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礼仪的教导

  

  吉良入住的一晚又下起了大雨,他听到雨水打在大树上的声音。他觉得极其烦躁,因为他又想起,做这项差事要花去那么久的时间,而他又想从这里得到一些好处,因为他的土地已经使他形成了一种安逸的习惯。“水稻应该又长高了不少。”那种绿色对他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好像就变成了和金钱与权力直接挂钩的事。像吉良义央这样的人是很适合管理一片土地的,而且,当然,他自己也必须那么做,因为他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天生就易于做这样的事,有一种本能的欲望驱使他去获取更多。

  他对于生活有相当具体的打算,他喜欢把事情都细致地规划到自己的轨迹里,现在很明显的是,这种轨迹被另一个更大的权力打破了,这是对于他这样的人非常头疼的一类事情。于是,他陷入了长久的失眠当中,的确,雨声也令他非常不适。他又想到他必须振作起另外的精神,那些与他的获取有关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事物。现在的情形是,他不得不在这里完成教导武士礼仪的任务,首先这在他看来是极其为难的,他当然不能让这一切都没有利益,至少对于他所谓的获取的习惯而言。于是他决定去转变自己所处的局面;他确信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 吉良义央就开始对那位武士进行礼仪的教导,浅野内匠收拾了他平常的轻便服饰,换上了一件庄重的素色衣服,为了接见天皇,这件新的衣服是早已准备了的,前几天,浅野内匠把它小心地放在柜子里面,于是,当今天早晨他拿起这件衣服起来穿的时候,即便非常平整,但是在身上尤其不适,甚至是动一下手,都感觉较之平时有说不出的异常。

  当然,他一个人的散漫在平日里也已经成为了常态,现在突然多出一个人出来对自己进行约束,他首先在心理上就有些障碍,作为一个武士,他觉得这样的经历使他不自觉地压缩了,在这件谨慎的衣服里。他们二人算是正式地会了个面,在庭院里的桌上,吉良首先叮嘱了浅野一些注意的事项,都是一个琐碎的接见天皇的礼仪规范之类的。浅野听得十分枯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即将要在那件崭新的衣服里蒸发了,而对座的吉良同样穿着这样的衣服,虽然昨天下过雨,但是浅野还是觉得非常燥热,尽管地上的石阶还沾有一些水意。

  侍者送来了一些清凉的茶,吉良义央觉得一些基本的事情都已经交待妥当了,接着他就把话题转向了自己原先的计划当中,他先是试探性地询问了浅野内匠关于赤穗藩的一些财政收入的情况。浅野在这边久坐,再则他对于平日里的这些事务本来就不太过问,于是应付了他答了几句。吉良义央接着把话转到了各种惯例上,其实也是他自己胡诌了几条所谓的惯例,意在为自己谋得一些好处。浅野内匠一听就恼怒了,并且他露出一个武士的性格,对面前的这个职位比他高的长官进行了严正的训斥。吉良义央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大的惊吓,还好浅野身旁的侍者——一个从小与浅野一起长大的弟兄,赶忙跑来圆场,才解决了事态进一步的恶化。吉良义央自然收了极大的气,他想一定得要找个机会进行对浅野的报复,因为说到底,他从心底里是瞧不起武士的,他又在心里比较了一番他在赤穗藩所见到的破败景象,自然觉得自己的能力远远高于任何没有什么本事的武士。他又想到自己使节的身份受到了如此的污蔑,浅野将来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在侍者护着他回房的时候,他心里一直燃烧着气愤的火焰,没想到,那侍者进屋后尽然给了他一些放在包裹里的黄金,并且不停地陪着不是,他方才有些消了气,只以为是浅野有了悔过之意。没想到,那些黄金实则是那个曾经与浅野一起长大的侍者自己置办的,并且没有告诉浅野。浅野,这个赤穗藩的武士心中,对这个节度使只是充满了谩骂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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