了。这个家也不是结婚生子的家,因离婚或伴侣先你而离去解体,因子女长大而冷清。这个家永远不会随时间消失,从此,一个人的日子,因有了信仰而不孤独。因有耶稣做心灵的按摩师,不再用泪水空度一个人的时光。处处无家,处处家,精神的家园伴我一路走来。它不需要我每周支付120元澳币的房租,也不会随时让我搬家。它在我一个人的夜晚,从星星的眼睛中走来,给我一个梦想。它在我一个人的节日里,给我创作的灵感。它在我孤单的旅途中,野花开放在无垠的深处。在我住的出租屋,这里灯火闪烁,街上车水马龙,超市的商品花花绿绿,我用耶稣的一张油画挡住窗外的世界,隔出一个精神的家,永远的家,慰藉万籁空朦下的灵魂。

  一个人打理日子,烦心的事真不少,吃喝拉撤鸡毛蒜皮没完没了。生疮害病腰酸背痛一个人忍着疼痛。亲戚、朋友、哥们、姐们、网友,电话、手机、QQ、 E-mail、视频都齐备,但我生活中需要一个人——一个很亲密的、能够在浴室里递上一条浴巾、或一杯水。这个人,小时候可能是父母,长大了是爱人。但单身过日,是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很多无奈的日子,好想有一个需要的人,在自己身心疲惫的时候随叫随到,任凭自己发泄情绪,他不生气却逗我笑。记得,一次与姐姐乘夜车回家,车离回家的路程还有10公里,姐姐就打着手机叫姐夫把开水给她凉着,她口渴了,回家要喝开水。而我只能一个人回到自己灰尘几天没打扫的屋,不可能有谁给我倒一杯开水凉着等我。在一个卖鞋的店内,见一个胖女人懒得弯腰拴鞋带。她旁边的老公便弯下腰为她拴上。我也在试同样的一双鞋,可有谁会弯下腰给我拴鞋带啊?当时我几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恨不得冲出鞋店,随便找一个男人赶快把自己嫁掉。也许我这一辈子会遇上这样一个人,或者到老也遇不上这样一个人。滚滚红尘,一个单身女人独自生活,既像男人一样顶天立地,为生计劳作,为房贷做“房奴”,也是小女人日记里写满葱茏的心事。彷彷徨徨,不确定有多少泪水曾为谁洒?多少伤感曾为谁叹息?不确定木栅栏内玫瑰花开满一院,是寂寞地粉红,或是热烈与鲜红地等待?

  墨尔本几天的暴热后,夜雨从屋檐“滴哒……滴哒……”滴落窗台。雨从容缠绵,漫过天宇、漫过教堂、漫过绿树、漫过窗帘桔黄色灯光……静静铺开洁白的稿纸,用文字打发一个人的夜。

  电脑时代,很多作家都不用笔与稿纸写字了。但文字创作原稿我固执地用手写。我喜欢笔与纸的亲密,痴迷于手握笔与纸触摸感觉,散乱的思绪便在纸与笔中曼妙地舞蹈。山再高,也在纸上;水再长,也在笔下。木栅栏的玫瑰爬满了纸格。玫瑰一生的日子很单纯,只剩相思。我的生活追求简单,只爱了文学。具体地说是散文写作,用随笔散文来打发每天一个人的日子,漫无边际地行走在一条岁月之路。在生活中体验,在平凡中感悟,在日子中酝酿。在激情和灵感中颤栗,在季节轮回爱恨离愁,生死婉唱中悸动,然后在纸上开出一朵朵生命的文字之花。

  从不敢轻言:永远。但我敢肯定,涉过时间残骸铺筑的道路,我看到永远的文学;从心灵出发,播撒在不轻意的感动中;回眸在爱情的那一瞬间;轻盈地飞过阳光中的阴影;剑一般地剖开人性;船一样地远航。写作是孤独的生涯,相信中国的《红楼梦》小说里,大观园的众多女子无非是曹雪芹的陪葬,他穷死了,累死了,但杰出的作家的掘墓人是作家自己。人终究死亡,思想的花却常开不败。写作在没有人与我交往的时候,感受到生命的充实与乐趣。写作也成为我打法生命的一种方式,一种证明我曾活在这个世上的根据。

  精神的信仰,让我有了永远的家。以身相许散文,让我有了永远的爱。想起海伦凯勒,她一生因有精神的信仰,文学的陪伴,她走出了黑暗的世界。她给予我们的启发,不是失败的哀歌,而是奋斗的凯歌。想起作家张爱玲,漫漫的余生,几乎一个人享受上帝赠她的孤独,慢慢地、优雅地老去,需要的是何等勇气和气魄,正是信仰与文学成全了她。

  一单身过日的女人,有了永远的家,永远的爱,也就孤独不了到哪儿去了。

  涉过时间残骸铺筑的道路,永远的家永远的爱……

  2010-1-6 Footscr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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