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红衣女孩

  这倒是奇了,见多识广的我也是闻所未闻。不过作为记者的职业敏感,我突然感到一丝不同寻常。又想起在林芝活佛说的,他是在告诉我,会遇到红衣女孩子,而提醒我要注意吗?那是好事还是坏事?是让我不要忽视还是要提高警惕?一时间,我觉得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艳遇,一定有什么关联在其中。

  “能说说你这样,离开,有几次了?”我收回嬉皮笑脸的神色问道。

  “第二次,上一次是在尼泊尔”她说,并没有犹豫,不像是说谎。

  “所以,你是说,你昨天还在尼泊尔,然后,那个一下,就到了这里?”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去问问他,我也很混乱”余夏双手捧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子。

  我也蹲下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说,“别着急,你能详细说说当时是怎样的?还有,你到这里之前在做什么?为什么去尼泊尔?你是做什么的?我是说,你是学生还是在什么地方工作?”

  弋阳也蹲下来,关切地看着她。作为我的助手,她很能知道发生状况时应该支持我。看我认真起来,她也没有再开玩笑,这也是我们共事3年来形成的默契。

  “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头好疼”蹲在地上的红衣女孩瑟瑟发抖。

  “你住哪里,我先送你进去好不好?”我和弋阳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只好用力把她架起来扶到我们的帐篷里,让她在我的炕上躺下。火盆里的火已经快燃尽了,旁边的帐篷依然歌舞升平,在这个寂静的山谷,在珠峰大本营的营地里,显得格外嘈杂。

  “我去让老板加点火,你先照顾她”弋阳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反应。

  而我,此刻却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余夏,很好听的名字,23岁,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说的,是真是假?

  不管怎样,我决定明天先带她回拉萨问清楚再做打算。人在高原缺氧的情况下,出现异常反应也正常。一会儿,还要去找老板了解下她的情况,看样子她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而不是像她所说的今天刚到。

  我叹口气,伸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额头。她双眼微闭,头疼让她低声呻吟着,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那张微微开启的红唇娇艳欲滴。我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去拿氧气面罩,也许吸点氧她会好受很多。

  一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拉住了我的右手,回头看,余夏已睁开眼,无声地祈求着。明亮的月光从帐篷的夹缝处渗透进来,有几缕洒在她鹅蛋般的脸蛋上,那双眼睛也被月光注满,像是在唱着歌。我被她拉近,竟然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差点整个人扑倒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只好用左手撑住上半身,不过也脸对脸地,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她双唇微张,吐出一口温润的香气,“吻我”像是祈求,更像是一种召唤。

  不管了,先吻了再说吧。这个时候再退缩,连我自己也要看不起自己了。让我吻一辈子,我也愿意。

  我看着那双大眼睛,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那我,我真的吻了,吻了啊”

  余夏轻轻地闭上双眼,睫毛颤抖着,精致的下巴微微点了点。

  就在此刻,我的腕表突然滴滴地响了起来,10点了,这是我定的睡眠提醒。

  深夜十点,在西藏,珠峰大本营,月光下,面前是我一见倾心的姑娘,还有什么比这更浪漫的呢?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轻轻地吻了下去,在触碰到那柔软的嘴唇的一瞬间,我头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也停止了。时间好像静止了,我感到月光倾盆而下,只感到被一片温暖的光笼罩着。身体像是羽毛一样在月光中飞扬。多希望这美好的时刻永远下去,永远都不要停止,我感觉全身被一股暖流穿透了,四周安静地连心跳也听不见,直到,我听见一声尖叫。是弋阳的。

  我回过头睁开眼,看见弋阳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我,脚下是撒落一地的木炭,她已经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只发得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

  是啊,我吻了,怎么了。看见也就看见了。我不是不知道弋阳对我,似乎有超出同事的感情。所以,亲眼看到我吻别的女子,震惊气愤也是难免的。

  看见她夸张的样子,我耸耸肩,摊开双手,嬉皮笑脸又回到脸上。

  不过顷刻,我就发现弋阳神色不对。她异常惊恐地指着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身后。

  余夏,怎么了~

  我笑着回头。眼前的一幕,只能用让人崩溃来形容。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后背的汗毛也竖了起来,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喉咙痉挛着,良久,才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月光下,炕上空空如也。

  余夏,真的不见了。

  事后过了好久,我和弋阳才从神志不清中缓过神来。她看到了整个过程,看到余夏让我吻她,看到我吻了下去,然后一片亮光让她眼睛也睁不开,等她睁开眼再看时,余夏已经不见了。

  后半夜,我们只是呆坐在黑暗的帐篷里,等到那些看完表演的同屋回来,我们发疯一样地问他们是否看到有一个红衣女孩子,年轻的,很漂亮,就是刚才还在那边跳舞的。他们像是看见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我俩,都说没有看到有这样的一个人,老板一家也表示从来没有这个人。我们把营地上仅有的几张帐篷都问遍了,惹得其中几个要动粗撵我们走,不过,余夏,这个红衣女子,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折腾了大半夜,我和弋阳孤魂野鬼一样回到帐篷,呆坐到天亮,像是两座雕像。

  第二天,我们再次找到老板一问究竟,他不耐烦地说没有这样的人,还抱怨我们昨晚打扰了其他游客休息,打算让我们赔钱,我塞给了他一千块,他依然坚称除了他们一家人,这里从来没有一个叫做余夏的红衣女子,昨天没有,之前也没有。

  7月27日晚9:15分,我和弋阳从拉萨坐飞机回到成都,在当地拜访了民间的几位精通藏文化的专家,向他们描述了经历的一切。只是当时没有拍照留下证据,谁想到会是那样的遭遇呢?这几位长者表示,即使活佛提前告知我将要发生的事,也只有当事人能够意会,旁人是无法参透的。我们原本打算在拉萨停留几天,想办法再次联系上活佛一探究竟,不过打给活佛身边负责外事联络的相关人员,都说那天下午,我们走以后活佛也离开林芝,回佛学院去了,而且闭关休整,短期内不会再见外人了。看来通过活佛了解这件事的想法暂时也行不通了。

  香港那边又在催着交稿,我们只能搭乘最快的航班,在8月初回到了香港。生活恢复了正常,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余夏。可是这样奇异的事情真的让我不能不魂牵梦绕。

  我们翻看和回忆了所有西藏行的日记,路上所见,确定我们并没有受到什么蛊惑或被下了什么降头。唯一的点就在林芝那天下午,活佛对我说的话,不过我也相信这并非什么坏事,而只是一起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神秘事件,假如它真的发生过的话。

  我和弋阳也没有丝毫损伤,除了当天受到惊吓,以至于回程我不得不请了一个当地的司机,因为我太过震惊,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开车。

  除此之外,那只能说是一次极其美妙的奇幻经历。

  每当深夜驻足在窗前,俯瞰着繁华的城市,我总在回想,那一个夜晚在西藏,珠峰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我的幻想还是真实发生的。不过弋阳坚持说这并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我从不怀疑。而从西藏回来后,她越发地温柔体贴,不仅帮我处理工作上的杂事,更是不时过来照料我的饮食起居。有她做妻子,会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是,我忘不了初见余夏的那个夜晚,那一瞬间的心跳,还有,那个记忆犹新的,轻吻。

  我也确信这绝不可能是幻觉,那呼吸、那气味还有身体的温度,以及双唇触碰时的心跳,怎么会是幻觉?

  余夏,余夏,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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