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阳光早晨

　　“小银子，刚才那是你老师吗。你明天还要考什么试呀。你去考试了，我怎么办。”

　　“嗯，他是我班主任，叫郝磊。这次是他带着我来参加物理竞赛的。”

　　“哟哟，看不出来，小银子真的很聪明嘛，还要参加物理竞赛。”

　　“告诉过你，我很聪明，也很厉害的。”

　　“是的，是的，小银子是最厉害最聪明的。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明天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你先在宾馆等我，到时候我找机会和跟老师说你是我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如果到时候他问你年龄，就说是十五岁，因为这个竞赛是这对初三的，其他随意。”

　　“这样啊，太好了，还是小银子对我最好了，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的。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十一点考完，十一点半就会回到宾馆。”

　　“哦，对了，你十一点半左右去我昨天见你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火锅店，我会带着老师去那里吃东西。到时候我假装遇到你是和我一起考试的同学，你就提议和我一起吃饭，我同意，老师就会同意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荆城。荆棘的荆，城池的城。可要记牢了，小银子，我可是已经牢牢记住你的名字了。”

　　“放心吧，我记性很好。你睡地上，我睡左边床上。快睡觉，我明天还要早起。”

　　“嗯，睡觉，睡觉，睡觉咯。”荆城心想，“诶，真是小姑娘一个，我一个快十七岁的热血男儿，把我当透明的，睡在一间房里都能如此安心。当然，我可是真正的好孩子，才能让她如此安心。相信我不会对一个小屁孩有什么想法。”

　　银蓝如此没有戒心，一是一种对方无害的直觉与，二是同病相怜的错觉，三是相信自己，四是流浪的日子里她在许多桥下洞里和很多陌生的人挤在一起过，并不觉得睡在一间房里会有什么。

　　安静的夜晚，好像也不是很安静。荆城睁开眼睛，太早了，睡不着，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十点就躺上床睡觉，旁边还有一个打着呼噜声的小丫头，浅浅的呼噜声，刚刚盖过空调运作的声音。

　　荆城坐起来，习惯性的看表，手上空空的。跨过银蓝拿出他的手机，晚上十点五十一。心里空空荡荡的，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不过可以有些事情做了。

　　荆城拿起手机裸着身体走进浴室，关上门，坐在马桶上，拨通一通电话。“杜叔，是我。”

　　“是少爷啊，少爷今晚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来接你。”

　　“我爸来电话了吗。”

　　“来过了，老爷说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回来了。”

　　“好的，今晚我不回来了，不用等我，杜叔，我很累在宾馆睡觉了。”

　　“好的，少爷。对了，少爷··· ”

　　“还有什么事吗，杜叔。”

　　“少爷，老爷让我告诉你，他已经帮你在英国联系好学校了，随时可以就读。老爷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杜叔，你告诉我爸，我不会去的。如果他想让我回学校的话，倒是可以等他回来再商量，商量。”

　　“诶，少爷，你就听听老爷的话吧，老爷是真的对你好。那件事不是老爷的错···”

　　“杜叔，我很困，先睡觉了。”

　　“少爷，少爷，滴滴滴···”

　　荆城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身体，结实，紧致，白皙，衬得那些或浅或淡的深紫像是艺术家无意的涂鸦。接近成熟的身体，不知道人生本身是不是就像镜子里的自己一样，也接近成熟了，还是说已经是被催老的晚果。只在两只手上布满形态各异或狰狞或美丽的伤疤，带着神秘的深紫色彩，用面前的光滑掩盖了背后的伤痕累累。

　　那些伤疤不是属于身体本身的，而是属于那虚无的那精神，那所谓的那心灵。身体算是什么东西呢。如果你的痛觉神经归于虚无，那身体上即使是千刀万剐，火烧油炸，都是可以无关痛痒的；又或如果你的意志高于人世间的一切，那身体上即使是电击雷引，抽髓剥骨，都是可以回眸一笑的。

