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离开的时候，还是弱冠之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毫无变化。而我...本就身为哥哥，这样一看，我现在比他年长了好多呢。

　　月白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小脸一绷，油泼不进。其实你不知道，他可爱笑了。每次我讲笑话给他听，他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是转过身就会偷偷笑。

　　月白酒量非常差劲，一喝酒就倒。只有这时候他不会拒绝我向他伸出的手。

　　月白啊，以前我们都还是少年，那时候他特别喜欢黏着我。我们从小遭遇父母的虐待，我身为哥哥却反而被他保护了。那一棍本来是要打在我头上的......还好我现在已经是鬼，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他刚走的那几年，我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他叫着我的名字扑上来抱住我，替我挡下那一棍的样子。那时他还抬头看着我笑呢。

　　月白啊......

　　我的，月白。

　　黑羽伸手揽过酒壶，眼里温柔的笑意浮出。

　　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还是当初的两个人类少年，苟全性命于乱世，连保护好对方的能力都没有，互相为依靠的日子里，他不说出口，而我怯于说出口。我曾经以为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月白离开我的那天。

　　一个人生活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困难，反正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不是吗。只是我再也没有觉得开心过。直到我得知借助鬼使的力量报仇之后，可以成为新一任鬼使这件事。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替弟弟报仇，哪怕堕入地狱也在所不辞。

　　晴明忍不住插了一句：“然后你发现上一任鬼使正是月白，是吗？”

　　“对呀。我从来没有那样感谢过神明。”

　　黑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在他的耳边炸开，“在下是冥界的鬼使白，请问阁下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你不记得我了吗？”

　　“鬼使没有为人时的记忆。”

　　苦涩的味道一点点沁出来，唇齿间想说的话突然哽住，原来，你已不记得我......

　　“阁下的愿望我已替你完成，接下来将由你接任我担任冥界新的鬼使。”

　　“你...为何故意破坏契约？”

　　“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不想，再一个人了。不想，再让你孤单一个人了。

　　“呀，不好意思啊晴明，占用了你这么长时间。一提到月白我总是会忍不住话多。”

　　“能听到鬼使黑白大人的故事，是晴明的荣幸。”

　　夜深了，我还是带月白回去吧。不好意思，我们在这边待得太久了......那么，告辞了。

　　睡着的月白伏在黑羽的背上，风里送来樱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