　　荆城盯着镜子，摩擦身体上那些零零落落的伤疤，那是憎恶自己，看看不起自己，能留下的唯一凭证了；也是那个人应该在世界上消失的

　　许可证，只是可惜这许可证没有人承认它的公正性。只能孤独的留在荆城的身上，静待佳机。

　　荆城突然感觉到寒冷，那寒冷分别在身体的两级向着中心点集合，以迅猛的趋势贯穿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寸皮肤。血液的余温在反抗，就像是临死前的挣扎，引起身体与灵魂的共鸣，最后的轰鸣，以抽搐的形式露面于人间。

　　荆城惶恐不安，他要找他的救命稻草。打开门，冲回被窝，四周还是有寒冷朝着中心点的奔涌着，誓要冻住那最后的挣扎与苍白。床上有温暖，他明白，那温暖像是新生的芽冲破泥土那样冲破荆城的寒冷，带着温热的气息，还有那动听的呼噜声。

　　荆城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抓住，抱在怀里。有温暖沿着那些细细小小的孔流入血液，流回心脏，化为安心，安抚着那些严寒过后面目全非的虚无。那是被丢弃的虚无，那是曾被救命稻草抛弃的虚无，安心睡着了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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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喂，荆城，醒醒。”银蓝整个人被禁锢在荆城的怀里，四周都是温暖，头顶还有潮热的气息。银蓝觉得被人抱着睡觉是很不错的，当然她还不知道那东西叫做安全感，所以没多想，也不准备责问荆城地上地下两床被子变成一床被子这是怎么回事。

　　荆城睁开朦胧的双眼，黑白分明，带着雾气，分外美丽，像是刀光剑影一样熠熠生辉。“怎么了。”

　　“你抱着我，不舒服。”

　　银蓝的话像是破开云雾的太阳，刺眼的阳光顿时又让荆城头晕目眩了，脸也百年难遇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啊，这个，你别误会，我睡着了，我···，这个被子···，这个···，可能是我梦游，绝不是故意的···，你放心，你一小屁孩，我···”

　　银蓝看荆城说话结结巴巴的，以为他想多了。她是真的不喜欢被人抱着，林狄以前也会这样做，自己不喜欢，但次数多了也只能习惯林狄。“只是你抱着我，我不舒服。“

　　荆城本来还在想怎样给这小屁孩解释这个问题，没想到人家倒是先反过来安慰自己了，顿时觉得这小姑娘也太可爱了。准备逗逗她，“真的吗。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

　　银蓝没在继续相同的话题，认真地看了看荆城，没说话。

　　荆城看着银蓝的表情，刘海睡的乱七八糟，漏出俊秀的眉毛，黑白分明认真的大眼睛，清晨特有的白皙红润面容，细小的红嘴唇，柔顺的的头发，简直是可爱死了。

　　实在是忍不住了，荆城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银蓝抬手看了看表，对着抱腹大笑的荆城说：“我先去换衣服洗漱了，你想睡的话再睡一会吧。”说完，银蓝就从书包里拿出衣服就进了浴室，并关上了门。

　　荆城笑够了，就继续躺回床上，唱歌，唱Beyond的粤语《喜欢你》。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满带理想的我曾经多冲动

　　屡怨与她相爱难有自由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每晚夜里自我独行随处荡多冰冷

　　已往为了自我挣扎

　　从不知她的痛苦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she be do she be do

　　she be do

　　she be do she be do

　　she be do

　　she be do she be do

　　she be do

　　oh my love my darling

　　i hunger for your touch

　　唱完，荆城对着浴室大喊：“小银子，好不好听。”

　　没有回应。

　　“哈哈，小银子是不是太好听了。”

　　还是没有反应。

　　“小银子，你要是再不回答你隔壁的老师都要听见我的声音了咯。”

　　“还是没有回应。”

　　荆城觉得有些奇怪，起身裹着被套去推浴室的门，是锁住的。荆城敲门，用力的敲门，没反应；更用力的敲门，还是没反应。这下荆城倒是有些慌乱了，小银子不会是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晕倒了吧。想到这里，荆城便用力的撞门，撞了好几下之后，门没有任何松动，很结实，里面还是没反应。荆城意识到是小银子肯定在里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